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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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潛知曉崔凝對大量血跡有陰影,因此便讓她和易君如去李昴宅邸查找證據,而他則帶著黃銳再次勘察案發現場。 黃銳俯首,發現墻壁上有兩寸淺淺的劃痕,像是被刀刃擦過的痕跡,“李佐令生前曾與人搏斗過?!?/br> 魏潛沉聲道,“李佐令不僅會武功,更是極為熟悉人體要害,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夠毫發無損的……” 他說到這里,話音一頓。 黃銳也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這里的血跡并非是李佐令一個人的?” “你看墻上這片血跡?!蔽簼撜镜窖E邊上,偏頭目測了一下高度,“李佐令的傷口全部在腹部,大部分血跡集中在胸腹之下,他靠在墻上根本不會在這里留下痕跡?!?/br> 黃銳沉思片刻,“也就是說,昨夜李佐令正打算就寢的時候有人刻意引他到此處,然后經過一番搏斗之后,二人皆受了重傷,最終李佐令落了下風,命喪于此?!?/br> 大概是這樣一個過程沒錯,但是稍一深想就會發現很多疑點。 “下官有幾件事想不通?!秉S銳在尸體前面蹲下,用手指輕輕撥了撥煙花殘骸,“第一,李佐令連外衣都沒有穿,為什么會記得專門帶上煙花?第二,兇手既然受了重傷,離開的時候應該也會留下血跡,可是并沒有。第三,兇手為什么會往一個死巷里跑?” 假如兇手是在準備暗殺李昴之前不慎暴露,想先行撤退,為什么要往一個死巷里鉆?退一步說,就算兇手想把李昴引到別處去,以便下手,這里也并不是一個好的伏擊地點,昨夜巷子里幾乎可見度很低,而且兩側有人家,稍微弄出大一點的動靜,都有可能驚醒他們…… “先說第三個問題?!蔽簼撌疽馑磯Ρ?,“看這巷子里的墻壁顏色有新有舊,看上去像是拆了墻壁之后混入新的石磚重新砌了一遍,或許這里之前根本就不是個死巷?而往這邊跑的人并不知道它已經被堵死了?!?/br> 黃銳愣了一下,旋即點頭。他也注意到了墻壁,但一時并未想到這些。 “而且,也不一定就是兇手往這里跑?!蔽簼摬恢肋@條窄巷之前是什么樣子,但看它的朝向,穿過這里,距離坊間的守衛亭就不遠了,“不能排除兇手人數太多,李佐令自知不敵,故而奔逃求生的可能。 黃銳眼睛微亮,“對啊,這樣一來也能解釋李佐令為何從家里出來之前會帶上煙花?!?/br> 可以想象,昨夜李昴寬衣之后正準備休息,突然發現暗殺者,看對方人數占上風,便立即逃生,他心中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于是帶上了血煙花……或許還帶了兵刃…… “道路都改了,左鄰右舍哪有不知道的?但李佐令……真有可能會不知曉?!秉S銳嘆息道,“他為人孤僻,還不愛湊熱鬧,一個月中有大半個月都會主動留在監察司值夜,倘若這巷子最近封死,他不知情再正常不過?!?/br> “先查巷子兩側人家?!蔽簼摰?。 “是!”黃銳領命,立即帶上鷹衛去了。 平常若是這種案子,監察司一般都是和別的衙門合作,但是這一次死的是自家官員,監察司早早便擺出一副“誰也不許插手”的架勢,平日極少露真容的鷹衛,此刻像尋常兵卒一般站滿了整條廿朝巷,殺氣直沖云霄。 