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反擊
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扶了起來,還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給她披上。 夏夏對上魏延的眼睛,“阿偉哥哥?” 她下意識先看看菲傭的房間,里面沒什么動靜,她放低了聲音:“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魏延攏了攏她披著的外套,低頭看了眼她捂著的腹部:“肚子疼?” 夏夏臉紅了下,點點頭。 魏延看見桌上放著止疼藥,他扶夏夏坐到沙發上,然后朝餐廳方向走去,小廚房是開放式,跟餐廳連在一起。 夏夏看見他拿起旁邊的水壺,清洗了里面,然后倒入純凈水,擰開了火。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今天回來的時候,他都是先把車停在馬路對面,避免被人看見他們一起回來。而現在,這么晚了他卻出現在這里。夏夏抿抿唇,又問了一遍:“是不是有什么著急的事?” 魏延背對著她,聽見這話頓了下,“嗯?!?/br> 他的確有事想問她,在看見她蜷著腰蹲到地上之前,他一直在外面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時間太晚,貿然進去會嚇到她。 “是什么事?”她在沙發那邊問。 水正燒著,還沒有要開的跡象。魏延轉過身,見夏夏正看著他, 他走過去。 夏夏以為他要坐到沙發上,還往旁邊挪了挪。卻沒想魏延走過來,單膝蹲在了她面前,抬頭對上她的眼睛。 這樣的距離,比坐在一起還要近。夏夏手心有點出汗。 “周寅坤被警方抓了?!?/br> 聞言夏夏眸中滿是錯愕,頓了幾秒才問:“今、今天嗎?” 魏延盯著她。人的第一反應總是最真實的,從細微表情和眼神來看,她事先并不知情,似是完全不知道周寅坤會被抓。 難道……是他想錯了。 “對?!彼麘寺?,“他之前有沒有叮囑過你什么,比如他不在的時候,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誰?” 夏夏搖頭,“這兩天我都沒見過小叔叔。他是因為什么被抓的,會……有事嗎?” 此時,廚房方向傳來水燒開的聲音,魏延起身過去關了火,又拿出一只干凈的杯子,把涼的純凈水和剛燒開的水混在一起,溫度正能入口。 他把水端過來,連同桌上的藥一起遞給夏夏。 藥片伴著熱水咽下去,身上暖了幾分。夏夏捧著杯子喝完一整杯水,魏延看她臉色蒼白,沒有再多問,只說:“具體我也不清楚。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br> 夏夏的確很難受,她放下杯子:“那我先回房間了?!?/br> 魏延看著她起身,披著外套身形仍舊纖瘦虛弱,她扶著樓梯扶手慢慢往上走。步子很小,感覺是疼得厲害。 沉默兩秒,他走過去,“我抱你上去?!?/br> “嗯?”夏夏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打橫抱起,她身體瞬時變得僵硬,“不用,不用的……” 二層只有一間房間,上樓左拐就到了房間門口。房門半開著,能看見里面淡粉色床和上面掀開的被子。 魏延沒有直接進去,在門口把夏夏放下。她很輕,他放得小心。 不知是她身上還是她房間里,有股好聞的香味。夏夏被放下來,先低頭整理了下蹭亂的衣服,魏延別開眼沒有看。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br> “哦好?!毕南目粗鶚窍伦叩谋秤?,又輕輕說了聲:“謝謝?!?/br> 魏延腳步不自覺地慢了那么一秒,緊接著就快步下去了。 夏夏進房間關上門,回到已經涼了的被窩里。她身體蜷成一團,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很快暖和起來。 但沒待幾秒,一只白皙的手伸出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后,她翻到一串號碼。 夏夏有些猶豫。 這兩天她不光沒見到周寅坤,也沒見到林城和阿耀。如果周寅坤被抓了,那他們兩人會不會也被抓了?可是剛才,阿偉哥哥并沒有這樣說。 她想問問發生了什么。 然而手機里只有周寅坤的號碼,沒有林城和阿耀的。這還是經歷被抓到曼谷警署那件事后,以防萬一才存下的。 現在打還有用嗎?他都被抓了,手機肯定被收走了。思忖猶豫了兩分鐘,變暗的手機屏幕又重新亮起。 夏夏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她有好幾次都看見,周寅坤的手機是阿耀在保管,會不會……還沒等她接著往下想,電話就已經接通了,“喂?!?/br> 竟真的是阿耀的聲音。 “阿耀,我是夏夏?!?/br> “我知道?!蹦沁厗?,“怎么了?” 夏夏坐起來,把被子扯上來蓋住自己,醞釀了下語言,最后還是開門見山:“我聽說小叔叔被抓了,是因為什么事?會……判刑嗎?” “不會?!卑⒁珱]有猶豫。 但短短兩個字,聽起來似乎有些冷硬,于是電話那頭又添了句:“不用擔心?!?/br> 雖不知他為何這么篤定,不過夏夏選擇相信,“那是不是過幾天他就回來了?” 電話那邊似乎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阿耀回答簡潔:“對?!?/br> “哦好,那我知道了?!彼侄鄦柫司洌骸澳阍卺t院?