曖昧之后 第57節
方清漪隨便點開幾條,發現每個人給她發來的消息, 重點重合一致。 全都在傳遞著一個訊息。 ——容氏集團宣告破產, 容家退出南城豪門圈。 任何一個豪門圈的家族,家族關系盤根錯節,這種家族,最差也不過是走下坡路, 而非破產。消息一出,即刻引起圈內軒然大波。畢竟在此之前, 沒有任何容家破產的風吹草動,甚至半個月前, 還隱約聽到容氏集團擴大商業版圖,進軍海外的消息。 容家的事兒,圈內人聊的沸沸揚揚的。 還有人貼出容裕昨晚在會所左擁右抱的圖片, 看上去沒有半分明天破產的頹廢。 一切, 毫無征兆。 許秋著急忙慌地給方清漪打來電話:“到底什么情況?” 方清漪:“我也不知道?!?/br> 許秋:“不是, 那你倆訂婚的事兒呢?” 許秋是除了方家和容家以外, 知道方清漪和容裕訂婚的人。 方清漪淡聲道:“取消了?!?/br> 許秋一駭:“這么突然?” 方清漪:“嗯?!?/br> 許秋又關心:“那容家答應給正鼎集團的錢……還有嗎?” 方清漪都不需要去想:“容家現在都自身難保了, 哪還有閑心思管正鼎集團?!?/br> 許秋:“那你家怎么辦?” 方清漪:“說是有人愿意借錢給正鼎周轉?!?/br> 許秋:“誰???” 方清漪:“我爸的老朋友?!?/br> 許秋懸在空中的心臟回歸原地, 慶幸道:“幸好,幸好你不用嫁給那個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蘿卜。說真的,我都在考慮,等你倆訂婚的時候,我直接雇個男人來個橫刀奪愛,把你從婚禮現場直接搶走?!?/br> 對此,方清漪的評價是:“少看點電視劇?!?/br> 許秋哽直了嗓:“我說真的?!?/br> 方清漪語氣平淡:“人各有命,聽從命運的安排就好?!?/br> 許秋嘆了口氣:“我什么時候才能像你一樣看得這么淡啊……” 一通有的沒的瞎聊后,電話掛斷,方清漪如同陀螺般,不停旋轉著。她又撥了容裕的電話,想問個清楚,只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隔天,她收到容裕發來的短信。 容裕說:【任何讓你為難的人和事,都不會出現在你眼前?!?/br> 手機那頭的人,根本不是容裕,他說不出這種話。 信息的內容,像是完全站在方清漪這邊,為方清漪周到著想。然而方清漪沒覺得體貼備至,她只覺得四周有陰風起,吹得她渾身發涼、冒冷汗。 方清漪深吸一口氣,伸手,撥通電話。 回應她的,是手機已關機。 再之后,她讓司機帶她去容家,可一夜之間,容家人去樓空。 …… …… 方清漪那時以為容家是犯什么大事兒,亦或者是招惹了什么不該招惹的人。后來圈子里瘋傳是容屹所為,方清漪并未往心里去。他當時也才十九歲,十九歲還是被稱為少年的年紀,一個少年,能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來?保不齊是別人打著容屹的名號。 八卦總是越傳越玄乎的,方清漪不愿相信。 她也沒有理由相信——好歹是供他吃喝多年的親生父親,他是有多狠的心,將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一并驅逐走? 時至今日,方清漪仍舊難以相信。 “你確定,所有都是容屹干的嗎?” 容裕懶洋洋地往椅背處一靠,舉手投足之間盡顯玩世不恭,拖腔帶調地說:“這有什么確不確定的?那天容屹拿著一份文件回家,回家之后和我爸在書房里談了不到半小時吧,我爸屁滾尿流地出來,渾身冒冷汗,衣服都濕了。我們問他怎么了,他什么也不說,就說麻溜兒收拾東西趕緊走?!?/br> “后來又烏泱泱地來了一大堆保鏢——我一眼就認出來是霍家的人,霍家早年混什么的你也知道,到霍以南的手里,霍家已經完全洗干凈了??墒侨嗣}還在,隨便幾句話,多的是人為霍家賣命?!比菰@湫σ宦?,“容屹這小子多聰明,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就跟霍以南搭上了關系,他一個私生子,現在竟然混到了霍氏總經理的位置?!?/br> 包廂里出奇地靜寂。 過去五年了,容裕早就沒什么心氣兒了。 斗,他是斗不過容屹的,以前斗不過,現在更斗不過。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方清漪喝了兩口水平復著心情。 