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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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潛臉色瞬間爆紅。 因兩人身高差距很大,崔凝不刻意抬頭很難瞧見他臉上的變化,更何況,她現在滿腦子都事兒,正期期艾艾的揉著自己的衣袖,“五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在今天以前,崔凝還不知道自己碰到魏潛會有這樣的情形。她不敢見魏潛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反應,與凌氏說的那些道理沒有任何關系。 盡管聽了很多道理之后崔凝準備按照規矩行事,可她很不愿意把魏潛劃入“男女有別”這個范圍之內,在她心里,他是在她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從天而降的希望,是她最信任最依賴的人,她不想與他產生任何距離。 魏潛怕她瞧見自己的窘態,長臂一攬,干脆把她擁入懷里,硬著頭皮輕聲安慰道,“長大了肯定和小時候有很多不同,以后慢慢適應便是。還有,這些事情可以私下與我說,不能隨意說給別人聽,懂么?” 這話聽著好耳熟,似乎母親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魏潛此刻的聲音帶著微啞,跟夢里的一模一樣,特別好聽,她腦子里變成一片漿糊,覺得他長得這么好看,聲音這么好聽,說什么都是對的。 “五哥,你身上好熱?!贝弈?。 馬車外頭的崔況聽她的話里內容越來越奇怪,立刻抬手令車夫停下,作為親弟,他覺得有責任看護這個無知少女。 魏潛感覺馬車停下,便松開崔凝,接著便見崔況飛快躥了進來。 “外面太陽太大,還是坐在車里涼快?!贝逈r說著,目光從兩人臉上掃過,發現皆有可疑的紅暈,于是深感自己做了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第218章 浴佛 崔凝和魏潛默默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都未做聲。 崔況也不在意,就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抄著手坐在二人對面。 在公事之外,魏潛不是那種會主動找話題的人,此時倒也沒有覺得多么不自在,可崔凝就不那么得勁了,滿車廂的怪異的靜默簡直叫她如坐針氈。 崔況看她挪來挪去,離魏潛越來越近,忍不住道,“坐墊上長針了?” 崔凝瞇著眼睛鼓了鼓腮,“何止,我覺得滿車廂都長針了?!?/br> “哼,你就不能消停會!”崔況又無數種刻薄言辭,但考慮到這是在她未婚夫面前,還是很貼心的給大家都留了點面子。 他嘴欠,卻不是那種不分場合亂說話的人,相反,他很懂得審時度勢。 因為開智極早,心智老成,他打小就喜歡與年長自己很多的人相處,起初被人暗暗嘲笑的時候,曾經費了很多心思察言觀色,在摸索中迅速成長,那種老成的感覺已經逐漸變得自然起來,成了他與眾不同的氣度,不再是兩年前那會兒,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時已有了初夏的味道,懸空寺附近綠草茵茵百花盛放,連溫熱的山風里都帶著淡淡的花草香氣。 崔凝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還有些冷清,今日卻是游人如織,山腳下熙熙攘攘,道路兩側竟然有許多售賣小玩意的攤位! “好熱鬧!”崔凝嘆道。 魏潛很自然的伸手幫她理了理衣裳,“再過兩日就是浴佛節了,那時更熱鬧?!?/br> 五月十五浴佛節,懸空寺下會聚集成百上千的商販,屆時可見萬人浴佛的盛況。 距離浴佛節還有兩日,山下已經商販云集,事先占好了攤位。崔凝被眼前景象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很快便將那點少女懵懂心思丟開,開開心心逛了起來。 崔況一扯嘴角,嘀咕道,“我是吃飽撐的才想著擔心她!” 魏潛聞言也不禁微微一笑。 兩人一個錯眼的功夫,崔凝就已買了幾份鮮花餅讓青心青祿分給大家,自己則是一邊啃著餅子一邊嘆氣,“怪不得我師父總是喜歡緬懷百年前的論道節?!?/br> 崔況和魏潛都知道她的情況,因此并不奇怪她會如此感慨。 