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謝昭寧(重生)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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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想哭了。 連璋臉色卻更加得黑,他冷哼一聲,一甩袖,人已率先出了門,去?外面等著了。 霍長歌前世也這樣,原本長得頗慢,比誰都要矮一頭,突然有一日開?始躥個子,攔都攔不住,整日里腿疼,夜里翻來覆去?睡不好。 素采便?見天兒給她?燉骨頭湯,換著花樣食補,到后來,她?比素采與蘇梅長得都要高。 如今想來,怕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兒。 “婢子這就回去?與皇后娘娘知?會一聲,”南煙聞言與霍長歌笑?道,“著小廚房與郡主調整調整食譜,好好補補身?子?!?/br> ***** 太醫退下后,南煙便?喚了步攆將霍長歌送回中宮,連珍也與尚武堂告了假,同花蕊先行回去?了。 一場大戲開?頭驚心動魄,鬧到收場原是這么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結果。 謝昭寧與連珩、連珣出門,便?遇見連璋在外等著,見他們出來,冷聲便?道:“你們先走,謝昭寧隨我過來?!?/br> 連珩向來懼怕連璋,聞言扯著連珣趕緊便?走。 四下里登時無人,冷清寂靜,連璋與謝昭寧隔著五步遠的距離,眼神凌厲覷著他,直白?得沉聲責問他:“前些時日我問你,你說?你對那郡主的心思?尚未可知?,那現在呢?可要改口?嗎?” 謝昭寧聞言陡然靜默,是與否還未答,連璋便?覺天已要塌了。 “她?對我確實與眾不同,有些心意我還沒明白?,與你說?不出甚么來,可已懂了的,我也不瞞你,”謝昭寧磊落坦蕩地看著他,眼下隱約晃出些淚光,卻又倏得笑?了,笑?得似是有幾分心滿意足的意思?,方才意有所指緩聲續道,“她?說?她?信我,真真正正信著我,你都不信我的事,她?信了,我便?想將她?也好好放在心上捧著?!?/br> 他那話說?得溫柔中蘊著滿滿當?當?的珍視,并無一絲朝向連璋的怨懟,但?連璋神情仍一瞬愧疚難當?,似乎后悔極了。 “……對不住,”連璋喉頭一哽,眼神自責又痛苦,身?子一顫竟往后退了半步,“是我以前渾說?了話……” “無妨,只是如今——”謝昭寧又低低笑?了一聲,清晨微弱的曦光落在他肩頭,燦金色的光點亦在他眼瞳中輕快跳躍,他整個人忽得便?煥發出了生機來,格外得奪目,“——有人信我了?!?/br> ***** 霍長歌乘步攆先去?皇后宮中與她?請了安,南煙便?將晨起那事兒說?了,略過連珍不提,皇后端莊抿唇一笑?:“我原便?想你這個頭兒小了些,正擔憂,如今倒好,說?甚么甚么便?來了?!?/br> 霍長歌陪皇后用過飯,便?先行回了偏殿,只漫說?昨個兒夜里沒睡好,如今困頓得不行。 皇后也不留她?,這幾日連鳳舉陰晴不定,性子頗難捉摸,多一事不若少一事,皇后生怕霍長歌孩子心性又不愛守規矩,萬一沖撞了連鳳舉,便?不好說?。 霍長歌適才一腳踏進?自個兒偏殿的門,絳云便?撲簌簌從枝頭拖著紅霞似的尾羽飛下來,落在她?腳邊拿毛絨絨的頭蹭著她?。 “你耳朵倒尖,是聽見我回來了么?”霍長歌笑?著蹲下,撫摸它背,絳云抬起一腳蹭了蹭自個兒耳朵,似乎能聽懂人言一般,姿態倒越來越似一只小奶狗。 蘇梅正端了谷物出來喂絳云,見到霍長歌,便?將小瓷碟遞給了她?,倆人有一搭沒一搭隨意聊了幾句話。 霍長歌喂著喂著絳云,余光一瞥,見南煙垂首立在不遠處,時不時瞧著她?便?要出神,似乎自打她?見完南櫟回來,雖說?對霍長歌仍是關懷備至,便?舉止說?不出得古怪。 可她?自個兒也不遮掩這份異樣,還總名正言順得擺在明面兒上,就如她?非要擠著與蘇梅睡外間,似乎——生怕霍長歌瞧不出她?古怪一樣。 倒是耐人尋味得緊。 霍長歌便?敏銳覺察,南煙似乎不大像是皇后的人,只她?前世來京城時,便?連皇后亦塵歸塵、土歸土了,勿論皇后還是南煙,她?一個也不識得。 霍長歌喂完絳云回屋歇了一會兒,結果夢里翻來覆去?都是謝昭寧,她?“唰”一下睜眼,憤憤一把?掀了錦被,直直瞪著帳頂墜下的流蘇,翻身?抬頭又見床頭懸著的兔子燈,莫名羞又惱。 她?晨起那會兒已覺察出了不對勁,謝昭寧對她?、她?對謝昭寧,似乎哪里都不一樣了。 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原憐惜他得很,只覺自個兒欠他甚多,如今日復一日這般相處下來,似乎“虧欠”的心思?越發淡了…… 霍長歌前世便?沒那么多的情感,只一心想長成如她?爹一般能夠撐起北疆三州的將帥,往日里與她?示好的男子也不在少數,只她?從未停下腳步認真瞧過他們。 她?十六歲初出茅廬,十八歲遼東便?變了天,十九歲家破人亡入京,至死都未以一個姑娘家的身?份活過,她?先是霍玄獨女,然后才是霍長歌,而霍長歌之下,撥開?那些恩恩怨怨紛紛擾擾,方才是一個姑娘家。 是夜,霍長歌腿又倏得抽筋,她?忍不住蜷縮著身?子痛呼出聲,南煙與蘇梅聞聲驚醒,忙從外間進?來,南煙點了燈與她?揉搓小腿,蘇梅又去?尋人要熱水,擺了帕子與她?熱敷痛處。 霍長歌折騰半宿,出了一身?的汗,還未睡下,卯時便?又近了:“去?跟太傅告個假……” 霍長歌冷汗涔涔道:“今日我就不去?了……” 南煙應一聲,她?才放下心,氣息緩了一緩睡著了。 待到了第二?日夜里,霍長歌腿又抽筋,疼醒了。 如此反反復復四五天,楊澤那處先行受不住,與霍長歌批了長假,著她?好生修養著,她?本就是個湊數的,去?不去?也沒那般重要。 只她?這一缺席,便?與謝昭寧一連幾日見不著,她?心底本就存了事兒,見不著謝昭寧越發得煎熬,夜里腿疼睡不安穩,還總能聽見重重宮墻外有野貓“嗷嗷”得亂叫,時有撕心裂肺時有溫軟纏綿,叫得她?說?不出得焦躁。 她?白?日里既然不用再去?崇文館,便?照慣例晨起與皇后去?見禮,閑聊上兩句家常,只連鳳舉與太子她?卻又常不得見。 日子久了,霍長歌便?覺皇后也有古怪,按理來說?,皇后當?不該不知?皇帝只是拿聯姻的名頭與她?畫地為牢,將她?困在京城,卻哪個皇子也不會讓她?嫁才是,可皇后常背著皇帝與她?聊起連璋、謝昭寧與連珩三兄弟,似乎關心她?情-事得很,又不住提點她?再過一個夏秋便?要及笄——該談婚論嫁了。 她?親娘要是還活著,怕對她?的親-事還不如皇后上心。 霍長歌一時間只覺得,這紅墻青瓦間困住的人,各個都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活得太累了,便?是連謝昭寧,遮遮掩掩藏著的秘密也不少。 又過了幾日,崇文館旬休,謝昭寧與連璋晨起往皇后宮中請安,霍長歌出門時,正巧碰到他倆正進?