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停！繼續！”

    蕭九淵突如其來的命令，冷不丁地把蘇弱的魂差點嚇出來。

    蘇弱再次打起精神來，用力地搖啊搖啊……

    蘇弱忍不住在心里罵道：“禽獸！禽獸！豬狗不如！只會折磨人！”

    “你在罵我？”

    難道這貨會讀心術？

    蘇弱矢口否認：“怎么可能，我在心里默默地頌揚您呢！高大威猛帥氣逼人，有顏值才華出眾，寬宏大量和善有愛的太子爺，您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位揚名天下、威震四海的皇帝，一位禮賢下士、名垂千古的明君?！?/br>
    說罷，連蘇弱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虛偽惡心到了。他的內心閃過的真實想法是：沒有人性，殺人如麻，這種禽獸，最好在沒登上皇位之前，就把太子之位給擼掉！發配到荒涼的漠北，讓他面壁思過，重新做人！最好把他胯下那物給閹割了，讓他納妃子，讓他養男寵，讓他斷子絕孫！

    蕭九淵卻不屑地嗤之以鼻：“都說些什么玩意？本太子的將來，用得著你這種不值一提的賤奴來品論？”

    “對對，太子爺您訓斥得對！我蘇弱身份卑微，能活著已是萬幸，豈敢對太子爺評頭論足！蘇弱不知好歹，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蘇弱看了眼那人淺睡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暈暈的，“咣當”一聲，蘇弱直接歪倒，半個身子靠在了蕭九淵迷人又堅實的胸口。

    “喂！喂！”

    蕭九淵見喊他不應，趕緊伸出手指探觸他的鼻息，居然沒有氣息了。

    蕭九淵大聲喊道：“來人！”

    蘇弱本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賤奴，死了就死了吧！何必大驚小怪呢？

    蕭九淵有點迷糊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緊張蘇弱的性命。他的側妃喜歡蘇弱，就連他鐘情已久，一向獨來獨往清高不凡的顧向晚也對蘇弱情有獨鐘，蕭九淵內心自然很憤懣。按理說，他恨不得把蘇弱搞死！

    但是，潛意識里卻有一個聲音，蘇弱不能死！蕭九淵的高傲和不可一世，突然消失殆盡。

    蘇弱躺在蕭九淵的檀香木床上，安靜的模樣就像睡著了一般。

    幾個太醫跪在窗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太子爺！蘇公子突發疾病，即便扁鵲再世，怕也無力回天了?！?/br>
    蕭九淵的拳頭已經握緊，只是輕輕一落，“啪”，身旁的八仙桌直接碎成粉末。

    眾太醫見狀，嚇得連連磕頭求饒。

    “一群廢物，滾！”

    此時，側妃楊漣漪也聽說了，在門外哭著喊著要進來。

    顧向晚也來了，他武功高強，一般蝦兵蟹將根本阻擋不了他。他便奪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蕭九淵略顯凄冷的背影，凌亂的長發遮擋不住他的清高和冷美。

    那張精美的檀香木床上，躺著美得發光的蘇弱，又仿佛睡得很沉。

    “向晚，你來了！”

    蕭九淵的語氣充斥著無力感，這是他第一次為一個死人覺得可惜。

    他看著顧向晚那擔心又恍惚的神情，他的心里突然覺得憤怒，甚至又感到一絲絲報復后的驕傲。

    顧向晚輕輕的伸出手，放在蘇弱的鼻子前。

    突然，他猛地收回手來，眼神里充滿了驚慌與悲痛。他無力地后退幾步，仿佛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哈哈！向晚，這蘇弱不就是一個卑微到塵埃里的賤奴嗎？你何必如此在意??！”

    蕭九淵假裝滿不在乎，其實他的內心也漸漸地被一縷似有似無的恐懼所侵蝕。

    他不明白，顧向晚與蘇弱萍水相逢，為何如此在乎蘇弱呢？

    “你為什么要殺他？正如你所說，他只是一個卑微到塵埃里的賤奴，他沒有大的理想和報復，他只想活下來！他有錯嗎？他何錯之有??！如果非說他有錯，錯就錯在他沒有選擇自己出身的權利！他不像您，太子爺，您一出生，就是尊貴的皇家血統，凌駕于眾生之上！他只是罪臣之后，一介賤奴，可有可無，堪比螻蟻的賤奴！”

    顧向晚的雙目通紅，可見，蘇弱的死，觸動了他靈魂深處的痛楚。

    這是蕭九淵第一次聽見顧向晚第一次如此動情地說出這么多話，而且是為了一個卑微的奴才。

    蕭九淵的內心升起一股子無力的挫敗感。

    “向晚……”

    第21章 鉆進他懷里，氣死你

    看著蘇弱躺在床上，了無生機，再看向面色凝重的顧向晚，聽著門外楊漣漪的哭天喊地，蕭九淵一時間居然產生一種幻覺，他本人就是十惡不赦的罪魁禍首。

    “哈哈……沒錯！不就死了一個蘇弱！他的確卑微到塵埃，命比螻蟻還賤！我弄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倒是，向晚，本太子與你相識多年，從沒見過你為一個人如此緊張，如此憤憤不平。難道，你被這賤奴的一身美艷媚骨所迷惑了？你對他著迷了？”

