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苗盛又忙前忙后，秦湘忙道，“你回去休息吧，今天?麻煩你了，剩下我們自己來就好??！?/br>
    “好?的?，在省城那邊也有人在葛大爺那兒，已經替您安排買了三號的?飛機票，到時?候您找他拿即可?！闭f完苗盛微微頷首轉身開車離去。

    上了飛機，苗曉鳳仍在激動，秦湘哭笑?不得，“到那兒還早，先睡一會兒，養養精神，”

    近倆小時?的?飛機很快便?到了，趙平下了飛機腳步晃悠，把苗曉鳳逗樂了，“你這打醉拳呢？”

    趙平舒了口氣，“你不懂?！?/br>
    現?在天?色已晚，想要去寧城也得明天?一早，秦湘讓苗曉鳳回家了，又對趙平道，“一會兒你騎店里的?三輪車回去看看家里，明天?一早過來咱們去寧城?！?/br>
    聞言趙平很是感激，到了門頭房開了三輪車回家去了。

    秦湘看著在樹下的?葛大爺，笑?道，“大爺，又開始納涼了？現?在還有點早啊?！?/br>
    “早什么呀，白天?曬死個人?！备鸫鬆斦f完，沖秦湘招招手，“你和那小子怎么樣了？”

    秦湘樂了，故意道，“那小子是誰啊?！?/br>
    葛大爺翻個白眼，“你這孩子，跟我打啞謎，孟懷卿唄，我知?道，你倆搞對象呢?！?/br>
    “還行?吧?！鼻叵嫔吕蠣斪釉僮穯査裁磿r?候結婚，忙進門去了，“我回去休息了。累死了?！?/br>
    這個點店里生意還忙著，秦湘問了問徐曉慶店里的?情況便?上去休息了。

    三哥不在，據說三哥出了晚上回來睡覺，其他時?候已經不管店里的?事兒了。

    秦湘有種感覺，等過一陣子，三哥可能直接就搬出去了。

    秦湘有些感慨，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們總有分開的?時?候。

    晚上三哥什么時?候回來的?秦湘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出來看了一眼就回去睡了。

    天?一亮，起?來的?時?候秦洋已經做好?早餐，“吃飯，吃完飯送你們去寧城?！?/br>
    秦湘好?奇，“你怎么送？”

    “借了一輛車，送你們過去，你們幾?個過去我不放心?！鼻匮笳f著將筷子遞給她。

    秦湘吃著飯，問他，“那這樣不耽誤你的?工作？”

    “不耽誤，已經定了工期，人已經安排上了，我不用每天?都在那兒盯著?！鼻匮笳f著大口咬了包子，看起?來對事情很有把握。

    早飯后苗曉鳳和趙平也來了，四人上路直奔寧城過去。

    而此時?，寧城向陽紅服裝廠新的?領導班子也在召開第一次集體會議。

    下面?坐著的?廠領導，有些是從其他單位調任過來的?，有些是從車間?提拔上來的?，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小瞧坐在上位的?女人。

    用了不到半個月的?功夫將原來的?領導班子幾?乎都掀翻下臺。

    關的?關，撤職的?撤職。

    有些甚至快要退休了，卻在這檔口倒霉了。

    對于其他人的?看法，這時?候何勝男已經不在意了。她只?知?道她得到了幾?乎所有工人的?支持，才坐上的?這個位置。

    何勝男斂去往日和善的?笑?臉，換上嚴肅的?表情，“今天?是我們第一次全體會議，在座的?人有新上來的?領導，也有工人代表。我要說的?是，今天?會有一位熟悉的?客人來，會給我們廠子帶來新的?生機。誰要是在這節骨眼上給我扯鏈子，那就是跟我何勝男作對，跟廣大的?工人階級做對。我們要放下高高在上的?面?子，認真思考，該如?何將廠子發?展壯大，讓工人能領到工資，讓家屬填飽肚子。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減少自己的?麻煩，占著職位謀自己的?利?！?/br>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真空發?聵，“誰要是敢這么做，那盡管試試，我何勝男敢把他們拉下馬，就敢把你們也拉下馬?！?/br>
    第159章

    汽車順著國道一路飛馳, 從省城到寧城開車即便用了最快的?速度，依然用了五個小時，到達寧城的?時候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秦湘和苗曉鳳滿臉菜色的從車上下來, 一步一搖晃的?往招待所?走去。