到院中。 謝昭寧聞聲駐足,就那般直挺挺立在廊下抬頭,著一身?薄藍錦衣,銀絲雜了彩線綴在左襟上細繡了只赤頂墨尾的云鶴,映著一輪初升的暖陽,越發襯得他少年華美又淡遠清峭。 霍長歌眼中一時竟無連璋蹤跡,一股沒來由的喜悅自她?心頭涌出,她?凝著謝昭寧抿唇笑?出頰邊一對梨渦,負手蹦跶下了回廊,嗓音干凈悅耳,似山澗間流淌過的清泉:“三哥哥,你瞅瞅,多日不見,我可長高了?” 她?話音故意咬在“多日不見”上,語氣不由嬌嗔,不動聲色斜睨他。 謝昭寧見著她?些微一怔,還未回過神,便?又紅了一對耳尖,溫聲答她?:“嗯,長了?!?/br> 這話原是瞎說?,可他莫名便?想順著她?。 連璋聞言“嗤”一聲冷笑?,面有不豫之色,上下一打量霍長歌與她?身?后跟著的蘇梅,頗嫌棄得一搖頭,繞過她?便?徑自進?了正殿宮門,竟也未理會謝昭寧。 若是往日,霍長歌只會覺得連璋這行為似有甚么大病,必是要不落下風與他掐上一架,如今只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眼里瞧不見他了,只堪堪一個謝昭寧,便?足以占據她?全部的眸光。 謝昭寧回完她?,兩人就那么干站著,廊上廊下,偶爾四目相對一瞬,也不說?話。 多日不見,霍長歌似乎有許多話想與謝昭寧說?,卻又不知?該再說?甚么,平日里的機靈勁兒霎時全部飛走了。 “那……我走了,三哥哥你也進?去?吧?!被糸L歌還曉得得避嫌,這宮里到處是眼線,她?也不愿心跡表露得太明顯。 “肩上的傷可好利索了?”她?攜著眼觀鼻、鼻觀天的蘇梅正欲走,謝昭寧卻輕聲道,“腿可還抽筋么?” “沒好利索,腿也疼,可疼可疼了……”霍長歌聞言心里頭微微得甜,抬眸又嗔他,唇角一撇,輕哼一聲,“你也不來看看我,我明日便?把?絳云煮了吃……” 她?說?完故作氣惱橫他一眼,繞過他便?出了院子。 蘇梅:“……” 牙都要酸倒了。 謝昭寧瞠目一瞬,又啼笑?皆非,前幾天才覺得霍長歌似乎長大了,現下便?又無端鬧起脾氣來,只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喚住她?哄兩句,遂便?罷了,笑?著搖頭與皇后去?請安,臨進?殿,又忍不住回頭瞥了眼她?背影。 ***** 待到午后,霍長歌歇過一覺起身?,往廊前倚著曬太陽逗絳云,陳寶拎著一套食盒來了,行過禮,便?兩手一伸,直愣愣得就要遞食盒給霍長歌。 霍長歌手上還有瓷碟,來不及放下,南煙忙接過食盒捧著給她?瞧。 那食盒古樸得很,上面連個雕花也無,掀開?蓋來,里面卻是一盤那夜霍長歌在謝昭寧屋里吃過的荷花酥,嫩粉色的蓮瓣層層疊疊,包裹住內里撒了些桂花的紅豆絨。 霍長歌凝著那糕點一瞬怔住,她?曉得這當?口?謝昭寧必不會來尋她?,晨起那時不過她?任性想鬧他,沒事兒找事兒罷了,謝昭寧卻聽了進?去?,將她?抱怨當?了一回事兒,自個兒不能來,便?遣陳寶來了。 這般縱容她?,又是想干嘛? 霍長歌心下一時亂成一團,眼神復雜,望著那盤糕點只不說?話,不大能辨清喜怒。 “三殿下著陳寶來瞧瞧郡主傷勢,”陳寶等過片刻,也未得霍長歌只字片語,倏得皺眉噘嘴,似是有些惱了,神情不豫盯著那食盒,跟個孩子似得左腳踩了踩右腳,口?齒些微含混,悶聲道,“郡主無事陳寶便?要走了?!?/br> 霍長歌聞聲回神,卻敏銳覺察陳寶似乎不大喜歡她?,這一世到今日為止,他們也只見過倆次,陳寶這一副如前世一般,覺得她?