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2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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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很想否定她的猜測,但還是只能輕輕嗯了一聲,將事情經過緩緩道來。 屋內只有魏潛的聲音,待他停了又恢復一片寂靜。 過了許久才聽她輕聲道,“其實直到今日我才發現自己……很矛盾,明明很想查到兇手,心中卻很抵觸知道關于師門案件的線索?!?/br> 她目光中有絲許迷茫,像是因為大雪覆蓋而找不到回家路的小狗,“當初二師兄把我一個人塞進密道,騙我說等我醒來就會到方外之地,需尋到神刀才能回去拯救師門。我后來已然知曉那是假的,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定的想要查到兇手,替他們報仇,可是后來,我才發現原來在自己心里很深的地方,師門還在紅塵之外,等我找到神刀回去就能救下他們?!?/br> 她聲音很輕,表情也很平靜,魏潛卻覺得心臟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有一瞬的停滯后,疼痛酸澀密密麻麻的席卷而來,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將人緊緊攬入懷中。 “他們把他葬在哪兒了?”她聲音微澀。 魏潛道,“在城東郊外,待案子結了,我們一起去?!?/br> 他沒有騙她,太子確實沒有隨便將人扔到亂葬崗。 感受到懷中女孩的身子從平靜到細微顫抖,在他肩頭落下一滴滴溫熱時,魏潛腦子是空白的,之前在馬車里做的那些心理建設全都化作泡影。 或許是很久也或許只是片刻,魏潛理智回籠,輕輕拍著崔凝的背,無聲安慰。 若回到認識的最初,他必然能夠說出很多理智到近乎冷漠的話去勸她,然而現在,他卻只能跟著一起難受。 由著她發xiele一會,魏潛才開口,“你猜我來時在街上遇見了誰?” 不等崔凝回答,他又道,“是蘇州司馬王大人,他因官職調動,來長安有幾天了,說是給你遞了帖子卻遲遲不見回復,著急的很,瞧見我馬車上有魏家標記竟當街詢問起來?!?/br> “重霄兄來長安了?”崔凝知曉他好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眼眶鼻頭紅紅的瞅著他,“他說什么了?” 魏潛幫她捋了捋凌亂的發絲,“就是托我轉告你,他現下住在東市大元客棧,過兩天就要離開長安,你若是有空可以找他聚聚?!?/br> 崔凝嘆道,“我現下走不開,也不方便宴飲,明日我寫封信讓人送給他,日后有空再聚吧?!?/br> “嗯?!蔽簼撨t疑片刻,又道,“長庚之事,現下尚且沒有定論,他若是真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也該是他虧心,你便只當往日交情喂了狗,不必因此難過?!?/br> 崔凝搖頭,“我沒什么想不開,也沒有太難過,只是想到我當初因為他有幾分像二師兄才覺得親切,若是他當真參與那件事……” 說著,她突然愣住,喃喃道,“像二師兄……” 隨即她又xiele氣,“其實長得也不是很像,就是身上那股氣質令他乍一看有幾分相似,后來熟了之后便很少覺得他們相像,若說容貌,卻還不如蘇夫人的兒子像?!?/br> 她喃喃,“我依稀記得……二師兄入道觀之前叫陳相如。我可能出問題了,總覺得看誰都有幾分像二師兄?!?/br> 她是當局者迷。 “倘若那只是化名呢?”前幾天查案時崔凝曾經去拜訪過一名蘇姓女商賈,魏潛也是知情的,“或許不是你出問題了,蘇夫人恰好有個失蹤的兄長,不是過于巧合嗎?” 崔凝一愣,“會是蘇雪風嗎?” “還有,伱說長庚像二師兄,我認為也未必是巧合。世上總有許多相似之人,若是平常倒也罷了,但他如今牽扯進這件事中,又恰恰有幾分神似,或許我們也可以查一查?!?/br> 崔凝從來都十分信服他的話,當即條件反射的接話,“難不成他也有什么失蹤的兄長?” 話一出口,她猛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心臟突突的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王重霄!” 