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美麗如畫的場景沒持續超過一秒，牧明淵雙手一展，手中便出現了一件華美的衣衫。

    “今日出去，阿竹穿這個可好？”

    衣服的色調是水藍色的，花紋精致，上頭有靈力波動，是件有防御作用的法衣，外袍極為寬大飄逸，水藍色的色調向下加深，似乎是和牧明淵常穿的絳紅色法衣是同一款式。

    葉竹的視線頓了頓，剛想問什么，玄虛的聲音又冒出來。

    “好看哎！這人的眼光真不錯，想來很是適合阿竹，要不穿穿看？出去玩還是打扮的好看些比較好，雖然阿竹穿什么都極為好看，但若是穿得精致些，在外也讓人不敢小瞧了去?！?/br>
    這小姑娘，今日是極為活躍。

    葉竹笑了笑，對牧明淵說：“為何要我穿這個?！?/br>
    被問到，牧明淵呆了下，然后臉上像是害羞那般冒出些許紅暈，避開葉竹的視線，像是嘀咕那樣輕聲說：“就是想看看你穿，想來穿著一定好看?！?/br>
    頓了頓，又說：“你平日里又總是穿著樸素，我想讓你穿好看的?！?/br>
    葉竹看了看身上的帶著點灰色調的青色衣衫，讓牧明淵把他手上那件衣服收回去。

    “知道了，不過不必，我穿我自己的就好?！?/br>
    牧明淵有幾分失望的將法衣收起來，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那我們現在去？”

    牧明淵大清早就來找葉竹了，此時也不過是卯時，但今日內回來的話，早些去便能玩的更久。

    “等會?！?/br>
    葉竹回身往屋里走，又沒讓牧明淵跟著一起進去，干脆利落的將門關上，獨留牧明淵站在外頭，表情看起來純善而茫然。

    但葉竹沒讓牧明淵等太久，很快又出來，表情和之前沒什么區別，對牧明淵說：“好了，走吧?！?/br>
    牧明淵本在百無聊賴的看著葉竹院中快要綻放的菊花，葉竹種了幾個品種的菊花，顏色各異，此時將開未開的花是淡淡的煙紫色，有種朦朧而溫柔的美。

    聽到動靜，他便回眸，“這花快要開了，還挺……”

    好看的。

    只是話沒說出口，牧明淵便被眼前的景色弄的怔愣，忘了要說什么了。

    葉竹換了身衣裳，不是極為華貴，但面料優良，色調清新柔和，花紋不多卻極為精巧，比不上牧明淵拿出的那件那么精致亮眼，卻也是鎮上難有的好看的一群。

    她喜歡青色，這件便也是青色的，腰身下繡著栩栩如生的竹，袖口和裙擺也有著竹葉的花紋。

    又戴了耳墜，發髻上添了個飾品，分明簡單無比，卻看著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葉竹摸了摸衣袖，清清淡淡地說：“許久沒穿了，但我還是有不少好衣裳的，你不必為我想太多?！?/br>
    說話的同時，袖口的一點褶皺便被撫平，她看向牧明淵，卻看到牧明淵一下變得極為愉悅，帶有幾分興奮的走到她面前，“很好看！平日里就很好看了，穿上好看的衣裳就更好看了?！?/br>
    牧明淵也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剛剛被拒絕的失落一下就被撫平，心情愉悅的像是飄在天上一樣，晃晃悠悠的蕩著。

    也不知葉竹有意還是無意，但牧明淵姑且可以把葉竹突然打扮的原因歸結到自己身上。

    這么想著，便又開心了些。

    葉竹不知道牧明淵在想什么，腦中玄虛正在開心的吹捧她，說的話和牧明淵有八成相似。

    “阿竹真好看，要我說就該天天這么打扮，像以前在宗門中那樣～”

    葉竹笑了下，然后對牧明淵說：“好了，走吧?！?/br>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墜。

