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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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她第一次成親后整日戰戰兢兢生怕失去,在嫁給楊檁之后卻十分安心,因此初聞噩耗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是懵的,仿佛信仰崩塌一般。又恍惚覺得,自己是在重復過著母親的一生。連楊檁這樣鷹狼一般的男人都輕易死于非命,還有誰能護得住她? 崔凝見她眼中盡是迷茫,不禁嘆了口氣,繼續問,“你如何確定程大人的外甥是謀殺你前夫的兇手?” “他自己對我說的?!睏罘蛉讼肫鹉莻€人得意洋洋的樣子,便恨不能將其剝皮拆骨,“大人將那狗賊抓捕歸案,程刺史倒是未曾徇私?!?/br> 程玉京沒管,可是可沒攔著他夫人插手。程夫人從中運作,咬定那程琨是失手致人死亡,不少證據都被處理掉了,最終只判了個流放。 楊夫人恨的不行,她雖見識不多,但也不傻,深知對于他們這樣豪門貴族而言,流放就意味著無罪,出去吃了點苦頭,很快就會被救回來。楊檁卻勸她道:只要不當場問斬,程琨最終都會沒事,看在眼皮底下倒是不方便。 當時楊夫人不解深意,直待一個月后,楊檁告訴她,程琨在流放路上染病死了,渾身潰爛流膿,死得極慘。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病,自是楊檁弄出來的。 楊夫人默默垂淚。 “所以您認為程刺史是害楊大人的兇手?”崔凝問道。 楊夫人哽咽道,“除了他還能有誰!當初他雖然不曾阻撓大人辦案,可那畢竟是他外甥?!?/br> 崔凝總算明白了,這楊夫人不是不關心案情,而是打心里認定了兇手,也認定自己是不祥之人,給他人帶來災禍。 “我聽衙門差役說,那日程刺史夜半歸家是因為夫人有事請他回來?!贝弈齽竦?,“還請夫人如實回答。不管兇手是誰,必要有證據,總不能聽誰一面之詞?!?/br> 楊夫人臉色發白,“他在衙門留宿,我派人給他送過東西,順嘴叫人囑咐幾句,卻、卻不曾要他一定回家?!?/br> 崔凝點頭,這個行為也合乎楊夫人表現出來的性格。她出身不算高,還是再嫁,楊檁又于她有恩,像她這樣柔順的女人多半是對楊檁千依百順,不敢有任何要求,如何會半夜派人去請他歸家?但是當時她囑咐的話中,的確有期盼他歸來之意,很難說楊檁是不是聽了這番話才改變主意。 “在案發之前,夫人可曾察覺楊別駕有何異樣?或者他可曾提起過與何人有約?” 楊夫人不用回想便道,“不曾?!?/br> 第272章 從楊家出來,崔凝上馬急急往回趕,方轉過路口,便見一名差役迎頭跑來。 那差役見了她,慌忙喊道,“崔大人!魏大人叫小的來找您!” “吁——”崔凝勒馬,“什么事?” “魏大人說先前與您商議的事已經辦妥了,請您回去審問疑犯?!辈钜垡荒樀捏@魂未定,“不過大人,眼下衙門里全是守兵,也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往常都是由衙役捕頭抓捕罪犯,哪怕抓江洋大盜也不過出動府兵,可是眼瞧著衙門里那些人軍紀嚴明,一股子煞氣,顯然來路不簡單。差役不知發生什么事,不由心下惶然。 崔凝心中疑惑,他們之前并沒有商議過什么事???不過轉念間她便想明白了,現在主要負責此案的人是她,五哥八成是為了給她做面子,才會故意這樣說。 “走!”崔凝心中有了數,便直接打馬先行。 楊府與府衙相距不遠,崔凝下馬進門的時候,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差役也氣喘吁吁的趕到,眼見門口軍士要攔路,立即道,“兩位軍爺,這位是監察司的崔大人?!?/br> 門口兩名士兵面面相覷,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崔凝徑直進門,沒走幾步便遇見巡邏的守衛攔路。 差役跟著解釋,“這是監察司崔大人!” “崔大人?!”領頭的將士詫異,一掃眼將崔凝從頭到腳打量個遍,目光銳利,“監察司何時出了個女大人?莫不是匡我?” 崔凝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質疑和眼光,早就習慣了,心中也并不在意,只是此刻沒什么耐心應付,直接掏出令牌,語氣急沖,“你們若是不信,等會找魏大人求證便是!這一院子兵,還怕我劫囚不成!我有急事,先讓開!” 領頭將士看清令牌之后,遲疑一下,這才揮手示意讓路。 跟在身后的差役眼見前頭三五步便是杵著個刀兵,生怕又被攔著,自以為機智的高聲通報,“崔大人駕到!” 突如其來的嘹亮唱到聲不僅把眾兵士驚了一下,就連崔凝也被冷不丁嚇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一個末流小官,一聲“小崔大人”都是同僚或長輩戲稱,如此隆重出場,羞得她恨不能刨個洞把身后差役給埋了,于是腿下生風,悶頭一路疾行,倒意外的頗有幾分氣勢。衙門里頭的守衛也不知是信了,還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居然當真叫她一路暢行。 “五哥!”崔凝沖進屋,一肚子話到了嘴邊卻見程玉京也正在座,閑閑的搖著扇子,嘴角微揚,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 崔凝皺眉,拱手施禮,“程刺史?!?/br> 程玉京笑道,“小崔大人好像很不歡迎本官?” “您誤會了?!贝弈跅罡弥逃窬┌油馍?,方才又乍見他春風得意的樣子,確實不甚喜歡,不過這種情緒只是一閃而過,楊檁和彭佑把持蘇州政務,站在他的立場上,這二人倒了,的確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程玉京哪能看不透崔凝的想法,只是并不在意。若說他對楊檁的死尚有幾分惋惜,對彭佑可就沒有半點憐憫了。 魏潛開口岔開話題,“彭佐使在蘇州頗有勢力,我和阿崔擔心有什么變數,只好暗中調兵以保萬全,還望程大人見諒?!?/br> 程玉京知曉監察司的人在必要時可以調動少量兵力,蘇州如今形勢復雜,所以他對于眼下的情形早有預料,“魏大人無需多慮,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刺史無能,這才逼得二位不得不如此行事。唉——不瞞二位,這滿蘇州上下被我猜了個遍,卻做夢都沒想到兇手竟然會是彭佑!” 這件事,程玉京沒有絲毫夸張,方才在園子里聽聞彭佑被抓的消息,驚的他失手打翻了一個香爐。程玉京與他們斗了多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二人之間的關系。他手下的人只罵彭佑是楊檁的走狗,但他知道,彭佑把楊檁看的比命還重,重到有時候他忍不住暗暗揣測,兩人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分桃斷袖之事。 “楊檁之于彭佑,亦父亦兄,往日楊檁生病受傷,他都恨不能以身替之,怎么可能是兇手?”程玉京疑惑,遲疑道,“莫非是因愛生恨?往日彭佑便恨不能時時刻刻粘著楊檁,老大不小的也不娶妻生子,楊檁沒續弦之前,整日住在楊府……”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楊檁倒是從不缺女人……這么一想,說不定真是愛而不得,痛下殺手?!?/br> 崔凝吃驚,“因愛生恨?!愛而不得?!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玉京見她眼睛瞪的圓溜溜,頗為有趣,不禁莞爾,“自古以來便有龍陽之好,城中有好幾個南風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不過,你既不知道此事,又如何猜到他是兇手?” 崔凝聞言,撫著心口緩了緩情緒,答道,“第一個疑點是楊別駕的坐騎,能讓卷云順從的人只有幾個,彭佑是其中之一。我們調查過,因為楊別駕死亡時間是深夜,故而這幾個人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之后我們在發現小廝尸體的地方泥土中有石堊,于是暗中重點查了幾個能夠牽走卷云的人,除了彭佑之外,沒有一個人的鞋子沾了這種泥土?!?/br> 程玉京沉吟道,“也說不定兇手發現這一點,早早就把鞋處理掉了?!?/br> “是有這種可能?!贝弈c頭,“不過馬夫不過是個普通人,本來就沒有幾雙鞋子,若是突然少一雙,很容易被發現,從我們暗中查證的結果來看,他似乎并沒有嫌疑。剩下的,便是吳縣的周縣令和彭司法。我們派去吳縣的人尚未有回音,不過相較之下,彭司法更有可能趁著職務之便混淆視聽?!?/br> 彭佑鞋底沾了帶有石堊的泥土,但他是發現尸體的人,眾目睽睽之下去的河邊,所以腳上沾了這種泥很正常??墒?,假如他也是殺害小廝的兇手呢? “還有一件事最為奇怪,我方才去楊府,聽見下人說自從楊別駕死后,彭佑便不眠不休,一直帶人查案,然而回想我和五哥初見他那日,他雖然形容狼狽,但身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除非他中途換過衣服,否則也太不符合常情了!所以我正打算查證此事?!?/br> 程玉京和魏潛立即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程玉京嘆了口氣,“不用查了。那天他才趕到巷口,看見滿地的血,狀若癲狂,直接厥了過去。在他昏迷的時候,我命人查探現場,將尸體收了。他暈厥的事,楊府的人未必知道?!?/br> 崔凝聞言不禁失望,還以為自己發現一個疑點,沒想到只是誤會。不過她因為這兩件事情判斷彭佑有嫌疑,那五哥又是因為什么呢? 魏潛忽然問道,“他昏迷多久?” 程玉京道,“大概只有半個時辰左右,針灸之后便醒過來了?!?/br> “他醒過來之后是什么反應?”魏潛問。 程玉京回憶道,“傷心。然后瘋了一樣的帶人查案?!?/br> 魏潛思忖須臾,道,“審問疑犯吧?!?/br> “這……魏大人,證據不足,直接扣押審問不好吧?”程玉京有些失望,不過心里還算認可魏潛的能力,相信他不會這般胡鬧,“莫非你還有別的發現?” 魏潛道,“楊別駕這個案子證據尚且不足,不過,他卻是另外一起案子的兇手。