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3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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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忽然發現回到了師門后山,正拎著陶罐滿山頭尋松枝收集露水,累得幾乎走不動路,忽聞有人喚“小阿凝”。 她猛然回頭,見到二師兄抱著一把劍倚在不遠處的樹上沖她笑,一襲青衣,翩然瀟灑。 “二師兄!我累了?!贝弈滩蛔”г?。 曲徑之上,師父帶著所有師兄們撥開濃霧走來,崔凝愣在原地。 師父哈哈笑道,“我們小丫頭今日長大成人了!” 四師兄笑容溫和,“我夜觀天象,我們阿凝日后定然前程似錦?!?/br> 眾師兄七嘴八舌的恭喜她成人,祝愿她余生順遂安康。 “阿凝,我們先走了?!钡烂鳑_她揮揮手。 師父和眾師兄跟著他轉身,師父蒼老的聲音唱著,“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長,天也……夫大塊載我以形,勞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 大地托載起我的形體,讓生存來勞苦我,以衰老來閑適我,用死亡來安息我。所以倘若存在是一件好事,那么死亡亦是一件好事。 真正懂得生存的人,會對死亡釋懷。 “師父,師兄,你們去哪兒?!”崔凝心急如焚,跑上去追,卻被濃霧包裹住。 霧氣中遠遠傳來二師兄的聲音,“小阿凝,莫急莫急,莫怕莫怕,生死看淡,拔刀就干!” 崔凝聽得懂每一個字,卻一時難以入心,只隱約明白他們走了便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在林中拔足狂奔,從白天跑的黑夜,終于闖出迷霧,沖進一座高臺。 星星墜了漫天,似抬手可摘。 她看見一扇熟悉的門,喘著粗氣一把推開。 狂風卷得滿屋子紙張亂飛,少年眼覆黑紗,衣袂與白發糾纏翻飛,翩然欲仙。 在滿屋子紙悠悠飄落間,少年笑指天上,“你看,那顆寧星,是否越發耀眼了?” 崔凝順著他所指方向抬頭看去,發現抬頭沒有屋頂而是滿天繁星,她一眼便從漫天星斗之中看見那一顆微小卻閃耀的星星。 “嘒彼小星,恒顯于北,余天授元年觀測至今已有七年,今予名‘寧’。愿世寧,如那顆永不墜落的星子?!?/br> 崔凝低頭,卻見眼前景象一變,少年一頭黑發坐在滿院如雨的紫藤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含笑,懷中抱著一只胖乎乎的橘貓,他抬起貓爪沖她招手,“再會啊,阿凝?!?/br> “還有再會的時候嗎?”她喃喃。 少年聲音輕快而縹緲,“兩儀往復,周而復始,或許呢?” 她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場夢,淚眼模糊之中感覺少年在消散,卻并沒有再去追。 “你如今這身衣裳,才算穿的尚可?!睖睾偷穆曇魪谋澈髠鱽?。 崔凝轉身,慌亂的擦拭掉眼淚,看見祖母坐在梅花樹下望著她,目光慈愛。 她記得祖母從前說過“規矩如衣服,你要穿的漂亮,但永遠不要把自己變成一件衣服”,她剛剛到清河的時候,一舉一動都是錯,似乎沒有哪一件事做對過,到了長安,撞翻屏風,與人打架,四處亂跑,似乎也并沒有將規矩學的很好,就在年前還曾暴打同僚。 她覺得自己于規矩上并沒有什么長進,直到戴上釵冠,穿上禮衣,在宴會上應對自如,才忽然覺得自己當真變了很多。 “阿凝,祖母賀你成人?!弊婺刚哿艘恢坊ㄗ叩酱弈磉?,將花簪進她發間,牽著她的手走到佛堂門口,打開大門。 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將整個祠堂都籠上一層暖光。 “你該走出去了,余生很長,不該將自己拘在佛堂里?!?/br> 崔凝抬頭,看見祖母笑容舒展,眼中映著朝陽,“祖母記岔了,我已經走出佛堂很久了?!?/br> “是嗎?”她反問,卻并沒有等待答案,“你看,陽光正好?!?/br> 她輕輕一推,崔凝踉蹌著跨過門檻,正要回頭,卻聽祖母道,“阿凝,莫回頭,你要一直向前走……” 崔凝周身被溫暖的包裹,眼淚卻洶涌而下。 “娘子,娘子?” 崔凝哭的頭腦發懵,恍惚聽見熟悉的聲音焦急呼喊,睜開眼睛見到青心一臉擔心,“娘子這是做噩夢了?” “不是?!贝弈徚税肷?,才道,“是好夢?!?/br> 自她下山以來,每晚睡夢里總是血與火,當真是極少做這樣的美夢。 有時候苦難不會讓人掉眼淚,苦難之后的溫情卻會讓人輕易破防。 崔凝哭過這一場,便覺得心頭一座大山突然移開,渾身輕松,似乎能一蹦上天。 渾身的力氣無處發泄,她便開始瘋狂辦公,瘋狂吸取知識,與此同時她兼顧女學,經常與魏潛約出去玩,還能與朋友們小聚。從家里侍女到衙門同僚,都被動跟著“瘋”,更可怕的是,別人累得整天精神萎靡,她卻越忙越精神煥發! 青心總覺得她家娘子一天怕不是有二十四個時辰。 崔凝掌管監察二處之后,雖仍以刑見長,但已經不把刑罰當做最主要的手段了。 而且,崔凝知道自己這幾次升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以歸功于運道好,根基不穩,上面短時間內不會有空缺,不用再想晉升的事,所以她在權衡之下放棄追逐個人功績,而是開始培養手下監察使。 