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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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前幾日的積雪被太陽曬化,西城老破小的路上格外泥濘難走。 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路燈吱呀吱呀響,齊悅握緊衣領,抱住懷里的公文包,哈著白汽穿越狹窄的通道,一步深一步淺地向黑暗深處的破舊小區走去。 站在樓下向上望,一棟樓上只有一家人亮著燈,暗黃色的燈映在齊悅的眼底,帶給他些許暖意。 這里住著他曾經最向往的家庭。 齊悅深呼吸一口氣,伴隨著鐵門被拉開的刺耳聲音,眼底的暗黃色漸漸褪去,他走上樓梯,潮濕的環境將墻皮腐蝕成絨絨的淺黃色,露出里面最深層的磚塊。 有些地方甚至長了黑斑和苔蘚。 封閉的樓道里空氣渾濁不堪,齊悅上樓時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和錢幣摩擦公文包內壁的聲音,周圍安靜的可怕。 站在門前,為自己做了無數遍心理準備,敲響門的一刻,齊悅還是會緊張。 這里住的是江夏的家人。 江夏被害后,他們的大兒子因故意殺人罪被判了無期,夫妻二人無心生意,被人陷害后家底賠了個精光,西城的爛尾樓就是江家的產業,看江家老兩口四處躲高利貸,江家再無回天之力,齊家也只是象征性的給了一些幫助,從此齊悅和齊家都被江家記恨。 齊悅因為愧疚,每個月還是會親自為老兩口送來現金,他只能用這樣庸俗的方式一點點彌補江夏一家的悲劇。 “叩叩叩?!?/br> 沒得到回應,齊悅再次抬手,隨著一聲尖銳的摩擦聲,一張蒼老的面孔出現在防盜門后。 男人渾濁的眼睛看清齊悅的面孔后,面露慍色,用嘴巴大口呼吸了幾下,聲音顫抖:“你!你這個殺人犯你又來干什么?” 齊悅知道江叔叔不會讓自己進去,他也沒打算進去,于是在門口打開了公文包,掏出那五萬塊錢,從門縫塞了進去。 “江叔叔,這是五萬塊錢,你拿著給阿姨買藥,阿姨身體不好,我聽醫生說她的腿部又惡化了……” 江振氣得臉發白,手胡亂往齊悅那邊推著,嘴里罵罵咧咧,反復也就是那一句話,說齊悅瞧不起人,拿這點破錢就像把人打發了。 齊悅張張嘴,正想解釋年底不好取現金,卻在被江振情緒激動情況下推開的門縫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扶著各種零件亂響得破舊輪椅從臥室拐出來,那人一直半弓著腰,俯身仔細聽著輪椅上的人講著什么,那認真且溫暖的表情,是齊悅從未見過的。 門框上布滿蛛網的燈泡照著兩人的身影,一直延伸到齊悅的腳下。 齊悅往江振懷里塞錢的動作忽然慢了下來,江振看準了機會,一個用力把錢往齊悅那邊推搡,齊悅被推了個踉蹌,懷里的錢灑了一地,鐵門“咣”的一聲關緊,那一絲陰影也被徹底隔斷。 “滾——” 門外的齊悅聽到江振撕心裂肺的吼叫,隨即里面傳來喑啞的詢問聲,緊接著,是齊悅最熟悉的聲音。 “他怎么會來”,幾個字清晰地鉆入齊悅的耳朵,他的心像被什么突然刺了一下。 顧朗在江夏家,他們相處的很好,他們……就像一家人一樣——這個認知讓齊悅突然間無所適從。 應該把錢拾起來,齊悅告訴自己,他逼迫著自己蹲下身體,伸出被凍得毫無知覺的手指一張一張拾著散落的錢,沾了泥水的錢,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凈,整齊地收了起來。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可是在這里遇到顧朗還是初次。 齊悅第一次懷疑自己到底在堅持什么,他突然覺得好累。 不知道在黑暗中拾了多久,門再次被人拉開,有人站在門口看他。 齊悅茫然地抬頭,模糊的視線里,顧朗的臉格外清晰。 他睥睨著齊悅,說:“你不該來這里?!?/br> 齊悅這次覺得顧朗說得特別對,他一個害死別人的人,確實不應該出現在受害者的家門口。 “我只是來送錢?!饼R悅艱難地說,“我沒有惡意?!?/br> “回去?!鳖櫪实穆曇衾溆?,帶著強烈的壓迫感,他甚至釋放了信息素來逼齊悅離開。 齊悅的感官被放大,他難受地按了按心口,目光卻毫無怯意,“我拾、拾完就走,你不用這樣對我?!?/br> 齊悅頂著強大的alpha信息素,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他能夠感覺到顧朗灼人的目光,那種恨意能夠穿透他的身體,像一只手直接攥住了齊悅的心臟,讓齊悅難以呼吸。 齊悅不知顧朗竟然憎恨自己到這種地步。 他深深閉了閉眼睛,連苦笑都無法給自己。 最后一張紙幣拿在手里的時候,齊悅有種解脫的感覺,而顧朗的身后不知什么時候多了那個坐輪椅的女人。 女人白發蒼蒼,滿臉褶皺,她的一只眼睛已經完全瞎了,另一只眼睛也只有微弱的視力,齊悅看清女人的臉,心底五味雜陳。 女人扶著門,用完好無損的眼睛向顧朗那邊側了側,“讓他進來吧?!?/br> 【作者有話說】:恢復更新! 上一章更新重復,已經申請刪除,接下來會恢復兩日一更,新的一年多多指教?。?! 提前晚安?。。。?! 第21章 活成了笑話 房子比齊悅想象中的要寬敞,只是裝修風格還是二十年前的老樣子,墻皮也因為潮濕被侵蝕得不成樣子,墻邊滿是墻皮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