是受傷了嗎?” 剛剛走出醫院的男人腳步未停,徑直朝著路邊那輛黑色轎車走去,上車前將報紙包裹的針管扔進了垃圾桶。 “我沒事?!卑⒁l動車子,“坤哥回來之前,你不要亂跑,就在別墅待著?!?/br> 車迅速駛上馬路,淹沒在車流當中。 電話里救護車的聲音消失,夏夏回答:“好,不用擔心我。你們也小心別受傷?!?/br> 一門之隔,魏延手里拿著東西,沉默地聽完了全程。房間里電話掛斷,他等了幾秒才敲了敲了門。 夏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從被子里探出腦袋:“誰?” “是我?!?/br> 下一刻房門就打開了,夏夏驚訝:“你不是走了嗎?” “看你疼得厲害,在樓下找到了這個?!边f過來的是一個小熱水袋,里面已經裝好了熱水。 夏夏接過來,還有些燙手。敷在小腹應該很舒服,她一笑,“謝謝?!?/br> 魏延也笑了笑,“晚安?!?/br> 這次是真的離開。魏延從小幢出來,又回頭看了一眼,二樓房間的燈已經熄了。他出了別墅大門,上車迅速朝某處駛去。 * 凌晨兩點,屯門碼頭。 作為兩年前被選定為香港第三個跨境碼頭的此處,現在還處于改建工程階段。車一路開過來,越往碼頭走就越安靜,又經過高高壘起的沙土建材,魏延的車終于停下。 碼頭面前是蝴蝶灣內河,對面就是香港國際機場,在這里能清楚地看見飛機起飛降落。 此時此刻,一輛早已停在碼頭的車前,立著一道人影。身后車燈掃來,他回過頭。魏延下車,徑直朝他走去。 “黃Sir?!?/br> 黃兆倫,香港警務處刑事情報科總督察。見魏延神色不對,他問:“出了什么事這么著急?” “周寅坤這次被抓應該不是意外,而是自導自演,為了挑撥我跟何老的關系,徹底拿下坐館?!?/br> 黃兆倫當即皺眉,“能確定嗎?上次你匯報,說他不會久留香港,還主動示好找你合作,怎么忽然反悔?” “不知道,事先沒有任何征兆?!蔽貉涌粗?,“而且我懷疑——” “懷疑什么?” “警隊高層有黑警?!?/br> 魏延眸色堅定,“從第一次周寅坤拿下賽馬場的許可,我就有所懷疑。賽馬場的事為了不引起何老懷疑,也為了不讓和安會繼續發展非法賭馬,前前后后用了一個月才即將落定??芍芤ひ粊?,就直接拿到了官方許可,且有意隱瞞幕后幫他的人?!?/br> “然后,他被追殺的第二天早上,O記的譚銳明來得實在太巧,表面上是問話,實際上像是特意來把追殺的事透露給何老,讓他對我起疑?!?/br> “最后就是這次,他先在我和何老面前說了接貨的事,當時沒有別的人在場。所以周寅坤一旦被抓,我首當其沖會被懷疑。至于陳雄在哪家醫院,只要那晚他讓人回賭場打聽,就一定打聽得到?!?/br> “走私和陳雄,兩件事加在一起,就是為了釘死是我要害他。即便他最后毫發無傷地出來,我在和安會,在何老面前的位置,恐怕再也回不到從前。那么坐館的位置非他莫屬?!?/br> 黃兆倫聽后沉默良久才開口:“照你這么說的話,周寅坤的案子從海關調查科調到刑事部就不是巧合。但是,這中間經手的高層有好幾個,一時半會兒只怕查不出來?!?/br> “如果真是這樣,Sir,”魏延神色嚴肅,“要么趁現在周寅坤還沒出來,立刻定罪判刑。要么就強制他離境。如果讓他平安出來回到和安會,讓他當上坐館,我無法接觸和安會的核心,那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br> 此番話后,碼頭陷入一片沉寂。 無論是定罪判刑還是強制離境,都要有鐵一樣的證據和極正當的理由。忽然想到什么,黃兆倫問:“你的人有沒有在醫院看著陳雄?” “有。得知陳雄指認周寅坤之后,我就讓大東他們守在醫院。陳雄要是死了,僅憑他生前的指認根本定不了周寅坤的罪?!?/br> 然就在此時,魏延手機震動,他拿出來。 大東。 兩人同時皺眉,電話還沒接就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 剛摁下接通鍵,那邊就傳來大東火急火燎的聲音,“延哥,陳雄死了!死得太突然太奇怪了,我們明明就在外面守著,陳家人也在里面,陳雄居然莫名其妙中了毒,搶救無效!” 聲音大得黃兆倫聽得一清二楚,魏延什么都沒說地掛斷電話。 “看來,現在已經不是周寅坤能不能出來,而是他想不想出來。前腳還要跟你合作,后腳忽然就翻臉要拉你下馬,搶奪坐館——” 黃兆倫說到一半,魏延忽然想到什么。 “周寅坤之前說過,他來香港是要做毒,搶坐館的位置也是為了借和安會鋪開渠道。當時不能確認真假,但為了先跟他緩和關系,留條后路,我答應了。如果他說的就是真的,那么現在看來,他想要的渠道或許不是和安會?!?/br> 他看向黃兆倫,“是東興社,陳家?!?/br> “陳英杰病重,陳家人在爭坐館。但無論誰當上坐館,陳家那些地下生意都是要繼續的。比起從不沾毒的和安會,現成的渠道當然是最好的。所以他是在打陳家的主意?!?/br>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陳家換坐館這個當口,周寅坤不惜把自己折騰到警局也要拿下坐館,那么他當上坐館之后一定會跟陳家搭線。試探渠道也好,其他目的也罷,肯定會有大動作?!?/br> 說到這里,黃兆倫沉思片刻,抬眸看向魏延:“歷來幫派社團紛爭,一山不容二虎是最常見的事。就算丟了坐館的位置,你在和安會這么多年,也照樣有立足之地?!?/br> “退一步講,即便背下周寅坤強扣的這口黑鍋,在社團叔父眼里,你也不過是為了爭坐館而已。只要不暴露身份,只要你這條線不斷,緊緊盯著周寅坤,或許——” 黃兆倫重重地拍上魏延的肩膀,“我們可以一網打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