而且我心中有些疑問,需要驗證?!?/br> “另外一起案子?!”崔凝驚訝不已。她對魏潛一向信服,自然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只是沒有想到他整天呆在衙門翻卷宗,竟然悶不吭聲的干了這么大一件事! 程玉京頓了頓,面上不動聲色,只嘆息一聲道,“那便審吧?!?/br> 官場上不是沒有清正之人,可他不是,楊檁不是,彭佑更不是。所以魏潛說彭佑謀殺過人,程玉京半點不驚訝,但是他內心亦并非毫無波瀾,反而魏潛不動聲色查到彭佑把柄,令他心中極為震撼。他雖說被壓制多年,但好歹也是個刺史,不說整個蘇州遍布眼線,至少這個衙門里的事都逃不過他的眼,可魏潛究竟什么時候翻出彭佑的老底,他竟然毫不知情! 程玉京生怕魏潛冷不丁的將他也給拉下水,只好默默降低存在感,他見魏潛沒有打算正式堂審的意思,便也不曾開口。 不多時,彭佑便被壓至堂上。 崔凝打量他,見他一雙眼淬了毒似的,看著他們三人的目光盡是怨毒,咬牙切齒的道,“好一個清正廉明的監察佐使,萬萬沒想到,我彭某人竟是看走眼了!” 幾乎是一瞬間,崔凝便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彭佑大概以為他們狼狽為jian,故意陷害他。崔凝心道,難道彭佑真的與楊檁之死無關?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她總覺得彭佑的表現處處正常,卻又讓人莫名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只是眼下她腦子里一團亂,根本理不清頭緒。 魏潛并未反駁彭佑的話,語氣平淡的問道,“你可還記得楊不換?” 彭佑有六七年沒聽人提起過這個名字了,冷不丁聽見,不禁愣了一下,“楊不換?” “七年前,楊檁尚是淮南道治下的縣令,身邊有一隨從,名叫楊不換。楊檁在一次回老家祭祖的途中為遭遇匪徒,楊不換為護他而死?!蔽簼撨呎f,邊仔細觀察彭佑的表情。 彭佑有些不解,并未接話,只靜靜等著下文。 程玉京并未從彭佑的表情中窺探出什么,便轉問魏潛,“難道是有人買兇殺楊檁?” 魏潛道,“幕后兇手的確想要殺一個人,但目標并不是楊檁,而是楊不換!” 這個答案出人意料,但看一看彭佑眼下的處境也不難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當年楊不換是何等的人才出眾,雖淪落成一介隨從,但楊檁從始至終都將其引為知己,以禮待之。他對楊不換的倚重,遠超過年紀尚小的彭佑。假如彭佑因為嫉妒,想要除掉楊不換,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覺得是我買兇殺了他?”彭佑嗤笑,“給我扣罪名也找個說得過去的,拿七年前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做文章算什么?他是大人為我請的老師,我殺他做什么?” 魏潛道,“那件事情雖已過去七八年,但并不難查證,只不過沒有人去追究罷了。如今人證物證具在,是不是冤枉你,自會見分曉。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句話想問你?!?/br> 魏潛微微傾身,認真的看著彭佑,“據說匪徒出現的時候,你也在現場,如今回憶起來,難道沒有覺得哪里奇怪?” 彭佑愣了一下,好似忽然想起什么,忽然面色劇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273章 另一個人 魏潛緩緩坐直,垂眸從衣袖里掏出一個泛黃的信封,取出里面書信遞給程玉京。 程玉京很熟悉彭佑的字,信上不是他的字跡,但是他看到末尾時,難掩詫異,“這……” 程玉京把信傳給崔凝。 崔凝帶著疑惑展開信,赫然發現這是一封寫給兇徒書信,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信的末尾處竟然還蓋著彭佑私印。這種要命的東西,彭佑怎么可能容它存在七年?! 這世上不乏能工巧匠,若不是要抄家滅族,他們連國璽印都能仿得以假亂真,更何況區區私???可難就難在,這類私密的東西,私印造型獨特,且一般人都會貼身攜帶,輕易不會示人。 崔凝起身,將信在彭佑面前展開,“這是你的私印吧?” 彭佑盯著上面的字跡和印章,不知想到什么,表情變得愈發難看。 魏潛看了他一眼,轉而道,“傳證人?!?/br> 須臾,幾名刀兵壓著兩個扣了鎖鏈的男人進來。這二人都是三四十歲的模樣,一個身材高大魁梧,滿臉兇相,另一個瞧著卻是白胖和善。 程玉京道,“堂下何人?” 白胖的那個連忙回道,“回大人,草民盧大,這是舍弟盧二?!?/br> 程玉京問,“可識得你們身邊這個人?” 盧大擦拭滿頭虛汗,“認得認得,滿蘇州城誰人不識彭大人?!?/br> 魏潛語氣冷漠,“休要敷衍,程大人是什么意思,你們難道不知?” 盧二腦子不聰明,面臨質問,忍不住偷偷看了盧大一眼,見他滿頭大汗,這才意識到事情好像真的有點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