    庫存中這些飾品不是法器的很少，葉竹曾經所穿所戴的，要不是能保護她的，要不就是具有攻擊性的，單純的只是飾品的東西僅有那么幾件。

    都是她剛進宗門時，宗門中的長者看她穿著太過素凈，有人送她的。

    等她修為上漲，被外人注意到的時候，她所擁有的東西便都替換成有用的，不只是有裝飾性的法器了。

    想到記憶中的一點愉快的時光，葉竹下意識勾了勾唇。

    此時牧明淵已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對她笑，笑容是惹人眩目的美。

    牧明淵比葉竹稍微高些，唇正好與葉竹的耳朵齊平，微啞的聲音帶著些低柔的在葉竹耳邊響起，“今日要去的地方是凌光城，傍晚的時候，會有百年一遇的凌光閃爍，是凌光城百年以來最熱鬧的時候?！?/br>
    光憑這么簡短的話語，其實很難想象到這個凌光到底是什么，但卻讓人不自覺的覺得，這應該是極為美好的景象。

    葉竹眼睛輕眨，在極致的安靜，只有牧明淵聲音的短暫時刻過去后，耳中便出現鼎沸的人聲。

    就好像一瞬間落入了人間煙火，被熱鬧籠罩，但安靜卻還留在印象中，便給這熱鬧蒙上一層朦朧的濾鏡，有恍若隔世的不真實感。

    余光撇見了熱騰騰的水霧。

    有人的視線落在這兩個突然出現，外貌極為惹眼的人上。

    但很快又移開。

    能使用空間法則移動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人，若是窺探，惹人不爽了，可能還落不到一個好下場。

    這是一條極為寬闊的街道，地上都是由青石板鋪就的路，路面完好，看上去也很是干凈整潔，凌光城顯然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城池。

    或許為了迎接百年一遇的盛景，提前做過什么修繕。

    街上小攤販也多，葉竹看到的水霧就來自一個賣吃食的小攤，空氣中彌漫著香味。

    牧明淵的手還拉著葉竹，不知什么時候，拉著的部位從手腕滑到了手心，牧明淵輕輕拉著，不敢多動，怕被葉竹察覺到之后將手抽走。

    但葉竹看到什么，往前走了兩步，手自然而然地收了回來，她帶著笑意指了指一個賣著捏糖人的小販。

    說：“我小時候很喜歡這東西，但因為沒錢，買不起，后來可能是我老是去看，那攤主注意到我，送了我一個，捏的樣子和我很像，我就吃了一口，把糖人的手吃掉了?！?/br>
    剩下的舍不得吃，就擺在床頭的桌子上，那木桌上有個被蟲蛀出來的小洞，放在上面卡的正好，不會掉。

    這是牧明淵第一次聽葉竹說起自己以前的事，他聽的認真，只是葉竹說沒錢的時候眼中浮現出一點迷茫。

    他從沒有沒錢過。

    在他看來，葉竹也不是沒錢的人。

    但聽說葉竹沒錢買不起糖人，好不容易拿到了，還只吃了一口之后，認真地抿了下唇，然后說：“我給你買?！?/br>
    他往小攤那邊走，都想好了說辭，讓攤主將糖人捏成他的樣子，葉竹吃的話，將他的頭都咬掉也沒關系。

    不知道想到什么，牧明淵心情又好上一截。

    卻被葉竹拉住，回頭看，見葉竹搖了搖頭，眼中帶著些笑意，“不用，我后來有錢了，也自己去買過，我不喜歡吃這么甜的?！?/br>
    那時剛做了一個任務，在回宗門的路上，看到有人在賣那種糖人，葉竹去買了一個。

    小時候吃著是極甜極好吃的，后來再嘗時沒有了童年時那股味道，糖化在口中，是齁到嗓子眼的甜，說不上難吃，但確實不合葉竹的口味。

    后來一想，小時候覺得好吃，也只是因為那是年幼時難得吃到的甜味。

    鎮上的人都好，卻不會無緣無故給葉竹買一個并不便宜的小糖人，縱使是給葉竹舊衣服的那幾家人，他們的小孩都難得吃到糖人。

    眼前的糖人攤子很是熱鬧，人幾乎都將攤子圍滿了，印象中的糖人攤子都是冷冷清清的。

    但葉竹沒有在意，畢竟凌光城偌大的街上，愿意買糖人的也比尋常人家要多得多。

    牧明淵有些遺憾地放棄了要給葉竹買糖人的打算，兩人往前走，在等待的時間里，和葉竹一起逛街似乎也很有意思。

    他眼尖的看見一個賣首飾的鋪子，周圍圍滿了女子，還有同行的男子穿插其中，大都是一臉無奈的看著。

    其中甚至還有修為不高的女修。

    牧明淵頓時就起了極大的興趣，花了些功夫擠進人堆里，入眼都是制作精良的首飾。

    攤主還在叫賣，“這都是珍寶閣今年新出的新品！凡人也能戴的法器，專門為了凡人女子研究的！都來看一看??！”

