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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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長安來的監察使崔大人?!?/br> “哈,你少糊弄我!我現在就要進去找彭司法!”婢女壓根就不信,里頭那個女孩看起來也就十三四歲,這幫狗賊連糊弄人都不走心! 以楊檁在蘇州的聲望地位,就算是楊府的下人出去橫著走都成,更別提這是在府里。 衙役伸手攔住她, “姑娘再胡鬧,可莫怪我等冒犯了!”兩個衙役很是頭疼,這里是楊別駕的宅子,就算楊別駕死了,他們也不敢在這里鬧出什么事,但公務在身又躲不得,一個衙役道, “姑娘且候片刻,我這就進去請示崔大人?!闭f著示意同伴攔住婢女,自己轉身疾步朝崔凝走來。 “大人,楊夫人的婢女來傳話,說他們家夫人有事尋彭司法,鬧著要進來?!毖靡酃笆值?。 崔凝蹙眉,心中深覺,處理這些事兒還不如看尸體。她遠遠看過去,那婢女雖是鬧騰,但從容的撐著把素面傘,面上并無急色,難怪衙役剛開始連通報都不愿, “告訴她,沒有急事就等一等,彭司法不會忙太久?!毖靡鄞藭r分外慶幸這位小崔大人在外頭,從發現楊別駕的尸首之后,彭司法看著平靜,但他們這些人都覺得,仿佛只要與他說一句話就能戳破這份平靜讓他瘋了,這會兒去打擾查案,他怕是要被生撕了。 這個院子算不大,從門口能一眼望到廊下,婢女看著衙役一舉一動,心里嘀咕,難不成真是個女大人不成? 這可真是樁奇事!婢女只是氣衙役敷衍自己,并不是真想無事生非,她本想請衙役轉告彭佑一聲就回去,一念之間卻改了心思,干脆就這么撐著傘杵在門口,時不時偷偷打量崔凝。 崔凝站在廊下,一道目光盯得她渾身不自在,這個院子太小,也沒有什么隱蔽的地方躲避,再說,她堂堂一個朝廷官員被人看兩眼就跑,說出去要笑死人了。 誰料婢女看著不過癮,甚至開始和門口守門衙役嘮起嗑, “欸,那位真的是監察使?監察使是多大的官?”監察使的主要職責是查刑獄案件,另外,若是當地官員為政有失,只要有足夠證據,也可以直接在述職的時候上疏圣上。 因此每一次監察使抵達各地之前,地方官就開始整理卷宗,處理各種尾巴,免得落下什么錯處。 作為楊夫人身邊的侍女,她對本地官員品級門清,但再往上就沒怎么太關注過了。 連楊別駕都十分忌憚監察使,婢女便誤以為這是個極大的官。兩個衙役覺得腦殼疼,雖則她是壓低聲音的,但這院子又能有多大,里頭說不定早就聽見了,他們倆怎么可能真的搭話? 守個門咋這么難呢! “咳——”其中一個衙役睜眼說瞎話, “這雨下的大了,姑娘不如先回去吧,等彭司法出來我便立刻幫姑娘傳話?!贝弈氂?,彎了彎嘴角,想到剛剛被人刺殺的楊別駕以及失蹤的小廝,舉步朝門口走去。 第255章 美人 崔凝在院內的石桌前坐下,沖守門的衙役道,“放她進來?!?/br> 能光明正大進來了,那婢女反而開始遲疑,心里琢磨是不是惹惱了這位大人。 天空中還飄著絲絲細雨,院內石桌雖在樹下,但那稀稀疏疏的樹冠也未必有什么用處,婢女看著崔凝一張無喜無怒的臉,討好的將傘遞過來,“大人遮一遮雨吧?!?/br> 倒不是崔凝多有官威,只是經歷了許多事之后,崔凝銘記當初在清河時祖母說過的話,后來學規矩還算上心,平日里耳濡目染,裝裝樣子也挺能唬人了。 “不用,坐吧?!贝弈?。 朝廷官員都不撐傘,她一個婢女怎么敢撐?婢女只好收了傘靠在桌旁,側身在對面的石凳上坐下。繁茂的樹葉遮擋了雨,石凳上卻還是沾染些許潮氣,濕冷從衣服透進來,令她渾身都不自在。 “姑娘如何稱呼?”崔凝綻開一抹笑,顯得又小了一兩歲。 “奴婢映柳?!庇沉月运闪丝跉?。 崔凝道,“不必緊張,我在外邊呆著也無聊,找你進來聊聊天?!?/br> 映柳默默看了眼綿綿雨絲,心道,天是這么聊的嗎? 崔凝已經看出這姑娘是個什么性子了,看著天不怕地不怕愛鬧騰,實際很會看眼色。 “你們夫人找彭司法有什么事?”崔凝猜測應該是與案情或者喪事有關。 映柳猶豫了一下,果然道,“夫人說我們大人不能總停在偏院里,想問問彭司法,什么時候能移到正堂?!?/br> 不問案情先問后事? “就沒有交代別的事情?” 映柳搖頭,“回大人,沒有?!?/br> 崔凝忍不住搓搓手指,“我與魏大人來的急,倒是些失禮了,不知現在是否方便過去拜見夫人?” 映柳想到夫人現在的狀況,哪敢擅自做主,只是聽崔凝說的如此客氣,頗有些如坐針氈。 崔凝善解人意,“不如你先去通報一聲吧?!?/br> “是是,奴婢去去就回?!庇沉鹕硎┝艘欢Y,忙不迭的退出院子。 看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崔凝摸摸臉,自語,“難道突然間不再招人喜歡了?” 在崔凝小時候,師父就整天捏著她的臉感嘆:這張小臉長得這么招人喜歡呢!都稀罕不夠! 她骨相生的好,小時候看著還算天真可愛,可那五官長開之后絕不會是婉約可親的樣子。她的面相,合適扮仙風道骨,等她日后漸漸褪去稚嫩,會顯得越來越不夠平易近人。 只是崔凝到現在都沒明白,師父是在透過她的臉看白花花的銀子,當然稀罕不夠。 隔了小半盞茶的時間,映柳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屈膝道,“大人,夫人有請?!?/br> 崔凝起身理了理衣服,交代衙役同魏潛知會一聲,便隨著映柳過去。 江南的園子與北方直來直去的風格截然不同,一方小小的園子都要建的掩映曲折、意趣盎然,院落之間也不會全部中規中矩的用墻圈起來。 在蘇州城的園子里頭,楊府的占地面積只是中等,但是從那小院走到正院,竟頗花了些時間。一路上分花拂柳,衣上難免被沾染潮氣與暗香,在屋外尚覺得別有意趣,待進了屋子便十分不舒服了,尤其是楊夫人的屋子里暖香撲面。 門口侍女打了簾子,映柳一面引崔凝進屋,一面壓低聲音道,“夫人傷心過度,身子抱恙,只能請大人到寢房來了?!?/br> 撲面而來的濃香中的確是夾雜著藥味。 “夫人,崔大人到了?!庇沉?。 楊夫人許是早就候著了,聽聞聲音便由兩個侍女攙扶而出,目光落在崔凝身上時略略怔了一下,隨即擠出一個苦笑,“妾身病中,家里又是多事之時,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崔大人見諒?!?/br> “夫人客氣了,下官此時本不該打擾,只是恰逢巡察,蘇州又是由下官負責,這才急著面見夫人?!贝弈┝T禮,又道,“夫人節哀?!?/br> 崔凝看見楊夫人的第一眼,心里也暗暗吃驚,楊別駕都四五十歲的人了,他夫人看起來僅有雙十年華?莫不是填房?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位夫人的容貌。 長安美女如云,環肥燕瘦,令無數郎君傾倒的柳意娘,西市偶遇那個胡女,容貌皆不凡,她一度以為,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大約就是那個樣子了,可見了這楊夫人,崔凝才知于容貌上,也是人外有人! 眼前這位楊夫人的五官并不見得比胡女更精致,只是這臻首娥眉、冰肌玉骨的人兒往那里一靠,就仿佛是匠師傾盡一生時光才燒出的一盞傳世瓷器,不見半點瑕疵。任是誰見了,都要忍不住愛不釋手,抑或是仔細的供起來。 崔凝瞧著美人有些走神,隨口問了一句,“夫人瞧著竟不過桃李年華?” 楊夫人掏出帕子正欲擦拭方才出的虛汗,聞言不由垂眸半掩了鼻唇,一瞬又移開,“妾身再醮,去歲才嫁入府中?!?/br> 欸? 崔凝終于收攏神思。 她先前只猜楊檁是再娶,沒想到楊夫人也是再嫁。去年才嫁入府里,夫妻之間便是有感情,怕也不深。 “夫人病中,下官便不饒彎子了。您可知道這江南道有誰與楊別駕不對付?”崔凝問這句話根本就不指望得到什么答案,只是略微試探一下罷了。 