百年前道家興盛的時候,每逢各種節日,道觀附近也會有類似這般景象,然而實際上,遠沒有眼前這樣的盛景。初唐時,皇室雖認李耳為先祖,支持道家發展,但歷代皇帝都不是那么熱愛修道,沒有一個像當今圣上這般今日修尊佛、明日建座寺,雖然沒有“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情景,但也差不遠了,光是京郊大大小小的寺廟都有幾十處。 懸空寺以景聞名,因此每到浴佛節,哪怕不信佛的人家都選擇會到此一游。而護國寺那邊就莊嚴很多,圣上每年亦會親臨浴佛。 崔凝心中遺憾陳元不能親自出來逛逛,于是了一堆東西之后才往山上去。 奇怪的是,越往階梯處,游人聚集越多,就連魏潛都覺得奇怪,這些人不去游玩,跑到這邊扎堆做什么? 一行人好不容易擠到階梯處,才發現長階之上已然被清場,兩側站著身挎長刀的御林軍。 魏潛帶著崔凝占到了一個不那么擁擠的地方,自己則過去詢問情況。 御林軍和監察司幾乎沒有什么交集,一個是圣上親衛軍,一個是圣上手中利刃,外頭遇見倒是會賣彼此個面子,再者今日的事情并非機密,因而魏潛很容易便打聽到了情況。 這個消息說不上是好還是壞。 “圣上召見陳元?!蔽簼摰?。 “什么,那……”崔凝急道,“之前司言靈的案子會不會影響到他?” 魏潛第一次述職的時候極力弱化了陳元的存在感,著重的說了案情,他算著浴佛節就要到了,所以刻意把整理好的卷宗拖了一日才遞上去,本來按他的推測,哪怕圣上立刻看了卷宗,對陳元有些好奇,應該不會選在浴佛節的前一天召見,而圣上日理萬機,這等小事多半過幾日就忘記了。 司言靈出身道家,陳元自然也是,魏潛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 “案子已經過去這么久,圣上不會翻舊賬?!蔽簼摪参克?,“就算認真計較起來,陳元本也沒有什么罪過?!?/br> 崔凝聽了他話,原本慌亂的心很快平復下來。 隔了約莫一刻,階梯上已經能看見緩步而下的人影。 晨霧尚未散盡,金黃的晨光透過樹冠,疏漏成片成束,在長了青苔石階落下點點光斑。 那光線在空氣中仿佛被霧氣洇濕了,帶著柔和的光暈籠罩在那一襲白衣之上。那人撐著素面傘,白衣白發,眼上覆這黑紗,肌膚勝雪,像是清晨從深山里走出來的精靈。 隨著他越走越近,眾人越發看清他的容貌,他長長的白發半攏,迤邐于身后,挺翹的鼻尖下面唇色淺淡,宛如三月里盛開的杏花色,粉白脆弱。人群不自覺的屏息,周圍靜默極了,似乎生怕發出絲毫聲音驚動了那個人。 陳元被這么多人圍觀,心里慌亂不堪,然他自幼便能窺破玄奧,看待事物自然便超脫于眾生之外,以至于眼下還能夠保持著正常姿態。 他步下最后一個階梯,隱于黑紗后的目光微動,便瞧見了崔凝,當下頓住腳步。 崔用口型無聲道:不要怕。 陳元抿唇微笑,不等旁邊的侍衛催促,便挽著寬袖上了馬車。 隨著馬車遠行,周圍像是突然被解開封印一般,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許多人說陳元是被佛門鎮壓的妖物,也有些人提起了當年的司言靈。 司言靈的案子,普通百姓尚不知情,在很多人心中,他仍是神靈一般的存在。 圣上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殺人,但是流言可殺人,如果陳元的存在公諸于眾,而他又不被世人接受,必然活不了多久!崔凝聽著輿論不算太糟,心里安穩許多。 陳元被帶走,她沒有心情再逛了,“咱們快回去吧?!?/br> 她要趕快回去找到祖父,請他打聽一下陳元進宮的情況。 魏潛亦如是想,“莫急,你乘車回府,我先去打聽一下,最遲傍晚就給你回音,乖乖的,不要亂跑?!?/br> “好?!贝弈c頭。 幾人匆匆返回。 崔況這是第一次見到陳元,心中驚奇,“你帶我來是為了見他?” 第219章 元靈 崔凝點頭,滿腔都是愁緒,“阿元以后該怎么辦???” 陳元被圣上如此高調的捧出來,若之后不被重用,那么只要司言靈的案子內情大范圍擴散,單是那些親人死在洪水里的幸存者都能把他啃得渣都不剩! 崔凝心里明白,魏潛說陳元無罪的話只是安慰之言罷了,如果要認真計較,陳家所行之事是滔天大罪,若不是他們早就遭了報應,定要判個滿門抄斬,陳元身為陳氏后人又怎么能說無罪呢? 人既入了圣上的眼,旁人便再也插不上手了,崔凝只能請祖父幫著留意一二,靜靜在家等著消息。 還不到傍晚,崔玄碧和魏潛都使人稍了信來——陳元被圣上賜名司元靈,入渾天監任觀星師,居新觀星臺,無詔不得出。 “這是囚禁!”崔凝看罷猛的握住信,指節微微泛白。 崔況想到今早看見的那個人,微微嘆了口氣。 