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饕餮獸】
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我恨透了自己的無能,手無縛雞之力,僅能眼睜睜看著他人于自己面前死去。 為甚么當年我不能保護好你呢……? 娘…………。 ?泉……?!? 饕餮獸的guntang血液濆濺四周,原欲撲向江煙渚的猛獸,在我一劍下霎時停止了活動,再如何兇猛的野獸,終究有其弱點,而大多獸類的弱點,便是那無有防備的肚腹之處,我一劍猛力穿刺,饕餮獸瞬時開腸剖肚,大量鮮血濺出之下,疼的失去了意識。 ?我這條命,可不得沒了主人。?我使力抽出穿刺于饕餮肚腹之中的軒轅劍,隨那劍身抽離,鮮血又再噴濺而出,如此大量失血,即便是這怪物恐怕也難逃一死,可為了確保安然,我揮過劍,將牠兇惡頭顱給斬了下,隨那猙獰表情滾落一旁。 ?煙渚,你沒事罷??我扶著站不大穩的江煙渚,替她抹去面上的血漬,我不明白為何自個會有這般作為,許是不捨她那如花似錦的美好容顏被玷污。 她面上無有懼色,僅是凝神望著我,一邊卸下我遮著左目、鮮血淋漓的絲巾布,道:?你可終于喚我親暱些了。? 方才一時心急直喊她名,索性她并不介懷,雖于黑暗之中,我仍感覺她對我笑了笑,不料這絲巾一卸下,左目的赤紅視野登時晃入眼前,雖是一片慘紅,可事物的輪廓卻是清晰了許多。 ?你、你也莫要自個逞強。?我攙著她靠坐于石壁邊,也跟著坐上一旁,擦拭方才沾滿了鮮血的劍。 ?這地方怎會有饕餮獸??江煙渚休息了會,問道:?那東西莫不是古時才有的?? ?許是一直住這石窟里頭,方棲息了下。?我也同樣感到不解,跟著臆測道。 ?可那饕餮獸貪食出了名,絕無可能長年一直餓著待于這石窟內。? ?饕餮獸住在這兒,卻有足夠食物……?話才道了一半,我倆恍然大悟的相望,石窟鬼神的真相,恐怕與這饕餮獸脫不了干係。 ?不過,饕餮獸若是出了洞窟,可不會乖乖的將人咬回洞里才好生享用,否則整個村子恐怕早被吃個精光,所以定是有甚么人到村里捉了人回來餵養。? 是甚么人這般殘忍呢……? ?差不多了。?江煙渚站起身,輕輕拍去衣衫上的塵土,問我道:?接下來,你怎個打算?? ?繼續走罷,還得把張榮給尋回來。?現下明白了這石窟里的危險,也不禁想像張榮恐怕早已淪為饕餮的腹中之物,可我就是無法放下不管,擔憂著張榮安危之外,心中仍存有一絲渴望,望能瞧清整件事情原委,讓真相水落石出。 ?果然,那事不宜遲。?江煙渚將一旁的劍纏回腰際間,還不忘把那插刺于饕餮眼中的匕首拔出,可那拔除的匕首上,還連帶著牽絲的濃稠血漿,實在噁心。 ?………………? 于是那銀制匕首,被江煙渚狠心的一甩,棄置于地。 繼續往石窟深處前行,不知這石窟竟是有多深,有多大,也不知我們走了多久,沿路總有濆濺于四周的大片血漬,該是過了幾許時日而早已變得乾黑,我們方才若是無有擊殺那饕餮獸,恐怕也會成為這般慘狀,一想到那美麗女子若是淪為眼前一灘灘乾硬血漬,心頭忽地感到一陣慄然,我這般危險犯難的亂闖,若是拖累了她可怎么辦才好……? ?煙渚,對不住,都是我自個胡來,害你陷入這般危險境地。?我自責的道:?要不你先行回去罷。? 她淡然面色凝著我,隨后搖搖頭,道:?