楊夫人想也不想的道,“妾身從不曾知官場之事?!?/br> 怕是不僅不知道官場上的事,約莫對楊別駕也知之甚少吧! 崔凝看她雖然極力做出傷心過度的樣子,身體也確實不好,可終究看不出太多悲痛,所作所為不過是個面子。 兩人說了一會話,崔凝已經知曉不少事情。 楊夫人的舉止行為乍一看很可疑,略略了解之后又仿佛一切都可以解釋,可崔凝總覺得有些怪異,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哪里違和。 她初來乍到,連很多基本的消息都不知道,所以暫時不打算進一步試探,“觀夫人面有倦色,下官便不多叨擾了,改日等夫人病情稍愈,下官再來探望?!?/br> 楊夫人微微頜首,吩咐道,“映柳,送送崔大人?!?/br> 崔凝沒有推辭,回去的路上又聊天似的從映柳口中套出不少消息。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待到偏院,崔凝卻被門口衙役給攔住了。 原來的守門衙役不知去了哪里,院子門口多了幾個眼生的衙役,再一瞧,院子里也多了不少人。 “監察司崔大人,你們竟敢攔在外頭?” 崔凝還沒有說什么,映柳便率先質問了,理直氣壯又憤憤不平的樣子,仿佛她根本不是府里的婢女而是崔凝的下屬一般。 那幾人看見崔凝,面上都是掩不住的驚訝,但到底消息靈通,知曉崔大人是個尚未及笄的少女,很快便反應過來,沖崔凝行禮,“見過崔大人?!?/br> 崔凝打量幾人,“是刺史來了?” 這蘇州城里,眼下恐怕就只有刺史能夠隨意帶人進出別駕府了。 “正是?!蹦侨说?。 此刻,停尸房內,魏潛與程刺史只簡單見禮便繼續驗尸。 程玉京看著躺在棺中之人,心里一時百味具雜。他與楊檁在來蘇州之前就已經認識了,當年朝廷還沒有現在這么重視科舉,他身出名門,也不是走科舉的路子入仕,比起楊檁坎坷的官路,他算是一帆風順了。 在長安初見時,程玉京就注意到了這個看起來溫和實則暗藏狼性的人,遠的不說,從彭佑身上就可窺見一二分他的影子,蘇州沒有人不知道彭佑是個狠角色,而彭佑可是他一手帶大的!可笑那么多人瞎了眼,竟真個以為他人畜無害。 都是傻子。程玉京輕哂。 可說到底,他與楊檁斗了這許多年,連他自己都不大愿意承認,論才華論拼勁,楊檁都遠勝于他。 程玉京與楊檁兩個人,一個隨性,一個溫和,乍一看都是謙謙君子,可實際上性格南轅北轍。 早先,明明覺得彼此很有風度很有才華,可一張嘴就要爭個面紅耳赤,沒有入朝為官之前,勉強能算得上個諍友,為官之后,那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直到倆人頗有孽緣的成了上下級,且是一把手和二把手,關系差不多就是針尖對麥芒了。 盡管程玉京覺得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但仍然佩服他。 從太宗時期起,朝廷就開始打壓世家大族,重用寒門士子,然而數代過去,世家依然屹立不倒,寒門士子的仕途依然艱難。 程玉京能穩穩坐著刺史的位置固然離不開自己的謀劃,可更多還是因為楊檁沒有下定決心把他拉下馬。 不是楊檁還顧念舊情,只不過是他短時間內再難進一步罷了。 這一刻,程玉京是勝者,然而他怎么都不能高興起來。 那個人對權利的狂熱,使得他仿佛永遠有使不盡的力氣,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智珠在握、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已經成了一具沒有溫度的尸體,顏色灰敗,兩鬢斑白??雌饋砼c尋常尸體沒有什么區別。 “程刺史,程刺史?” 魏潛喊了好些聲,程玉京才收回目光,看向他,“嗯?有什么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