搶了他東西還不愛惜似的表情又是哪兒來的? 霍長歌對陳寶亦心有愧疚,便?客氣笑?著道:“有勞陳小公公了,這糕點我喜歡得緊,幫我謝過殿下?!?/br> “當?真喜歡?”陳寶聞言竟低聲嘀咕,戀戀不舍似得瞧著那食盒。 喜歡你嘗一嘗呀?殿下說?你喜歡吃,可你一口?都不吃,我怎么回殿下嘛…… 霍長歌只當?他愛那食盒愛得深沉,將蘇梅抬手招來,把?手中瓷碟遞給了她?,起身?親自端出了那盤荷花酥,囑咐南煙將食盒當?下便?還給了陳寶。 陳寶眨巴著雙眼接過食盒,似乎一頭霧水,抬眸欲言又止瞧了眼霍長歌,卻是因得了謝昭寧著他不許多說?多問的囑咐,遂也沒再說?甚么,垂頭喪氣得轉身?走了。 南煙瞥了眼他背影,輕聲與盈袖隨口?道:“素聞陳寶公公與常人不同,今日一見,行事倒果然出人意料?!?/br> 蘇梅卻只顧著睨霍長歌手里那盤糕點,抿著唇也不敢有太大動作,側身?背著南煙與霍長歌遞了個眼色揶揄她?——霍長歌喜好甚么她?再清楚不過,這點心謝昭寧倒是會送,與霍長歌腳下那紅腹錦雞一般,都是可著她?心挑選的東西。 她?家郡主心動沒動另說?,只這位三殿下——怕也是離動心不遠了。 ***** 是夜,霍長歌只睡不下,她?將那盤荷花酥正正擺放在寢殿中的圓桌上,只要她?掀開?簾帳,一眼便?能瞧見,于是她?夜里不住起身?,掀開?帳簾頻繁往外探頭探腦。 四下里黑黢黢的,靜得很,她?其實甚么也瞧不清,只模模糊糊能分辨出桌上似是有東西放著。 可就是那么個朦朧的影子,像是連著她?心勾著她?魂,只要她?瞧不見了,便?覺心里空蕩蕩的。 蘇梅與南煙已在外間睡熟了,隱約可聞兩道平穩的呼吸聲。 霍長歌翻來覆去?情緒越發古怪,擁被坐起默了片刻,倏得往身?上套了衣裳,竟來不及喚醒蘇梅與她?放哨,只兀自從蘇梅衣裳里摸出香囊往南煙枕側擱了,便?捻手捻腳往窗旁過去?,無聲掀開?窗扇,似一片樹葉般縱身?飄出屋,輕車熟路得往羽林殿趁夜摸去?。 屋外月上中天,下弦月掛枝頭,月輝溫柔撒下,照亮霍長歌腳下一條通往謝昭寧身?邊的道路。 亥時定昏,謝昭寧睡得正熟,霍長歌裹挾初春寒冷夜風進?屋時,他陡然便?坐了起來,撩開?帳簾還未看清她?人,便?已脫口?道:“長歌?” “……嗯?!被糸L歌怔怔看著他隱在黑暗中,只覺空了這許久的心,忽然就裝滿了,沉甸甸的。 “怎么——”謝昭寧隨手抓了衣裳往肩上披,也未察覺他適才情急之下喚得是甚么,只當?突然出了甚么要緊的事,話還未問出口?,便?聽霍長歌輕聲道—— “我想你?!?/br> 謝昭寧一滯,動作頓住,衣袍在他指尖被下意識揉成了一團。 霍長歌似也將自個兒說?愣了一瞬,回過神來,便?覺得她?徹底明白?了。 “我想你,三哥哥?!彼?輕聲重復又說?,嗓音微微顫抖,眼淚毫無征兆便?落下來。 原來思?慕一人,是這般的感受,愛上一人,也不用很長的時間。 那短短一句話,被她?合著低泣說?出來,像是一片羽毛可著謝昭寧心尖兒上輕輕掃了掃,他遽然心臟狂跳,呼吸驟亂,透過昏暗室內,愕然望向她?,竟一時失語。 四下里寂靜得厲害,一時間似乎連外面的風聲都停了,天地間只余下這么一座小小的寢殿。 “我——”謝昭寧緩過半晌,仍手足無措,丟下衣裳起身?,下意識便?朝她?走過去?,嗓音微顫。 黑暗中霍長歌瞧不清楚他神色,生怕他說?出甚么讓她?難過的話來,倏得彷徨,不待他走近,踮腳仰頭傾身?,湊到他側臉旁,“啾”一聲就親了他。 謝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