死巷兩側的人家一戶姓孫,另一戶姓衛。孫家是祖孫三代,家里兄弟兩個,長子早已娶妻生子,孩子都有三個了,但是因為家里房子太小,長子成親之后次子連個住處都沒有,親事也一直耽誤著。 恰好,隔壁的衛家男人三年前死了,遺孀才二十多歲,并個四歲半的閨女。那衛家男人原是個外地來的屠戶,本來小有家資,可因他重病拖了一兩年,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積蓄,孤兒寡母不好活。 孫家早早便動了心思,等寡婦一守滿三年,便立刻請媒人上門提親,上個月二人成親之后便把中間巷子堵了,兩家打通,還合計著過些日子連死巷這塊地方也占了,把灶房擴一擴。 第225章 刀 死巷的東側靠著孫家的灶房。 說是灶房,其實不過是一個簡陋的小棚子,還沒有院墻高,里頭一個黃泥與石頭混合起的大灶,手一碰便嘩嘩往下掉土。 魏潛將袍子下擺掖進腰帶里,翻身上墻。 墻頭零零碎碎的插了陶碗碎片,在下面根本看不見,若不是魏潛身手敏捷,腳底非得被扎個窟窿。他仔細檢查這些碎片,在一片尖角上看見了黑色的線。 魏潛讓人拿了紙來,將黑線小心包好。 “大人,在灶底發現帶血的兵刃!”一名監察佐使站在孫家灶棚里道。 那監察佐使已將兵刃取出來放在素布之上,然后繼續檢查灶膛。 墻頭已經仔細檢查過,魏潛便順勢跳下來去看那把長刀。 這是一把很常見的唐刀,細細的刀身微彎,上面的血跡已經干了,魏潛只用目測便知道,殺死李昴的兇器不是這一把。 李昴身上的刀口寬兩寸,兩面開鋒,似刀非刀似劍非劍。那么,這一把又是誰的? “大人,又找到一把!”監察佐使欣喜道。 站在一旁的孫家人見自家灶膛里找出兇器,臉都嚇白了,他們這輩子最多也就惦記過隔壁寡婦家的宅子,還是貼了個兒子才弄到手,做夢都不敢想害人命??! 胡子花白的孫老叟腿腳一軟,噗通一聲撲倒在地上,掙扎著跪起來,“大人,這東西不是咱家的??!” 其他人一見老爹都跪了,也都忙不迭的跟著跪下,老嫗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那幾個孩子嚇的哇哇大哭。 場面雞飛狗跳。 從昨夜三更中到今天巳時末,能收集的消息結已收集,整條廿朝巷都被監察司的人細細搜查過了,魏潛便令人將尸體抬走。 李昴的家,成了監察司臨時辦公地點。 “說一下李宅的情況?!蔽簼摰?。 崔凝看了易君如一眼,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道,“院子里有里發現三個半腳印,經過我和易大人的測量,懷疑昨夜至少有兩到三個人潛入李宅?!?/br> 崔凝把拓印下來的腳印遞過去,“根據腳印的距離、大小、深淺,確定其中兩個完整的腳印屬于同一個人,而由于另外一個半腳印不甚清晰,所以無法確定,不過以兩只腳印的間距來看,我們暫時懷疑是屬于不同的人?!?/br> “昨夜廚房灶膛還是溫的,灶膛中有少量灰燼,浴房里有大半桶溫水,沒有沐浴過的痕跡?!贝弈謱⒆蛱煊浵碌墓P記給魏潛,“監察二處的人說,昨晚下職之后李大人便離開了監察司,但是我看遍了整座宅子,家里沒有一點食物,書房、廳堂、院子等處也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我認為昨晚李大人離開監察司之后可能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某處吃飯或辦事,直到天黑之后才回家?!?/br> 除非李昴有坐在一個地方發呆兩三個時辰的愛好。 “并且,我以為李大人在回家之前這段時間可能辦了一些事情,使得他不得不沐浴?!?/br> 最近整個監察司都比較清閑,他昨天沒有外出也沒有審問犯人,這個天氣并不會汗流浹背。監察司大部分人都知道李昴并不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是什么原因讓一個不太講究的單身男人,突然在不怎么動火的家里燒水沐??? 所有人都想到了這個問題,黃銳道,“這種天氣,若只是流汗,用涼水擦一擦就行了,沒有必要特地燒水沐浴?!?/br> 崔凝和魏潛家里一年四季都有仆役燒好熱水候著,倒是一時沒想到這個問題。 據目前現有的線索,已經可以大致推測出昨晚的李昴死前的經過。 昨日下職之后,李昴去了某個地方用膳或者辦事,可能身很臟,回家之后鮮為少見的自己燒水沐浴。他剛剛燒好熱水,用水桶提去了浴房里,然后回到寢房中找替換的衣裳,還沒有來得及沐浴便察覺外面有人潛入,他發覺對方人數較多,情急之下,拿了兵刃和煙花沖出包圍,準備向最近的守衛亭求援,但是他不知道以前的巷子已經在半個月前就封死了。 他跑入死巷之后被困,展開一場殊死搏斗,最終不敵身亡…… “他換下來的衣物呢?”魏潛發現崔凝的筆記里沒有提到衣服。 崔凝愣了一下,“沒有發現?!?/br> 黃銳道,“會不會是李佐令被殺的原因?” “不排除這個可能?!蔽簼摽焖賹懴乱牲c,暫時把這個問題放過去,“死巷兩側人家沒有被吵醒,可見所謂的殊死搏斗持續的時間不長,有可能只發生在瞬息之間?!?/br> 易君如補充道,“昨夜咱們問遍了整條街,沒有人發現異樣或者聽見異常聲音?!?.,。 第226章 柳樹 “在煙花燃放之前,他們都處于熟睡中?!?/br> 易君如頓了頓,繼續道,“還有,我發現其中一個巡兵鞋面上有點狀血跡,似乎是從上滴落,我覺得很奇怪?!?/br> 昨晚梁超等人從看見煙花到趕至事發地點,中間用了至小半個時辰,李昴恐怕早停止心跳了。人在停止心跳不久后,傷口中的血就不會再噴濺,而梁超上前去確認受害者是否還活著,就算沾了血,大部分也會沾在身前,血怎么反而會落到后面人的鞋面上? 易君如檢查了梁超的手,他左手只有很少量的血跡,形成不了血滴,而右手沾染過大量血液,倒是很有可能會滴落??蓡栴}是,那名巡兵是左腳鞋面上有血跡。 動態和靜態滴落的血跡是截然不同的,滴落的高度、方向不同也會呈現不同形狀,所以不論梁超是不小心把血甩上去,還是在轉身的時候滴落,都不應該是那個樣子。 “經過我仔細的辨認,可以確定那個血滴是在靜止狀態下垂直滴落。如果是別人身上滴下來的血……你們想想?!币拙绨腰S銳拉起來,兩個人站在一塊,“兩個人要挨得這么近,而且至少兩個人都保持片刻靜止才行?!?/br> “有沒有可能是從巷子上方低落,當時墻頭上有人或者沾血的東西?”崔凝問。 眾人沉默片刻,魏潛才道,“筆記上面記了,那名巡兵曾經蹭過墻壁,巷子很窄,一下子進去的人又多,很有可能他當時就貼著墻壁站立,但是這么多人,而且都是經過訓練的巡兵,墻頭還不到一丈高,若是有人在上面,不可能沒有人發現。至于沾血的東西……墻頭上很干凈?!?/br> “大人也覺得那名巡兵很可疑?”易君如問。 魏潛點頭。 易君如得到認可,頓時得意洋洋的回了座位。 旁邊的黃銳因上峰慘死,心情正陰郁著,眼見他這副樣子,簡直恨不能直接拖出去揍一頓。 “先把人扣下,尤其是梁超和他身后那名巡兵,單獨看押?!蔽簼撌种篙p輕點著崔凝的筆記,頓了頓,又補充道,“離開去叫醫者的那名巡兵也單獨看押。