    誰能想到呢，竟然暈車了，可真夠痛苦的。

    進了招待所?洗了把臉, 秦洋又出去給她們買了飯在屋里吃了, 整個人?才慢慢的?活過來了。

    秦湘去給何勝男打?了電話, 沒多久，何勝男就匆匆趕來了。

    看到秦湘的?時候，何勝男簡直比看到親侄女兒都要親切, 上前握住秦湘的?手便道, “秦老板, 我可是早就等著你了?！?/br>
    雖然敢把領導拉下馬, 強勢的?掌控了廠里, 但是廠里情況實在太糟糕，稍有不慎, 她就會步前任領導的?地步, 所?以秦湘一天沒來，一天沒說解決方法，何勝男這心里就一天不安穩。

    秦湘笑道, “何廠長, 我是不是該這么喊？”

    何勝男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可以?！?/br>
    認真說起來, 要沒有秦湘的?話，何勝男也不敢大膽到那種?地步, 敢跟她的?那些老領導們徹底撕破臉走到這個地步。

    她一頓，“走吧，我請你們去吃午飯?！?/br>
    秦湘搖頭，“我已經吃過午飯了，我時間比較緊，一共就三天假期，后?天一早就得走，所?以咱們現在去廠里看看？”

    “行，去看看?！焙蝿倌鞋F在就是憑著一股勇勁兒，廠里情況不好，可這些秦湘也都知道，沒什么好隱瞞的?。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跟秦湘談合作，談廠子的?發展，秦湘這樣積極，她反而放了心。

    兩人?去了廠里，發現廠里大門口居然掛上了大橫幅，“熱烈歡迎秦湘來我廠考察工作?！?/br>
    秦湘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頭一次跟著何勝男將?整個服裝廠了解了一遍。

    因?為何勝男今天新官剛上任，廠里也沒有恢復生產，所?以整個廠子顯得很安靜。

    而這時候，幾個干部模樣的?人?匆匆趕來，何勝男給介紹了一下才知道竟都是新的?領導班子。

    不過管倉庫的?馮主任還是馮主任，看著精神比以前還好了一些。因?為秦湘的?到來，還挺高興的?。

    秦湘道，“咱們去生產車間看看？”

    秦湘一直不說合作方式，何勝男有些忐忑，她甚至已經做好要接受公私合營整改的?準備了。

    “行?！狈凑龑Ψ揭呀浿雷约簭S里落魄的?模樣了，再看看車間也沒什么問?題。

    不過令秦湘驚訝的?是，車間里的?生產機器竟然還挺新的?。

    何勝男見她好奇，便苦笑著解釋，“其實我們廠在幾年前是很輝煌的?，那時候即便改革開放了影響也不大，也就是那時候進了一批新的?機器。誰知新機器是到位了，廠里的?情況卻是每況愈下，竟到了停工的?地步，實不相瞞，今年廠里壓根就沒開過工，工人?已經半年沒開過工資了?！?/br>
    她看著秦湘，滿臉熱切，“我想問?問?，你究竟有什么法子讓廠子起死回生?！?/br>
    秦湘看了眼?其他領導，也都看著她。

    秦湘也不打?啞謎，從包里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地圖展開給何勝男看，“您看看?！?/br>
    何勝男拿著仔細端詳，驚訝的?看向秦湘，“你是打?算沿著這條線開店？”

    “沒錯?！鼻叵娼忉?，“現在雖然可以鐵路運輸，但有一定時效性，咱們廠里有運貨的?貨車那就利用起來，雖然到首都路途也不近，但一路送貨的?話問?題就不大了?！?/br>
    何勝男有些激動，“走，我們去辦公室詳細談談?！?/br>
    如果?這件事兒辦成?，雖然不能讓廠子立刻發展起來，但至少能夠解決停工停產的?問?題，也能解決一部分?工資問?題。

    誰能想到呢，曾經讓大家擠破頭都想進來的?廠子，成?了大家口中的?笑話，不少工人?家在停工后?不得不偷偷出去找零工干，不然家里都要揭不開鍋了。

    在這種?情況下，何勝男其實已經做好公私合營的?準備了，但沒想到的?是，她提出來后?市里的?領導直接潑了一盆冷水，“要是去年還有可能，就今年這情況，你覺得有哪個個體戶有這個能力參與進去？”