    面對蕭九淵的質問，顧向晚不置可否，只是有些悲傷的反問：“太子爺，蘇弱他長得美，難道是他的錯？”

    是的，只是長得美而已，何錯之有??！記憶的洪水沖破閥門，噴涌而至。就因為顧向晚很美，幼時就被顧家莊的莊主以重點培養為借口，把他從親生父母的身邊奪走。就因為長得美，年紀輕輕的他，便受盡委屈和凌辱。他成為顧莊主的玩物，被迫忍辱負重，以色事人。

    每每想起，那一張紙猙獰扭曲的面孔，隨風輕舞的紅帳，肆意扭動的身體，他感到強大的壓迫和窒息。

    他所經歷的痛苦與折磨，皆因為他有一副堪與仙人媲美的容顏。

    所以，他看見蘇弱，那張單純與妖嬈完美結合的曠世容顏，除了同情，便是感同身受。

    面對顧向晚的質問，蕭九淵自然明白其中深意，顧向晚，蘇弱，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容顏，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甚至無法左右自己的人生和命運。那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他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只是看似。他表面冷酷，心狠手辣，實則內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倘若他一不留神，不僅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的母后，舅族，師長乃至整個朝廷都可能血流成河。內有，皇帝把他玩弄于掌中，廢太子忍辱負重靜待絕殺，諸皇子覬覦其位，虎視眈眈，尤其小皇叔蕭墨，手握兵權，又深得皇上寵愛，他的貪念到底有多深，無人可知。而外部環境也沒好在哪里去，鄰國都相繼崛起，時常進犯，尤其西部眾多游牧部落，隔三差五進犯邊境，肆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今皇帝的政策是，對內分權制衡，對外和親懷柔。以至于，如今的大盛國，朝廷內看似風平浪靜，一片祥和，實則各懷鬼胎，暗流涌動，而鄰國也只是因為不斷的和親，獲得暫時的表面上的和善。

    大廈崩塌也許只在頃刻之間，而蕭九淵，作為這座大廈權力中心的一個關鍵的支撐，他所承受的，必須經歷的，都是他無法選擇的壓力。

    生而為人，自然身不由己。

    “哈哈，向晚，你說的對，沒錯，怪就怪在，這賤奴命運不堪！”

    蕭九淵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弱，他看起來是那么的純美，仿佛就是落入凡塵的仙童，他的骨子里卻透露出一股子妖嬈，就像攝人心魂的妖孽。

    一種可惜之情油然而生，蕭九淵的內心是瀕臨崩潰的，但是，他卻表現得無所謂，無比鎮靜。

    這時，剛剛升級完的系統回來了，見到眼前一幕，大吃一驚。

    【這貨是檀香過敏??！好懸！我若晚來一會兒，這蘇弱可真就無力回天了！屆時，我的死期也到了！】

    系統只得強行逆轉乾坤，讓瀕死的蘇弱突然有了一絲知覺。

    “救……救……我！我快不行了了！”

    【你是檀香過敏，還是趕快想辦法從這床上下來，否則就算救活了你，你依然會繼續死下去！】

    系統不是嚇唬蘇弱，事實如此，因為蘇弱剛醒過來，就覺得力氣漸小，幾乎動彈不得。

    自己下不了床，只能求救了，他看向旁邊的兩人，蕭九淵怒氣沖天，似乎要把屋頂給掀了，顧向晚卻不知為何，氣色十分憂郁。

    “救……我！顧……向晚……”

    蘇弱的喉嚨里，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聲音堪比蚊子哼哼，卻驚動了兩個大男人。

    蕭九淵本背對著蘇弱，聽見蘇弱柔軟的求救聲，立刻吃驚地轉過身來，可能由于過于急切，那披散的烏發直接甩到自己的臉上，他也來不及撥開那凌亂的細發?？墒钱斔犚婎櫹蛲淼拿謺r，他臉上的光芒直接黯淡。

    蘇弱聲音冒出的一剎那，顧向晚已經搶先一步飛身而來，他俯身抱起蘇弱，隨即閃電般的退到蕭九淵的身后。

    蘇弱貓在顧向晚的懷里，反而像一個嬌羞柔弱的小媳婦。他不敢睜眼睛，僅僅是空氣里焦灼的怒氣和殺氣，都讓他瑟瑟發抖。

    眼前的公主抱，像一把刀子扎進蕭九淵的眼里。

    他想發怒，想咆哮，他對顧向晚多年的真情寵愛，卻抵不過一個賤奴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