    并不是什么法器凡人都能用，煉制法器的材料多出自于靈獸和魔物，這些東西效用極強，但凡人沒有靈力，大部分不經過特殊處理的法器，都能讓普通人產生不良癥狀。

    珍寶閣是靈界有名的首飾鋪子，但這個鋪子賣的都是品級不低的法器，面向的是高修為人群，是在女修中備受推崇。

    凡人若是能有一件定制的，經過特殊處理的珍寶閣的法器，是能拿來當傳家寶級別的珍貴。

    珍寶閣的名聲，葉竹都有所耳聞。

    而牧明淵乍一眼看到攤上賣的東西，便明白這并不是珍寶閣所出，原因無他，珍寶閣向來高高在上，并不會煉制這樣的低階法器。

    要不然流傳到凡人當中的法器也不會那么昂貴了。

    葉竹并不知道這些細節，但看著攤上所賣的東西，都制作精良，確實是對凡人有用的法器，品階雖不高，但勝在價格公道，于是說：“看起來都不錯?！?/br>
    牧明淵的頭發大多數時候都是披散著的，偶爾會用一些發飾裝飾，不管用不用，他的發絲都極為懂事，從不會亂七八糟給人邋遢的觀感，即使因為動作而變得有些凌亂，也只是平添一分美感。

    葉竹將攤上的幾個發飾對照著牧明淵的模樣想了下，感覺都很合適。

    于是便生出想買的欲望。

    畢竟牧明淵幾次送她東西，葉竹也該還點禮。

    葉竹卻不知，牧明淵來這里看，是想給葉竹買些首飾，葉竹戴首飾很好看，他就想給葉竹多買些，可這里的東西分明不是出自珍寶閣的，攤主卻以珍寶閣的名義在賣，多少讓他心中膈應。

    牧明淵皺了皺眉，正想和葉竹說走，卻聽到葉竹開口。

    “攤主可否拿這個讓我們試試？”

    牧明淵順著葉竹的視線看去，看到的是個做成青鳥形狀的發飾，顏色是未經加工的，材料本身的銀白色，但制作精良，看上去栩栩如生。

    作為法器的作用是防護。

    看到時牧明淵就愣了下，因為葉竹平日不用這樣的發飾。

    她的頭發常年束起一部分，用簪子固定，用這樣的發飾，只會顯得多余礙眼，反倒是牧明淵會用。

    還沒等牧明淵想清楚，攤主就已經將這發飾拿了出來，遞給葉竹，態度極為客氣。

    攤主也是個修士，感受得到葉竹身邊的牧明淵身上那股恐怖的氣息，這樣的人，也不屑于搶他這點低階法器。

    葉竹接過發飾，看向牧明淵，對他說：“頭低下些?！?/br>
    牧明淵有些呆，聞言聽話的垂下了頭，感受到耳邊的發絲被輕輕撥弄了下，心跳就不自主的加快，眼睛多眨了兩下。

    葉竹對照著牧明淵比劃了下，對戴上的效果有了些許的估算，心中不免滿意，暗自點了下頭。

    她將發飾拿回來，對牧明淵說：“好了?！?/br>
    牧明淵的臉長的絕美，五官臉型都不能再多一分或是少一分，如今的比例就是完美的比例。

    眼尾的艷紅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妖異，配上清冷的發飾，卻不顯得柔和，反而多了幾分讓人想要撕碎的矜貴。

    葉竹對這樣的視覺效果很是滿意，正想和攤主說要買下，卻被牧明淵拉住。

    牧明淵看著葉竹手中的發飾，不知怎的，喉嚨有點緊，咽了口唾沫，才輕聲詢問，“這首飾，你是準備買了送我的？”

    他的聲音有幾分微顫，葉竹點頭，然后看向牧明淵，看到他的表情，有幾分疑惑，問:“怎么，你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