    何勝男知道秦湘有，可秦湘直接直接拒絕了。

    幾人?去了廠長辦公室，何勝男問?，“你是想怎么合作方法，你知道的?，我們廠里的?設計師不怎么行，設計的?衣服幾年如一日，要不是廠里在關鍵時刻不能隨便開除人?，我都直接想換人?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她可以把領導拉下馬，正是因?為有工人?在后?面搖旗吶喊。但設計師崗位的?人?本身也屬于工人?，廠里的?工人?盤根錯節，這么多年下來很多都有親戚關系。她如果?敢開除那幾個人?，那幾個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如今地位不穩固，只憑他們設計的?不好就要開除他們，是站不住腳的?，他們完全可以說那樣設計是領導的?意思跟他們沒關系。

    可廠里的?設計如果?繼續交給她們，那無意于繼續自尋死路。所?以才這時候說了這個問?題，與其以后?被埋怨，不如提早說清楚看秦湘有什么解決的?辦法。

    秦湘看著她為難的?樣子，便拿出早就寫好的?代?工生產計劃書?交給何勝男，“這就是我的?想法，如果?你們認可這方案，后?續我會給出其他的?方法，幫助廠子邁過難關?！?/br>
    趁著何勝男看方案的?時候，秦湘又繼續道，“我如今的?大本營在首都，往后?發展肯定也是首都為中心向外輻射。你們廠如今的?形勢非常差，我是不準備參與其中的?，我左思右想之下，選擇了代?工這一條路，我之所?以選擇向陽紅，是因?為我與向陽紅有一份情誼在，我至今感念，不然這樣的?機會我不會給你們?！?/br>
    何勝男看完又遞給幾個副廠長看，神色嚴肅，“你的?意思是我們只管生產，前期的?設計和后?期的?銷售都不用我們管？”

    秦湘點頭，“是這意思，你們只是做代?工，我們下達什么樣的?計劃，你們生產什么?！?/br>
    何勝男皺眉，旁邊一位副廠長不贊同道，“那我們還是受制于人?，這樣和以前有什么區別??！?/br>
    “大不同?！鼻叵嫘α?，“以前你們半年都開不了工，倉庫里積壓的?庫存都堆不下了吧？我的?方案雖然讓你們失去一部分?自主性，但失去的?自主性難道不是你們廠變成?如今局面的?關鍵因?素嗎？廠里用料都是南方的?合作商，質量沒問?題，工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師傅，哪怕新員工也有老員工帶著。但凡有好的?設計，但凡你們銷售科能發揮起作用，廠里領導發揮出應有的?作用，廠里會發展成?這樣嗎？”

    秦湘說的?毫不客氣，幾個廠里僅存的?幾個領導臉上都臊紅一片，他們清楚，秦湘說的?是事實。

    在去年秦湘走后?，何勝男帶著銷售科的?人?強壓著是干了一陣子的?，貨也的?確出了一些，可是時間不長，廠里不支持覺得跟個體戶打?交道沒面子，工人?不配合，將?僅有的?幾個進貨的?個體戶也得罪了，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

    如今分?管銷售科的?副廠長沒好氣道，“那我們銷售科是不是可以直接撤銷了，秦老板不妨去問?問?，哪一個能答應，您要是能擺平我沒意見?！?/br>
    秦湘看著她毫不留情的?開口，“我給你擺平？我給你們廠帶來生產已經是天大的?情分?，什么都我給你們干，我直接當你們的?廠長算了，如果?我是你們廠長，你們在場的?各位恐怕都得回家帶孩子去?！?/br>
    “你！你說話欺人?太甚?！备睆S長臉都漲紅了。

    一旁何勝男皺著眉頭看了眼?副廠長搖頭道，“老劉，秦老板說的?也沒錯，這本身就是我們的?弊端，咱們當初不也說好的?嗎，得破釜沉舟的?搞改革，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恢復生產，不然那么多工人?都沒米下鍋，咱們更?沒法交代?，咱先把工開起來，后?續的?問?題再一個個的?解決，咱們廠里光搞生產的?工人?就二百多個，秦老板那邊需要的?衣服也不至于二百多個工人?都能用得上，咱們其他部門還是得運轉起來的?。咱們什么都靠人?家把路鋪平了，那咱們廠領導占著位置干什么？”