    顧向晚心里明白，當年，若不是蕭九淵替他攔下屠殺顧家莊的罪名，他也不可能活下來。這么多年來，江湖之外，朝堂之上，又有多少人或者覬覦自己的美色，或者垂涎他的武功，總之想得到他的人，和想殺死他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忌憚蕭九淵的地位，這些人都虎視眈眈，卻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為了蘇弱，他不得不做出武逆太子爺的行徑。

    “向晚！本太子許久沒見到這劍拔弩張的氣勢啦，著實讓人懷念！”

    蕭九淵冷冷地說，不帶有一絲表情，或許他已經明白了，無論如何，在顧向晚的心里，他都抵不過這個賤奴！或許，他有過一絲心灰意冷，或許，他想過不在意，想過放棄，想過成人之美，但是，那絕對只是一閃而過的想法。他是蕭九淵，但凡他想得到的，他一定要得到，即便他永遠得不到，他會毅然決然的摧毀一切，也決不允許他喜歡的，落到別人手里。

    “放了蘇弱吧！九淵！”

    顧向晚的聲音里居然夾著著示弱和祈求，這般懇求，不亞于在蕭九淵的心口下刀子。

    痛得很。

    第22章 愛得入骨，兩人都想替這賤奴以命換命

    蕭九淵的嘴角露出冷漠無情的笑意，那是嗜血狂魔般的不屑。

    “顧向晚，你是不是，還想讓我成全你和這賤奴遠走高飛！我蕭九淵像傻子一般，等了你五年，你縱然鐵石心腸，也該有絲毫感動吧！如今，你為了這個男人，和本太子反目！本太子對你也算仁至義盡了！所以，這次，我不會成全你們的！我蕭九淵是高高在上的天，自然眼里容不得一丁點兒沙子！所以，顧向晚，除非我點頭，否則，以你的武功，帶不走這個賤奴的！”

    蘇弱把頭埋在顧向晚的懷里，不敢露出來。他算是徹底明白了，蕭九淵，這個驕傲的高嶺之花，一直愛慕著顧向晚這個純情少年，只是，顧向晚不知好歹，不肯就范！蕭九淵渴望用真情打動顧兄，便把顧向晚幽養在東宮五年之久。

    誰知，半路殺出個蘇弱！蘇弱也覺得奇怪，為何顧向晚偏偏對他這么友好，初次見面，就是救命恩人。而且，蘇弱覺得顧向晚與他仿佛一見如故，相識甚久！

    難道真如蕭九淵所理解的，顧向晚對我蘇弱一見鐘情了？

    蘇弱心中竊喜，仗著顧向晚寵他，更是雙手攬住顧向晚的腰肢，故意妖嬈嫵媚，企圖氣死那個蕭九淵。

    顧向晚深知東宮早就布下天羅地網，除非蕭九淵默許，他根本沒法救走蘇弱。為了蘇弱，如今，他只想放手一搏。

    隨著顧向晚后退的腳步，數十位武功高強的影衛從天而降，飛刀如密雨直沖，顧向晚單腳躍起，長袖輕揮，飛刀悉數斬落。

    隨即，顧向晚縱身一躍，便至殿外，殊不知外面正是東宮最強的天羅地網陣，而他與蘇弱恰好被逼到陣中。

    數不清的影衛，真身和幻影交雜，根本無法區分何為真人，何是幻象！一時間，刀林劍雨，廝殺四起，顧向晚雖然有超強輕功，卻抵不過敵暗我明，腹背受敵，還要顧及懷里的蘇弱。

    蘇弱明顯感覺到顧向晚抱著他，應敵有些吃力。

    “先讓我下來！我不會亂跑，我會一直緊緊貼在你身邊?！?/br>
    顧向晚看著懷里那雙單純的明眸，瞬間覺得心海蕩漾，柔情萬丈。

    “蘇弱，今日，我若僥幸勝出，定要帶著你浪跡天涯！天涯明月共此生！”

    蘇弱內心一顫，他本想敷衍地點點頭，可是，當他看見顧向晚滿臉的真誠，他的內心突然涌出強烈的負罪感。

    他看向陣外的楊漣漪，那雙楚楚動人的明眸，宛如湖畔的珍珠。他的心里，此刻裝著這個女人。

    他并非排斥男男之間的純愛，只是，他已經率先愛上這個如水般的女子！如果沒有遇到楊漣漪，也許，他會和顧向晚浪跡天涯，一槳一葉一扁舟。然而，現實中，沒有如果。

    放下蘇弱，顧向晚終于可以全力破陣，然而東宮天羅地網陣并非徒有虛名，乃是天下第一教派浪天涯的鎮教之寶！當初，蕭九淵拜到浪天涯門下，成為教主孟浪的關門弟子！為了保護蕭九淵，孟浪舉全教之力，在東宮布下天羅地網陣。所以，東宮成為名副其實的有盡無回的宮殿。

    漸漸地，顧向晚有些體力不支，但是，他仍然竭盡全力保護蘇弱。

    蘇弱此時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以太子的狠毒，他會留下顧向晚一命，然而，他也會當著顧向晚的面要了蘇弱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