崔凝的性格優勢在這個過程中發揮的淋漓盡致。 她擅長發現每個人的優點,且從來不吝夸贊,在確定了自己短期的目標之后,并不爭功,在她手下只要有本事就能出頭。 她經常在監察令和圣上面前舉薦人才,會偶爾利用崔氏人脈替手下的人找更好的出路。 回報高,說話又好聽。 誰會拒絕這樣一個上峰呢?于是監察二處的人從剛開始針對抗拒,到后來在一聲聲贊美中逐漸迷失,也不過只用了一年多。 崔凝在監察司的根基越來越穩。 然而這些都是經過一次次內部廝殺斗爭之后才逐漸顯現出的好勢頭,說句不好聽的,在監察二處,崔凝的行事風格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只不過她判定的“逆”,是那些故意為難、不服她的人罷了。 崔凝當初與宛卿打架,怒懟柳意娘,在外人看來是爭風吃醋,但那時候她都還沒開竅,自然與吃醋無關,這兩件事其實暴露她明顯的性格特點——容不下一點惡意挑釁。 不過從小的經歷讓她擁有了超越于常人的敏銳判斷,也更會審時度勢,知道哪些需要忍氣吞聲,哪些可以打擊報復。 她能為查找兇手而等待七年,其他事情更是有無限的耐心,而這正是成為一個好獵手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第525章 付以系心人(大結局) 在崔凝的有意栽培之下,監察二處年底考核幾乎全優。 所以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拼命五郎的媳婦是拼命二娘。 這下別說各處監察使,就連幾位監察佐令都感到壓力劇增。 晝夜更替,冬去春來。 在監察司的同僚們日盼夜盼中,時間終于艱難的過去兩年。 監察司也是圣上的備用人才庫,如果只是個七八品的小官,在別處都不像在監察司這么容易被圣上注意到,所以即便有其他出路,很多人也不愿意輕易放棄一條“捷徑”。 再有,便是監察司用人不拘一格,里面有不少監察使都沒有背景也并非通過正經讀書考上來的,譬如通過崔凝舉薦的堯久之,之前只是一個仵作,這樣的人若去了其他衙門,官途一眼就能望到頭。 然而職位有限,挪不出坑,下面的人就升不上去,可不就整天盯著上面的位置么? 崔魏兩家走禮早在半年前就結束了,商定好的婚期就在四天后,崔凝向衙門告假準備婚禮。 消息散播開之后,有人忍不住發出疑問,“怎么是告假?” 都要嫁人了,難道不應該直接辭官嗎?難不成…… 眾人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不會吧?!那人不會嫁人之后還要回來上職吧?! 崔凝不知同僚們如何震驚,一路驅馬哼著小曲歡到家門口,見門前停了許多車馬,上面放了一個個壇子,粗略一看得有兩三百壇,與年前大師兄送來的果酒壇子一樣。 “二娘子!”大管家見到崔凝,拱手行禮。 崔凝躍下馬,“是大師兄來了?” 大管家道,“正是。道長正在正堂與郎君敘話?!?/br> 崔凝把馬繩拋給小廝,腳步輕快的往正堂去。 與她的歡喜雀躍不同,正堂里的兩個人正在長吁短嘆,道衍還好,主要是崔道郁心情十分不美。 正堂擺著一地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是魏家今日送來的催妝禮。所謂催妝禮,是男家派人攜禮催請女方家中及早為新娘置妝,表明迫切想要迎娶的心意,以示對新娘的看重。 “阿耶!大師兄!” 見崔凝一臉歡喜的進門向自己行禮,崔道郁更郁悶。 道衍見狀不厚道的笑了。 “坐吧?!贝薜烙舻?。 崔凝在二人旁邊坐下,問道衍,“門口那么多壇子,你把酒全都帶過來了?” “嗯,正好趕上你出門子,看看用不用得上?!贝髴羧思覀浼?,肯定早就把東西準備好了,道衍將酒帶過來也就是個心意,“若用不上,你就放在鋪子里賣了?!?/br> 崔凝道,“好。這兩年我太忙,也沒空去觀里,正好婚假有一個多月呢,到時候我帶上五哥一起去?!?/br> 崔道郁忍不住道,“你新婚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家里頭?” 崔凝以為他擔心魏家人會意見,“我新婚本就該拜祭師父,若是不趁著婚假去,就得等明年了,五哥家里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我好好說說,應是無妨。阿耶放心吧?!?/br> 說到拜祭,崔道郁一時無話說,但他也著實不能放心,哪有新婚燕爾滿心惦記往外跑的新娘子??! 崔道郁回到后院,又看小廝在抬箱子和家具,心口又是一堵。 這些是崔凝的嫁妝,明日得提前將大件家具等物送一部分去魏家,進行鋪房。 凌氏正在屋里最后一次核對嫁妝。 崔道郁湊身邊等了半晌,見她忙完便迫不及待道,“我看閨女半點沒要出嫁的自覺,她這是成了親能好生過日子的樣子?” 自從崔凝和魏潛勸和了崔凈兩口子,凌氏就對他倆莫名的自信,“兩個孩子都是明白人,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說不準五郎就愛這樣式呢?你少跟著cao心?!?/br> 不得不說,魏潛還真就與崔凝想到一塊去了,當晚便使人稍信來問她要不要趁著婚假去道觀,若是要去就先定日子,他好提前安排好。 崔凝立刻回了信,讓他在回門之后隨便挑一天。 次日一早,崔家的嫁妝便出門了,浩浩蕩蕩的長隊,引得路人爭相圍觀。 “真不愧是清河崔氏的嫡女,嫁妝真多!” “可不是,聽聞前頭都快到魏家了,后頭還沒出大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