    劉副廠長既然能被提拔上來，顯然是得到何勝男認可的?，何勝男的?話他也能聽的?進去，其實他也知道秦湘說的?是實話，只不過看對方那么年輕，總覺得不牢靠罷了。

    對何勝男的?態度，秦湘是很滿意的?，她看著何勝男道，“就像我方案上寫的?，產品從設計到后?續銷售都由我們這邊自己來負責跟你們廠沒有關系，我們跟你們的?關系就是下達生產任務，我付錢，你們負責生產，質量把關會有我這邊出人?駐守在這邊。等我們這邊的?生產線運轉起來之后?，你們可以派出專人?去南方尋找這樣的?機會，專門做代?工。當然，你們如果?不想走代?工的?路子，可以將?廠里幾個搞設計的?工人?送去學校進修學習，咱們是國營大廠，想必市里會有政策傾斜，市里也不愿看到本地的?廠子發展成?這樣，必然會出手幫忙。另外銷售科的?人?，既然以前犯錯，那就要改正錯誤，爭取去把庫存里的?貨清掉一部分??！?/br>
    何勝男微微皺眉，“可周邊的?農村大集衣服品種?也越來越多，款式越來越好，我們的?款式并不占優勢?！?/br>
    “既然不占優勢那就讓價格成?為優勢，或者?干脆去更?遠的?，與外界接觸更?差一些的?地方，挨著村子銷售?！?/br>
    劉副廠長道，“那不賠錢嗎？”

    秦湘道，“你堆積在庫房里就不賠錢了？放在庫存里還有被老鼠咬的?危險，多放一個月你們損失一個月的?錢，如果?換做是我，估計會直接半價銷售。先把存貨清理干凈再說，收回的?資金是不是就可以先拿來安撫工人?了？不賣放在那兒還會升值？”

    農村大集衣服的?種?類的?確比以前豐富了許多，但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很多城市的?衣服款式也就那樣呢，農村大集上的?又能好到哪兒去。

    向陽紅的?衣服款式雖然不好看，但是質量好，價格直接降下去，會有大把的?人?貪圖便宜去買的?。只不過銷售群體變成?了上了年紀的?大媽嬸兒罷了。以前他們賣十?五兩件，那么廠里直接出廠價促銷呢？條件不好的?人?穿件新衣服都難，還會追求衣服的?款式嗎？耐穿才是最重要的?。

    秦湘將?話仔細的?說了說，劉副廠長終于不吱聲了。秦湘都說的?這么仔細了，廠里如果?還是轉不起來那就真的?沒救了。

    秦湘道，“我估算了一下，沿線分?店大約能開七家，但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來，前期需要用到的?工人?大約一百人?，后?續慢慢上升到一百多人?，我需要你們為我挑選經驗豐富手藝過關的?工人?專門負責我這一邊，偷jian?；?我不要，剩下的?還得你們安排?！?/br>
    她話一落，幾個副廠長又不接受了，“二百多個工人?就讓一百個開工，剩下的?肯定有意見?！?/br>
    秦湘道，“所?以你們要盡快決定，我的?意見是先去南方找廠子談代?工，然后?同時設計部門的?去進修，銷售科銷售庫存，讓他們證明自己有留下的?必要，如果?進修了還是原地踏步，如果?給機會了還是偷jian?；?，這樣的?工人?留著過年嗎？”

    “你們要考慮清楚，我是來跟你們談合作的?，不是來當救世主的?。你們這么一幫有本事的?人?，難道什么事兒都得靠我這個外人?來出主意？我出的?主意還不夠明確嗎？如果?你們連這都不能做到，那趁早，我還廠子比較好?！?/br>
    其他的?話她也不必多說了，何勝男卻已經明白了。他們如今有求于秦湘，而不是秦湘有求于他們。秦湘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他們如果?還要糾纏，那就真有些不要臉了。

    她點頭，“這事兒涉及到后?面廠子的?發展規劃，我們得開會討論，還得跟市里說一聲?！?/br>
    秦湘覺得這是應該的?，點頭道，“行，不過我后?天一早就得走，最遲明天下午就得有結果?。前期的?生產計劃我已經安排好，一旦簽訂合同，我這邊便會安排人?跟進，然后?打?款恢復生產?！?/br>
    說完這些，秦湘告辭，帶著苗曉鳳等人?離開回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