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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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屆探花都生得一副好容貌不假,但這也太自戀了吧!崔凝嗤道,“可拉倒吧!” “非是杞人憂天。我看了一遭,如今幾榜里邊屬我最好看?!贝逈r被自己美的心煩。擺擺手令侍女把鏡子拿走。 “虧我還擔心你得了個第二心里會不爽快,連官服都沒換下就跑來看你!”崔凝往榻上一坐,渾身卸了骨頭似的癱了下來,比崔況還懶散。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又不是那處處掐尖要強的人,總得算起來比人強就成?!贝逈r說罷又是一嘆。 崔凝以為他還擔心自己太美的事兒,“你就不要糾結了。你還是個毛孩子呢,單看皮相吧也能說個‘粉雕玉琢’??赡闫忠簧淼哪簹獬脸?,老叟一般,看著忒不討喜,哪兒比得上那些風度翩翩的君子?” 崔況方才還在照鏡子挑剔自己的美貌,現下被人一說,心里又不樂意了,遂斜睨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說白瞎了一雙忒大的眼呢!” 崔凝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看我你以后還勸不勸你!” “有你這么勸人的?”崔況不滿道,“再說我想的也不是這事兒?!?/br> 崔凝一撇嘴,“你都快成精了,你不說,誰有本事知道你成天都想些什么!” 崔況看她一眼,目光在那綠油油的官服上一轉,“反正我長得好已經是不爭事實,要真是因此被點做探花我也認了,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我下場,又有多少人伸長脖子等著殿試結果。他們,比我急得多了?!?/br> “你是說士族……”崔凝明白了,崔況下場考科舉,并不是他一個人的決定。 這么些年來,門閥大族手里的權利一再被皇權吞并,許多曾經煊赫的士族開始走向衰落。門閥一一傾頹,碩果僅存的幾家無不憂心忡忡,是以即便世家貴族仍有特權,崔況卻和普通人一樣從科舉步入官場,這是崔家對皇權的妥協,也是一次試探。 士族骨子里高傲,就算妥協也不可能一下子卑躬屈膝,崔況既不是嫡長子年紀又小,讓人覺得帶著一點少年人的沖動執拗,這是崔家委婉的放低姿態,又免得讓圣上覺得他們突然改變態度是居心叵測。 崔況摸了摸臉,“我這個狀元是十拿九穩的?!?/br> 憑什么呢?憑的他少年奇才!憑的圣上如今還不能跟士族來硬的! 崔凝快無語了,瞪了他一眼,“你早知道結果還在這里無病呻吟!” “我終究不能憑著真本事得了這個名頭?!贝逈r很是有一些膈應,“那些人從鄉試、解試一路考上來,皆憑的真本事,臨了卻因權利之爭被我得利?!?/br> “你若是個草包,圣上縱有心給士族面子也不能點了你做狀元,當天下人都瞎呢?”崔凝實在不能了解這種天才的思維,按說如此簡單的事情,他那么精的一個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崔況幽幽嘆息,“這么說吧,以我真才實學也未必不能做上狀元,可偏偏有這個事兒在里頭,不論我學識如何,總讓人覺得有點別的意思在里頭,仿佛我得狀元名不副實似的?!?/br> “你愿意給他們做棋子,這會子又膈應個什么勁兒!再說,在你之前還有五哥、凌表哥和謝表哥呢?” 魏潛和凌策也就罷了,魏家走得清流路線,也不是什么老士族,凌家是新興仕族。行事應時而變,開唐以來一直都比較順從皇權,可謝家是真真正正的老仕族,即便沒落,族中沒有幾個人做高官,也不能否認它曾有個輝煌的過去,如今仍是穩穩呆在《氏族譜》前十里面。 “能一樣嗎?”謝家想復起。順應潮流是理所應當的。而崔氏正煊赫,做出任何舉動圣上都會多思。崔況心煩道,“如今做都做了。還不帶讓我說兩句?能不能讓人把日子過下去了!” 他是那種算好時機要做狀元的人,又怎么會因此想不開?只不過是把心底那一點點不舒坦發泄一下罷了,他不好意思在祖父、父母跟前念叨,同大姐說不上幾句知心話。只能私底下向崔凝念叨幾句。 待過幾日,殿試結果出來。 果然如崔況所預料的那般。他成為了大唐史上最為年輕的狀元,且小小年紀竟然一連占了數科魁首,圣上親自策問之后更是贊譽有加,甚至命人將今科時文謄抄在榜上供天下學子觀摩學習。 崔況考進士科的文章走的沉穩路線。自是比不上研究時文多年的老學究,而殿上所作文章新穎犀利,竟與進士魁首老辣持重的文風平分秋色。策問之時,他又機巧靈變。答辯精彩之極,圣上當場大贊“國出此子,天佑大唐,實乃祥瑞之兆”,崔況頓時成了大唐吉祥物。 以至于崔況跨馬游街那日,十里長街圍的水泄不通,竟比去年看謝飏的人還多。如此境況,哪還有什么“春風得意馬蹄疾”,連驅馬前行都得靠護衛開道。 少年狀元傳為佳話,而崔家的喜事還不僅如此,這剛過狀元游街,卻又到了崔凈的婚期。 崔凝提前請了三日假在家幫忙,到得大婚那日卻還是忙亂不可開交。倒不是崔家準備不充分,而是實在低估的長安人的好奇心,不論是宴請的賓客還是圍在府外的百姓,無不想親眼看看大唐祥瑞,尤其今日是凌策前來迎親,伴郎也是兩個狀元,崔況帶領族兄族弟以詩阻攔。 既是才華橫溢,詩詞大部分都是臨場發揮,三個年輕俊美的狀元詩詞交鋒,頻出好句,莫說旁人,就是崔家人自己看著也覺得十分有意思。而凌策的催妝詩、卻扇詩都是及早準備好的,比現作的完美許多,自己大喜的日子總算沒有被人蓋過風頭去。 崔凝暗暗抹了把汗,不為別的,魏潛說過自己的長項不在作詩上。 借著崔況中狀元的風頭,又有精彩的詩詞對決,崔凈這場婚事可謂盛大空前,即便許多年后別人談起來,也只有其妹崔凝的婚禮可出其右。 連著累了幾日,崔況又趴下了,待他緩過勁來便要求母親去裴家給他提親,裴家九娘裴穎是他一早就給自己相看好了的。 家里略商量一下覺得這門婚事可行,但裴穎年紀太小,比崔凝還小好幾歲呢!這么貿然上門提親不太好。好在貴婦圈子也不大,凌氏托人委婉的問了裴家夫人的意思。 崔況出身高貴,自身才學人品又是圣上親自贊譽過的,許多人家都留意著他,只是想他年紀還小,現在打聽有點太早了,倒是顯得自家閨女不貴重似的,裴家未必就沒有這個心思。 裴夫人乍然聽聞崔家相詢,心中既喜且驚,喜的是,這確實是一門好親事,驚訝的是,崔家不知怎么留意到的裴穎,竟然還這么早就透出意思來。 裴穎的出身不用說,大家族的嫡女,可是在裴氏家族之中算不上出色,如今年紀小,白白團團的很討喜,可從五官上看,待長開了也就是個中上姿色,品行不差也不出挑,也就平平吧!裴家人思來想去小半個月,還是裴夫人想起來自家女兒同崔二娘子曾在一家書院念書,彼此相熟,女兒也曾去崔家玩過幾次,還總是提起崔況,莫非是崔況自己瞧中了自家閨女? 裴夫人自覺得所料不錯,要是凌氏看中哪家女兒,斷不會這么早透出意思來。 如此,裴家一合計,這門婚事好的很,遂也透出了肯結親的意思。崔家得了信,準備一番之后便請媒人提親去了。 一代神童還沒有長成的美男子就如此迅速的定親了,眾人惋惜之余皆與裴夫人同樣的想法,憑誰都想不出崔況早些年就給自己相好了媳婦。 第194章 懸空寺 崔玄碧家四房的三個孩子,崔況的婚事雖定的早些,但是最為規矩,反是兩個女孩的婚事出人意料,jiejie取代meimei的婚約難免讓人說閑話,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原因,崔家絕不會做出這種事,這不禁引得其他家族思其深意。 