重霄是王韶音的字,若非剛才魏潛提到他,崔凝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他曾經隨口提到的一件陳年舊事,畢竟舊事里的那人不是失蹤,而是已經戰死。 魏潛倒了杯水遞過去。 崔凝接了水沒有喝,急切道,“在蘇州時,我無意間提到二師兄,王重霄聽后便說起他年輕時曾有一摯友,性格與二師兄頗為相似,還說世間知己難尋,要燒紙告訴那人可尋我二師兄做個伴。他提到的那個人就是符大哥的族叔,名叫符九丘,據說很多年前戰死沙場。五哥,你可知此人?你說他會不會沒有死?” “我未曾見過他,但他的名字刻在忠烈祠中,朝野皆知。算起來,他已經去世二十年了。當年軍機泄露導致北翼軍全軍覆沒,符九丘便是北翼軍將領之一?!?/br> 符九丘十歲出頭便上了戰場,十八歲成為北翼軍將領之一,為將后作為先鋒軍征戰九次,無一敗績,然而便是這樣一名少年將才,竟然死于軍機泄露,去世時年僅二十歲。 “符家人丁凋零,又多早逝,兒子為搏前程,年紀輕輕上了戰場,符相便從族中領回兩個父母雙亡的男孩養在身邊,符九丘便是其中一個?!?/br> 起初符危是想給兒子培養一些有血脈關系的幫手,因此平時視若親子,在教導方面亦可謂盡心盡力毫不藏私,兩個孩子也頗為爭氣,尤其是符九丘,天資聰穎,更令符危驚喜的是,他在軍事上的天賦與兒子一樣出眾。 符危本身便是因為出身低微,仕途無門,這才棄文從武,投身行伍之后拼命掙出一條路。 然而,哪怕他當年已經是四品武將,他的兒子想要走文官的路子也幾乎不可能。朝中文武一向涇渭分明,又有天塹般的門第之別,符危四處活動關系想給兒子尋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都受盡白眼。符家若是想走到更高的位置,只能繼續在武官路上拼一拼,哪怕戰場刀劍無眼,隨時可能喪命,他們也不能退縮不能惜命。 外邊都說符遠的父親是戰死,其實也不完全是,據說當時他領軍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只受了一點輕傷,沒想到過了十來天傷口都快愈合了,人卻突然病發。由經驗豐富的老軍醫判斷是患了“傷痙”之癥,病癥來的突然又兇猛,最終未能救回來。 符恒死后,年僅十二歲的符九丘便跟著符危上了戰場。 魏潛不知這些舊事細節,大都只是耳聞,“聽說當年找到了符九丘遺體。若遺體不完整,也不能排除他還幸存。這也不難確認,一定會有人知曉此事?!?/br> “那我明日就去見王兄,順道問問他?!?/br> 魏潛點頭道,“我也私下找當年北翼軍其他人打聽打聽?!?/br> 崔凝想起他之前說的話,有些迷惑,“若都不是巧合,那誰會是二師兄呢?” “此事想必很快就能有答案。蘇夫人手里就算沒有蘇雪風的畫像,也必然記得他的模樣,至于符九丘……你試試看能不能從王大人那里入手,若是不行也暫時不要暴露我們在查這個案子。我記得忠烈祠中有供奉他的畫像,我會帶你去看看?!?/br> 崔凝道,“好?!?/br> “還有,莫娘和大師兄已啟程來長安,算算時日應當已經不久便能到?!?/br> 崔凝驚訝,“他們寫信來了?” “沒有,是我秘密派去跟著他們的人傳回密信?!蔽簼摰?。 參與了那么多次破案,拋去感情而言,崔凝知曉師門的事無法排除大師兄的嫌疑,派人去盯著也是為了盡快獲得更多線索。 她想起大師兄的話,有些欣喜道,“大師兄說去劍南道尋人,一年之內不管有沒有尋到都會回來,如今這么快返回可是已經尋到二師兄的書童?” 第422章 夢里 魏潛點頭,“他們寨子有秘密聯絡暗號,莫娘很快便尋到了人?!?/br> 崔凝長舒了一口氣,喃喃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br>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青玉枝案竟然牽扯出這么多東西,甚至連同她師門的案子一并扯了出來。 從毫無頭緒,到無數線不斷涌現也不過就是這短短幾日功夫。 “關于二師兄……”魏潛遲疑了一下,“當初崔家提前收到的那封信,多半是你師父或者二師兄送去,你應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br> 崔凝只覺腦子里嗡嗡作響,一時無法思考,只能愣愣得問,“什么意思……” 道觀里只有崔凝師父才知道她的來歷,而最后按照信上內容把她放進密道里的人是二師兄。 她這樣的反應,說明第一時間便意會了他的意思。 他們之前就談論過此事,只是她一直有些逃避,而今已經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候了。 魏潛不語,只是關切的看著她。 