那人的眼上覆著黑紗,崔況未能看清神情,卻莫名的對他生出些許好感,“圣上只說無詔不得出,也沒說不讓人探視,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br> “圣上為什么要這樣做?”崔凝心疼極了,那樣一個純粹的人呢,要一輩子被囚在方寸之地嗎? “你不知道?”崔況斜了她一眼,見到她眼底微微泛紅,挖苦的話到了嘴邊只好生生咽下去,耐心解釋,“當年圣上沒有下這樣的旨,司言靈也是一輩子都在觀星臺?!?/br> 崔凝參與了這個案子都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她沒想到崔況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這么清楚,十幾年前,他還沒出生呢。 “你只知道司言靈是會預言,卻不知,他還是畫師、琴師,同時還是大唐國手,一手棋神鬼莫測,無人能出其右。還有,雖然他傳出的詞句不多,又大多是關于天象,但即便在他死后這么多年,文壇中也一直都承認他文采斐然,一手字寫的也很是不錯。這等才子,我怎能不知道?” 提起司言靈,崔況滿是贊譽。 “他還是個全才??!”崔凝想起陳元,“我沒見過阿元寫詩文,但他棋下的也很好,字也好看?!?/br> 崔況現在就有幾分高處不勝寒、人生寂寞如雪的感受,他可以選擇和歲數大的人交友,然而那些人未必有他聰明,閱歷卻都比他多,相處起來難免覺得累,所以他始終渴望能有一個真正的知己,因此越發遺憾沒能早些認識陳元。 “那他究竟為何不出渾天監?”崔凝問。 “我也是偶然聽的一些閑話,也不知真假?!贝逈r低聲道,“據說當年陛下和長公主同時看上他,他不愿,便只好將自己囚于方寸?!?/br> 崔況覺得是有一定可信度,這么樣一個風姿卓然、才華橫溢又神秘莫測的男子,被人喜歡不是很正常嗎?他沒有見過司言靈,但今早從陳元身上亦能窺見那人當年是何等的風采。 崔況接著道,“不過還有一種比較神秘的說法,說預言之能必須要不染塵俗才行?!?/br> 崔凝沉默,心想司言靈案子已經揭露所謂三個預言都是造假,難不成圣上還會相信嗎?而且圣上如今年紀都多大了,也不大可能看上十三四歲的陳元吧? 這些事兒,別說是他,就是祖父和符相這些人都未必能弄明白真正原因。 崔凝道,“你看人眼光也不怎么樣。也許司言靈真一百年都不出一個的才子,但有一件事我是不敢茍同的。無論如何,他都不該縱容陳家為非作歹,那可是數萬條人命!你可以說他心存僥幸,以為陳家只是在小事上鬧點事兒,又或者可以推說,當初水患之事若不是陳家在行事過程中發生意外,也絕不會害了千萬人性命??墒翘斓缽膩頍o常,你以為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說不得只差那一把柴火轉眼之間便能焚天滅地?!?/br> 一席話說的崔況忍不住打量她,“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我……”崔凝忽然想起在清河的時候,那些教導她的姑姑和先生,頭一件事便是向她灌輸家族觀念——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以家族利益為首。 如果她說大義滅親…… 崔況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你笑什么!”崔凝有一種被看破心思的羞惱。 說起來,她真是極少看見崔況笑的這么開心,這孩子一天到晚都像個老叟似的,滿臉寫著憂國憂民。 “萬事以家族利益為首,出嫁便以夫家家族利益為首,咱們大家族里出來的女子都有著這樣根深蒂固的思想,她們高貴,有才有德,識大體,懂得犧牲,娶了這樣的女人才有利于家族興旺,所以天下人皆費盡心思求娶世家大族之女。但是咱們教養男丁和教養女人是不同的?!?/br> 崔況笑道,“在咱家祠堂里供著的族規,忠孝禮義信都要排在天下大義之后,只不過對外只能談前者罷了?!?/br> 也就是說,倘若當今不仁,崔家很有可能會應時勢而起,絕不會一味愚忠。實際上,所有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都奉行這一點,因此他們都有各自獨立的想法和立場,要不然皇帝也不會迫切想削弱世家大族的勢力。 “倘若真如你所言,司言靈此人的確不值得我欣賞?!贝逈r往榻上一歪,伸手抓了抓罐里冰涼的棋子,“來一局?” “沒心情?!贝弈f著還是坐到了他對面,嘆了一會氣,還是伸手拈起一顆棋子,“我心亂已處劣勢,所以我先,你讓我三子?!?/br> 崔況拈出五顆放在一邊,“讓你五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