泉,無論你做甚么決定,即便會陷入危險,我跟著你也不過是自個意愿,就如你當初甘愿隨著我這陌生人離去一般,莫要自責,好么?? 她莞爾道,雖僅瞧得出大約輪廓,可我相信,那笑容定是一如既往的美艷動人。 又走了段路程,我擔心隨時會出現甚么危險,手持軒轅劍握的牢實,深怕一個閃失,就將于這石窟洞xue里給個交代。 先前進入這石窟之時,一直混有股古怪的味道,似是因著過于潮濕而發了霉的腐味,現下竟突然多了股強烈刺鼻的味道。 ?是人血,還很鮮呢。?江煙渚也覺察到,跟著往前走了幾步,一灘血漿濺灑于地,隨著洞xue吹來陣陣陰風緩緩流動,許是沒多久前才留下的,恐怕甫經歷一場腥風血雨,我們相視一眼提醒彼此提高警覺,謹慎的向前行進。 過了會兒,一旁岔道的洞口忽地傳來人聲:?喂!走快些,別拖著腿,當心吾把你給餵了怪物!? 那是個粗獷的男聲,聲音聽來還有點兒熟悉,恐怕在哪兒聽過……他好似在和甚么人對話,邊罵喊,邊往深處走去。 我向江煙渚示意,她點了點頭,我們才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潮濕的石壁,寒冰刺骨的陰風,和越發濃烈的血腥味,令這詭異地方更顯得悚然,一路上,我們和前頭的男子掐著個適當的距離,然這石窟里岔道如枝葉密網般的繁雜,路又不甚好走,一個不經意竟跟丟了人。 ?冷么??我見一旁江煙渚輕搓著手,于這潮濕的黑暗石窟里,冰冷陰風陣陣吹襲,若是待的久,身子恐怕會失了溫,而她又僅身著輕薄衣衫,恐怕是早給凍了著,我便將自個外衫褪去,披于她玲瓏肩上。 ?莫要這般,你病根還未好全。?她似是憂心我招涼,便推卻著我遞出的外衫。 ?無妨,我不畏寒,你權且披著。?我又將那外衫重披回她肩上,這般推託了會,她自覺說不過我,才終于安分的將衣衫拉個妥,帶點無奈的微笑道:?泉,謝……? ?哇啊啊啊啊?。。。。。?!?話才方說到一半,慌亂的驚吼聲由前方某個岔道傳出,跟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踢踏響起。 我們趕緊上前去瞧瞧,卻見一人影驀地竄出,一面大吼著:?死怪物!那兒嫩小鬼不吃,吃吾干啥呢???!? 后頭追著一匹尖牙利爪的四目猛獸,無非是饕餮了。 ?嗚嗚嗚嗚?。。?!?饕餮一聲嬰孩般的嚎叫,朝我倆方向奔馳而來,我和江煙渚提起劍,由兩旁埋伏,待那人經過,后頭緊追的饕餮一來,抓準時機,雙劍齊刺,猛獸肚腹霎時濺出大量鮮血,guntang灼熱的鮮血大肆濺起,彷彿一場噬血狂傲的盛大宴席。 ?嗚嗚嗚咿咿??!——?這一擊之下,饕餮獸發出了極為刺耳的哭號聲,震得四周石壁不禁晃動起來。 ?這下就歸天啦?!?那男子發現追在后頭的怪物忽地沒了動靜,掉頭回來一瞧,卻見兇猛野獸已然癱死于地,態度頓時跩了起來,道:?定是懼怕吾本大爺,自個嚇的歸天去啦!哈哈哈!? ?…………? 是誰剛剛才真要歸天了呢? ?你在這兒做甚么??我和江煙渚上前問道。 ?哇?。。。?!鬼?。?!?許是過于黑暗,那粗獷男子并無注意到我們,這一聲喚,他便驚嚇的退了好幾步,跌坐于地。 ?…………? ?我叫清泉,你是甚么人,為何會在這兒?? ?不帶這般嚇人的??!你們這些姑娘人家,沒事跑這鬼地方干啥??他明白咱們是人類后,立馬惱羞成怒的站起身罵道。 ?