過了片刻,她才緩緩道,“假如……真是他們傳的信,也就意味著他們可能早就預料到道觀會出事,并非意外?!?/br> 從江南到清河路途遙遠,所以傳信之人至少在事發前一段時間就已經將信傳出,否則等崔家收到信再趕到江南,崔凝不是早就從密道離開,就是已經困死在里面。 “嗯?!蔽簼撦p輕應了一聲,“也有可能是你師門做好了最壞打算,事先商量的結果?!?/br> 崔凝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辨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覺,只是思緒越發清明,“可是大師兄看起來并不知情?!?/br> 目前線索十分散亂,尚且理不出一個完整的線,但根據現有的諸多線索,以魏潛豐富的查案經驗不難推斷出關鍵點,“二師兄作為一個占山為王的匪寨首領,突然解散匪寨跟隨師父回到道觀,應該另有隱情,我想這可能是整件事情最需查明的事?!?/br> 經他一點撥,崔凝也不由回憶起很多事,“我師父說,二師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說他以前是匪寨頭目,武功高強,能以一敵百,我當時覺得他肯定吹牛了,倘若二師兄真能以一敵百,道觀也不會……” 她突然哽住,喉頭微微發痛,不禁輕吸了口氣,繼續道,“假如二師兄真是符九丘,那應是能當得起‘武能馬上定乾坤’吧?” 魏潛道,“他的確當得起?!?/br> “很不對勁?!贝弈缃窦毤毣貞?,發現隱隱有些違和之處,“二師兄武功的確很好,卻并不像是個征戰沙場之人。我從前不懂這些,如今卻知道,一個身經百戰的將領后來又做過土匪頭子的人,應有豐富的作戰經驗,二師兄卻似乎并非如此,他武功很好,但身上的殺伐之氣并不重?!?/br> 魏潛沉吟片刻,問道,“你曾提起過,當時二師兄看上去差不多二十四五歲。若符九丘當年沒有死,應當快四十了?!?/br> 有些人天生就顯得年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可符九丘從十幾歲就開始征戰沙場,身上背負極多,這樣一個人能顯得年輕嗎? 或許在他年輕的時候的確是個落拓瀟灑之人,可是北翼軍先鋒軍全軍覆沒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導致一個滿心抱負的少年將才隱姓埋名在匪寨中茍且?他是心甘情愿的嗎? 魏潛認為不會。 “先不想了,明日事多,今晚就好好休息,這里我和阿況守著?!蔽簼撘姶弈胍_口便知她想說什么,直接道,“你中毒受傷尚未痊愈,不能如此折騰。聽話?!?/br> “好?!贝弈龖?。 宅中客房早已收拾妥當,崔凝安排好一切躺到床上仍未有絲毫睡意,便索性起身命人送了紙筆過來。 時隔這么多年,崔凝以為自己會忘記一些細節,然而落了筆才知道,原來二師兄的模樣在她心中絲毫未曾淡忘。 夜深。 崔凝擱筆,站在書案前看著畫中人久久未動,不知過了多久才轉身離開。 所有的消息和線索來的太急太猛,接連砸得她頭腦發懵,甚至在聽聞師父死訊之后都來不及悲傷太久。 或許這就是五哥的目的吧! 她躺在床上盯著帳頂,腦子里亂糟糟一團,還以為會失眠,不料沒過多久便陷入夢中…… “收了這半日,竟然只有半罐?!?/br> 松林間清風簌簌,那人著一深青灰道士服盤膝坐在樹下捧著一只青瓷小罐,一臉嫌棄。 崔凝不受控制的出聲,“愛要不要,不要倒掉!” “你過來,給伱一個好東西?!彼汛晒薹旁诿媲靶咨?,待崔凝靠近,突然飛快伸手搓搓她頭頂兩個小揪揪,得逞大笑。 崔凝扁嘴,眼睛里包了兩包淚,模糊中見那人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塞到她手里,“瞧瞧,二師兄可從來不騙人?!?/br> 燒雞的香氣撲鼻而來,崔凝忍不住破涕為笑。 “這東西不好克化,少吃點?!钡烂饔謴臉浜罅喑鲆粋€食盒,“先吃塊糕點?!?/br> 崔凝嗷嗚一聲沖上前,早將方才的恩怨拋之腦后,“二師兄最好啦!” 她坐在小幾前美美地吃點心,道明從懷中掏出一只很舊的桃木梳十分熟練地幫她梳頭。 “還是二師兄梳頭好,昨日大師兄快要把我頭給揪掉了?!彼馗鏍?,“大師兄說,那是因為二師兄在山下成天給小娘子梳頭?!?/br> “胡說?!钡烂餍Τ?,過了好一會才又輕聲道了一句,“我這輩子只給meimei梳過頭?!?/br> 聲音幾乎混雜在林葉簌簌中,聽不太真切。 …… 崔凝緩緩睜開眼睛,那句話恍惚還在耳畔。 只給meimei梳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