再說崔凝,幼時頗有頑劣名聲,可畢竟年紀還小,往后未必不能掰正了,魏家家風嚴正,倘若她真是德行不堪,縱使魏潛名聲再不好,魏家也不會要這門婚事。那么,定是有別的原因…… 崔凝自是不知道一場婚事如此引人深思,她手上還有未完的案子,于是婚宴結束第二日便回了監察司。 不料案子竟然已經結了。 崔凝調了卷宗,仔細從頭閱了一遍,案情梳理的很清楚,兇手有三人,俞織馨因妒生恨,對俞織如施虐在先,俞大郎施虐在后,二房的俞四娘轉移被害人。 比較難以判定的一點是,俞織如究竟是在誰手里死去。 俞織馨施虐之后倉皇逃走,并不知道俞織如是否已經死亡,緊接著俞大郎的供詞表明當時被害人一息尚存,他將其轉移之后嚴刑逼問還有何人知道織造密室的存在,俞織如或者意識模糊或者拒不招供,直至昏迷或死亡,之后把人藏至花園中的隱秘之處,想次日再做打算。 他的一切行為皆被恰在花園中的俞四娘看在眼里,俞四娘痛恨他毀了自己一生,心存報復,又怕族中出于種種名利原因不許報案,于是想將被害人轉移到他的居所附近,遺憾的是,她一個柔弱女子根本無法完成任務,而且與尸體待久了,心生懼怕,只好胡亂把尸體丟在附近花樹底下,草草清理地面血跡后逃回二房,趁夜偷偷燒了自己的衣衫鞋襪。 俞大郎一再強調不知道俞織如當時是否死亡,而俞四娘則一口咬定自己見的已是一具尸體,身體都開始變涼了。 經過仵作和醫者據兩次受傷的時間和受傷程度推測,被害人在第二次轉移之前幾乎不可能活著,并且最終拋尸現場沒有一點是被害人主動留下的痕跡,所以不管她當時是不是還吊著半口氣,本案均視為受害人已經死亡。 魏潛最終判斷的結果是俞織馨和俞大郎主要兇手,而俞四娘子則涉及轉移尸體、知情不報,視為幫兇。 殷大郎是整個案子的導火索,但他沒有參與謀殺,最多是私下玩弄少女的感情,大唐風氣開放,這也不算什么罪過。 這并非一個精心謀劃的殺人案,破綻百出,取證輕而易舉。 崔凝看罷只有一個疑問:俞瑢呢? “來啦?!?/br> 崔凝合上卷宗,回頭便瞧見那張熟悉的俊朗面容,“五哥?!?/br> 魏潛從她手上接過卷宗仔細卷好,放在案上,“想問什么?讓我猜猜?!?/br> 他看向她,微微一笑,“俞瑢?” “五哥最神了?!贝弈Я怂男渥?,“你明明說過俞大娘子脫不了干系,為什么卷宗里卻……” “可以說這是她一手造成的結果?!蔽簼撉篙p輕敲了敲卷宗,“可是拿哪一件事情判她罪名呢?是她數年來鍥而不舍的、耐心的用一件件微小之事刺激俞織馨?還是她暗中給俞大郎準備了一次次染指二房娘子的機會,使得他越陷越深?抑或是,她唆使人在關鍵時刻捅出丑聞?” 俞瑢做成這些遠非一日之功,就算她留下小小的把柄,這么長時間也足夠她妥善處置。更何況,這里面大多只是她一句話一抬手的事兒,根本沒有什么證據可言,而且就算找到一些證據又能如何?她沒有殺人,也沒有直接教唆兇手殺人。 人有惡念,她不過是添柴加火。 “她才是最聰明的謀殺者?!蔽簼摰?。 崔凝想到那個沉靜溫婉的少女,一時間心中百味具雜,這個結果既是她所愿又不是她想看見的。 魏潛拍拍她的肩膀,“多想無益,案子結了便放下吧?!?/br> 日后這個女子遁入空門,也與這世間紛紛擾擾無關了,不想也罷。 “我忽然想起阿元了?!贝弈簼摻浭值陌缸硬欢?,卻都是大案,陳元是為數不多的幸存者,而且沒有參與害人。 崔凝想起那日陳元五叔悄然離開長安時,他落寞寂寥的神態,彼時她曾信誓旦旦的對他說“我還在長安呢,日后沒事的時候我去找你玩,咱們是朋友”,可是一晃數月過去,她卻一次都沒有去過,甚至都很少想起他。一時間,崔凝覺得自己著實是個冷情冷心之人,似乎所有的歡喜、悲傷都只發生在當下,事過之后再也想不起來。 想到這里,崔凝忽然有些慌,是不是日復一日,不久后的哪一天她也會把師門忘記? “阿元喜歡吃點心,我一會兒去最好的酒樓里買些?!贝弈灶櫟?。 魏潛看出她的心事,卻也知道她面上看著歡歡喜喜,實則特別容易胡思亂想。