有些事兒罷了,你還未回答我。? ?吾是孰?本大爺干啥干你們毛事???趕緊回你們小庭院採花抓蝶去。? ?…………? 雖他這般狂妄粗魯的口氣,可我一點兒也沒想要與他爭執的念頭。 ?呼!這怪物真夠嗆的??!?那男子經過饕餮尸體旁,發洩似的踹了踹癱倒于地的饕餮獸首,誰料那饕餮獸竟沒死個透,張了尖牙大口,往那踹去的腿腳嗑咬了下。 ?哇啊啊?。。。?!? 我早察覺似是有些微動靜,牠一動作,我便即時出手,一劍斬下奄奄一息的野獸頭顱,那男子才得以倖免,可飛出的頭顱,兩根尖銳長牙不偏不倚的擦過了他腳邊,劃開一道不淺的傷痕,這下他又疼的叫出聲來。 ?噓。?江煙渚一直無有發言,恐怕是不耐煩那吵鬧男子,她比了個噤聲手勢,要我們安靜下。 ?怎了??我問,她凝神了一會,目光瞧向后方通道的洞xue口,道:?那兒,好像有東西。? 我跟著她一同上前去,我的是也聽見了些微動靜,那小石子于地板磨擦的細小聲響,會是甚么……? ?喂你們!上哪兒去???!?粗獷男子經方才所傷,拖著狼狽步伐跟在我們后頭。 ?別、別過來?。?!別吃我呀?。?!?我們一達岔道口,便傳出驚慌的人聲。 ?張榮!?那聲音和身形輪廓,無非是掌柜阿姨的小兒張榮了,可他正蜷縮身子,緊貼著石壁,我向里頭瞧去,一隻饕餮獸正緩步朝他逼近。 ?張榮你別動,莫要害怕。?我提起腳步,謹慎的靠近他一旁,江煙渚也跟在我后頭,而那粗獷男子原也這般,可一見著前頭的饕餮,卻自個躲了老遠去。 ?二位姑娘!?張榮見了我們,彷彿見著救命繩索似的,頓時又驚又喜,可因著饕餮獸越發迫近,他又忽地張大了嘴,恐惶悚懼的望著那方。 既知曉那饕餮獸的弱點之處,我自是無有懼怕牠,而江煙渚的身手似是非凡,恐怕也是毫無所懼,我倆提著輕盈的無聲步伐,和方才同樣的貼向兩旁石壁,待饕餮獸緩步迎來,這回倒是令我訝異的愣了愣,這隻饕餮獸,長牙被削去了一根,翠綠色的四目已剩下其中一眼,頭上尖銳的長角,卻是綑了條鐵質鎖鏈,好似作為韁繩一般,被甚么人給馴養著。 這是怎么回事? 江煙渚也不解的向我搖搖頭,我們就這般靜待著那饕餮獸緩步經過,雖是明白如何解決牠,但若一個失手,錯失一擊斃命的先機,于這狹窄洞xue中也不易閃躲,倘若正面迎擊,氣力也是敵不過的,只得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意及這點不由有些忐忑起來,我倆分立兩旁伺機而動,然等待的過程卻是凝重的令人窒息,不料這頭饕餮竟是無視了咱們,逕自由面前緩步通過。 ?唔……。?待饕餮獸緩緩拐個彎出了我們視野,一直緊靠于石壁的張榮,早已嚇壞的癱軟了身子,跌坐在地。 ?無事罷??我上前問道,將他輕輕攙起,待他驚魂定了些會,才愣愣的搖了搖頭。 ?你怎會在這兒??江煙渚問道,一邊將那細利長劍纏回腰間。 ?我……我在客棧外頭掃個落葉,忽然……? 忽然? 他話說到這兒,目光瞧向躲在不遠處,正欲邁開步伐逃跑的那粗獷男子,殊不知卻被江煙渚一個迅疾的身手給捉了回來,她扯著那胡亂咆哮掙扎的男子問道:?可是被這傢伙捉來的?? 張榮用力的點點頭,可又因著提防那男子,閉緊了嘴不敢多透露些甚么,意識到這點,我道:?無妨,你只管說罷,這男子挨不了我倆刀劍。? 聽到這語帶威脅的話,男子不滿的嘖了聲,心有不甘的盤起腿坐在一旁,張榮才接著道:?