她聲音平穩,問:“你怎么確定是因為我和你訂婚的事兒呢??!?/br> “因為很確定啊?!?/br> “……” “你恐怕不知道,我和容屹打過幾次架,后來想想,打架的時間真的很湊巧。要么是得知我和你見面的消息,要么是我和你見完面的第二天。我挑釁了他幾句,換做平時,他都懶得搭理我的,他這人你也知道,傲的很,目中無人慣了,可是每次我提到你的時候,他像只野狗,瘋了似的,往死里打我?!?/br> “還有一次,把我腿打骨折,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br> “……” “我聽說你倆那時候是隔壁鄰居是吧?該不會你白天和我見完面,晚上就和他滾在一張床上吧?”容裕向來說話很直白,直白的話總歸是刺耳的,“你倆要是沒什么關系,他憑什么動怒生氣?狗會為了自己碗里的東西咬人,但不會為了別人碗里的東西瞎叫?!?/br> 方清漪涼聲:“他是人不是狗?!?/br> 容裕無所謂地聳聳肩:“打個比方而已,有必要生氣嗎?怎么,開個玩笑都不行?” 方清漪:“你看我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嗎?” 容裕:“那你的生活一定很無趣?!?/br> 方清漪:“你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到處咬人,結果反被打?!?/br> 聞言,容裕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方清漪把茶杯放回桌上。 “咚——”的一聲悶響。 “謝謝容總的款待,但我今天沒什么胃口,就不吃了?!彼酒鹕硗庾?,路過容裕的時候,慢悠悠地扔下一句,“敗者只能逞嘴上功夫,不是嗎?” 她出了包廂。 聽到包廂里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 方清漪嘴角扯起輕蔑弧度。 她抽了包濕紙巾擦自己的手,走至電梯間時,將紙巾扔進垃圾桶里。伸手,按電梯按鈕時,余光里瞥到電梯間里的人,她動作一滯。 “……容屹?” 容屹淡淡地嗯了聲。 方清漪問他:“你怎么在這里?” 他回的輕巧:“等你?!?/br> 方清漪伸在空中的手,指尖微顫。 又聽到容屹問她:“吃得開心嗎?” 方清漪心里油然而生陰森冷感:“你派人跟蹤我?” 容屹不咸不淡地說:“在你眼里,我是個會干這類下三濫的事兒的人嗎?” 方清漪一言不發。 她的沉默顯然是一種默認。 容屹不是個樂于解釋的人,但還是和她解釋了:“我在酒店大堂碰到了那個實習生,是他和我說,你和容裕一塊兒吃午飯的事兒?!?/br> 方清漪:“嗯?!?/br> 她其實有種天分,無論對話多僵持,總能忘卻上一秒的對峙,若無輕重地開始下一個話題。 “你吃飯了沒?我剛胃口不好,沒吃飯,現在有點兒餓了?!?/br> “沒?!?/br> “那我們一塊兒吃飯?” “嗯?!?/br> “附近有家本幫菜館,里面的菜挺地道好吃的?!?/br> “好?!?/br> 容屹也有種天分,配合她說的每一句話。 比悶,大概誰都悶不過他。一頓飯也說不了幾個字。 只是到最后的時候,他筷子一放,問方清漪:“他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 他沒問,你和容裕見面都聊了些什么,你為什么會和容裕單獨吃飯。他關心的,好像從來都不是旁人,從來都是方清漪本身。 方清漪也把筷子一放,靜靜地端詳著容屹。 ……還是沒法兒相信,傳聞不是傳聞,是事實嗎?容屹讓整個家族分崩離析,手段狠決,不留余地。 “是惹我不開心了,但我又不是好欺負的人?!?/br> “嗯?!?/br> “而且我倆差點兒訂婚,怎么說,也有點兒感情基礎?!?/br> 容屹的臉黑了下來,雙唇緊抿著,唇線繃直在一條水平線上,整個人看上去,處于一種尤為煩躁的狀態。 方清漪笑:“說實話,我差點兒還當你嫂子了,容屹?!?/br> 容屹懶得搭理她,轉頭和招呼服務員,結賬。 服務員應了聲,去拿他們這桌的點菜單,等待服務員過來的間隙。 方清漪手撐著下巴,語調閑適,像是在談論別人的私事兒一般,調侃玩味地說:“小叔子和嫂子,聽上去就很刺激帶感,你說呢?小容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