這件事崔監察使帶人去辦。盧副佐去查一下昨天傍晚李大人離開監察司之后去了那里,做了什么,接觸過什么人,越詳細越好。黃監察使去仵作那邊等詳細結果,易副佐現在反回監察司查一下李大人最近一年經手過的案子?!?/br> “找到了犯罪動機就等于找到了罪犯”這句話很有道理,但就目前的案子來說,搜集證據比考慮殺人動機更重要,也更有效率。 盡管案發現場被最先趕到的巡兵破壞一部分,但因為李昴臨死之前燃放了煙花,案發時間和他們介入案件的時間相隔很短,現場能找到的線索很多。 再者,李昴身份特殊,接觸的都是生死攸關的大案,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經意間得罪過多少人。想從殺人動機上面去尋找突破,恐怕很難,而經過一晚上的證據搜集,現在有理由懷疑這群巡兵中有人是兇手同伙。 孫家的灶膛里發現了兩件兵刃,本身就很奇怪,其中那把比較常見的唐刀有可能是李昴的兵器,而另外一把則基本可以確認是兇器,為什么兇手逃跑之后要故意把兵刃就近藏起來?拿遠一些銷毀不是更好? 比較合理的解釋是,兇手中有人被重傷,一行人倉促離開,把兵刃丟在了案發現場,等到他們發現這一重大疏漏之后,只好讓同伙趕來藏匿兇器…… 而后趕來的同伙或許不認得哪一把是兇器,于是只好將兩把全部藏匿。 方法也不難,只要把兵器扔過墻,再有人過去藏起來就行了。 昨晚巡兵中有人離開,也許就是為了藏匿兇器,而現在只要確認昨夜在他們發現尸體之后、監察司的人趕到之前是否有人獨自在巷中呆過。 如果一切如他所料,那么他們冒險費了這么大功夫藏匿起來的兇器,恐怕是能夠證明兇手身份的東西。 至于巡兵之中無人提及在現場發現兇器,可能性有很多,需要再進行確認。 “如此多的漏洞……”魏潛盯著那兩把被素布包裹的兵器,更多種可能性從腦海中掠過。 過了好一會,他不禁自嘲,許是近兩年總是遇到一些喜好彎彎繞繞的兇手,讓他習慣性的往預謀殺人上去想吧!這一伙人兇悍非常,又留下種種尾巴,像是沒有什么頭腦的人鋌而走險進行了一場報復。 魏潛飛快的將捋過一遍的案子記錄下來,又將各種疑點標注好,擱下筆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那個最終凝于李昴面上的神情,還有那棵柳樹。 他收起東西,快步出了李宅,走到那棵柳樹前。 初夏時節,柳葉蔥蔥郁郁,昭示著蓬勃的生命力,全然不似昨夜那般詭異。它看上去與其他柳樹并沒有什么不同,樹干上干干凈凈,樹根處也沒有新翻的痕跡。 魏潛將兩丈之內都細細的看了一遍,甚至翻找了一些可能藏匿東西的地方,結果一無所獲。 或許,李昴不是在看柳樹?而是在看柳樹后面這戶人家? 魏潛略一遲疑,便決定帶人進了宅子搜查。 然而,竟也毫無異常。 柳樹后的宅子和衛寡婦家的宅子解構一樣,進門之后一目了然,戶主祖輩便居住于此,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魏潛出來時看向那條被血浸染的死巷,心中不禁暗想,自己這是怎么了?竟然放著那么多線索不去查證,卻為了李昴一個表情白白浪費時間。人死之前可能會回憶到很多事情,有些人會目光看向某個地方,未必是因為那個地方與其所想的東西有關。 魏潛皺起眉頭,讓人去請兵器監的人過來辨認一下那把兇器所屬,另又叫人去大繡坊中請了個紡織師傅來,他在墻頭上發現的一絲黑線,或許對辨認兇手身份也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