忽然不知被甚么給敲暈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已是在這黑暗的石窟里頭。? ?捉人來這兒,莫不是作替死鬼??江煙渚問那粗獷男子,我不解的問她:?作甚么替死鬼?? ?餵饕餮呀。?江煙渚凝著臉道,我詫異的蹙了蹙眉,而一旁的張榮不禁聞風色變,滿是驚恐的張大了嘴,同時也慶幸自己尚未淪為那怪獸的肚腹中物。 ?說罷,你捉人來這兒,竟是有何目的??我有些不滿那般殘忍作法,提起長劍指向那緊閉著嘴不透露半句話的男子,試圖撬開事情真相,不料他忽地退了一步,轉個身拔腿就跑去,接著理所當然的再被江煙渚給捉了回來,那平生看似纖弱的優雅女子,下起手來卻是狠戾,靴里暗藏一把鋒利匕首,于黑暗中迅速閃過一道銀色光芒,抵住了他脖頸處,只聽她冷冷地道:?聽她的,說。? ?他娘的!吾說!吾甚么都說!姑娘莫要動刀??!?性命交關之際,他總算揮了揮雙手投降。 這熟悉聲音,莫非……? 他被江煙渚壓制著,恐怕也是無敢動彈,我靠上前去問道:?你喚甚么名姓?? ?本大爺……吾喚作王畢。? ?王畢,前些日子于銅里行竊的,莫不是你罷??于這黑暗中,凡事都只瞧的清個約略輪廓,可由那聲音語調,和狂妄囂張的口吻,恐怕便是先前那賊人,怪不得總覺得耳熟。 ????!該死!你莫不是那差點廢吾雙臂的死丫頭??我不由蹙起眉,無奈的承認,只見他跳腳抱怨道:?吾這手臂經你那一下,可真差點要廢了,現下仍疼著呢!瞧你怎賠吾?!? ?對不住,那下真是有些過火,可你若無犯下罪行,便不會如此。?我這般說,他倒是無言以對的閉上了嘴。 ?敘舊到此,說,你有何目的??她此時的語調聽來毫無情感,正如那冷冽刀鋒,有股莫名的冰冷,她接著問道:?這石窟里有何秘密?你該是知道的罷。? ?這位姑娘,刀先放下,有話好說!? ?…………? 風水輪流轉,此刻情境看在我眼里直是諷刺……。 江煙渚稍稍放下架于王畢脖頸旁的鋒利匕首,眼神盯緊了他,手里擺弄著匕首,帶著十足的威脅,這說是拷問恐怕也不為過。 ?吾……吾捉人來,的確如這姑娘所述,作為替死鬼,若不幸半路遇著個饕餮獸,便丟了給牠塞牙去。?他搔了搔頭,猶豫了會是否該繼續道下去,但見江煙渚這回卻是把匕首當雜耍的拋接起來,那技倆說實在倒是挺有兩下子,要是個不經意,恐怕手早被割個滿江紅,而她在這黑暗地方仍耍的輕松自如。 ?這兒是吾輩團伙──虯龍幫,于幾年前尋到的好寶地呢!?怪不得他臂上會有個若龍似蛇的赤紅色圖騰,原是虯龍的符號么? ?寶地?? ?是啊,別小瞧這陰森鬼地方,里頭可滿──滿都是翡翠玉石!不作寶地是啥?捉人來,除了餵給那怪物塞牙,或者差來鑿翡翠去。?王畢捲了捲袖子,滿是驕傲得意的道,而江煙渚似是忽然起了興趣,追問道:?翡翠啊……那饕餮獸是怎個回事?? ?是吾輩老大馴養的,為防他人擅闖入來搶奪,老大便馴養了不知從何而來的饕餮獸,可那怪物才不分自己人,一律都咬??!他娘的!?方才那頭綑著鎖鏈的饕餮,莫不就是他們老大所馴服的,雖會吃人這點非為善物,可這般對待也未免殘忍。 ?可否領我去見見你們老大??我這話一說出,頓時感覺三道目光,正疑惑、詫異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