經歷過那些事情,任是誰都會留下后遺癥,她這樣已經算是很好了。魏潛心知三兩日無法撫平她內心創傷,三兩言也難慰她的不安,便只得暫將此事放在心里。 “去吧,我不會扣你月俸?!蔽簼撻_了個玩笑,又命人把自己的大氅取來,叮囑她道,“山上還有些涼,穿厚實些,不許拋下護衛,莫貪玩?!?/br> 崔凝在道觀時同二師兄最親,可二師兄幾乎不會說什么關懷的話,每次聽著魏潛諄諄叮囑,她心里都像是有些東西炸開似的,滿滿的喜悅溢出來,傳到四肢百骸,令她忍不住想雀躍,眉梢眼角不自覺的帶了笑,“五哥可真好?!?/br> 魏潛拍拍她的腦袋,目送她兔子似的跑出去,漆黑的眸子里也透出笑意。 做監察使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在當值的時候四處亂轉,沒有公務在身的時候最是輕松不過。 陳元所在的懸空寺在城西郊外,崔凝便順道在西市買了許多新鮮的吃食玩意帶了過去。 懸空寺依山而建,山上茂林修竹,溪流幽潭眾多,甚至還有兩個小型的瀑布,這座山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幾乎每日清晨都是云霧繚繞,有時候霧氣稍重,從山下看,寺廟就好像懸浮在空中一般,許是因此才得了“懸空”二字。 崔凝到的時候,霧氣將散未散,頗有幾分塵世之外的意境。 當今女皇陛下喜愛禮佛,京畿之地的寺廟或富麗堂皇或恢弘大氣,瞧上去莊嚴極了,相比之下崔凝從小住的道觀里頭三清殿寒酸的連人家后廚都不如。 崔凝表明來意,有小沙彌領著她去了后面的一座小院。 正直夏初,繁花似錦,雖說都是山上的野花野草,但經過僧人稍加打理便顯得與眾不同。許是僧人考慮到陳元平日不能見光,他的院子里樹木最為繁茂,光是一棵紫藤便亭亭如蓋,攀援于竹架之上,幾乎覆蓋了大半個院子,正直花期,垂垂落落的紫色花串深深淺淺如夢似幻。 崔凝站在門口便看見了坐在樹下的陳元。他似乎比之前長高了許多,瘦長的身子穿著寬大的白色僧服,膚色被襯得越發如雪,銀發如瀑,眼上仍覆著一條黑紗。 她剛認識陳元時,他還顯得不這么高,站在雪中梅樹旁就像是雪中幻化出來的精靈,而這時身量修長,安靜的坐在深幽的花樹叢里又像深山里美麗不可方物的妖精。 小沙彌跑過去同陳元說了句話,他忙轉頭看向門口,待見到崔凝的身影,唇角慢慢揚了起來,啟唇喚道,“阿凝?!?/br> 熟稔仿佛昨日才別過一樣。 崔凝越發內疚,從護衛手里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拎了進去,“阿元,你都長這么高了呢!” “你也長高了?!标愒酒饋?,高興的手足無措。 方才只遠看的時候,陳元顯得很高,崔凝走近了才發覺他的個頭竟與自己仿佛,她放下東西,抬手比了比,“咦,我好像比你還高一點呢!” 離得近了,陳元白凈的臉頰上泛起紅暈。 “你臉紅啦?怎么你臉紅起來也比旁人好看呢?”崔凝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米分米分的像杏花一樣?!?/br> 陳元只覺得自己臉上被她碰過的地方有火蔓延,整個臉頰都發燙。 “咦,更紅了呢!”崔凝笑嘻嘻的想去摸摸,但想到魏潛說男女有別,便訕訕手收回手,轉而問道,“這院子里全是樹蔭,清晨陽光也不刺眼,怎么就帶了黑紗呢?” “看經文,若不戴,看上一會眼睛就痛?!标愒呎f邊抬手解開紗帶。 黑色從那高挺的鼻梁滑落,崔凝看清了他的眼睛,白色睫毛長而翹,眼眸灰中隱隱帶藍,如此清淺的顏色被睫毛投下的陰影籠罩居然顯得格外深邃,乍一看上去十分妖異,美的令人膽戰心驚。 陳元見她驚異的表情,忍不住用手覆住了眼睛,聲音微顫,“很可怕嗎?!?/br> 頓了頓,他聲音越發低落的道,“他們都怕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