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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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退到一邊,目光還是繼續打量魏潛。 “小子有種?!弊髣C抬手,旁邊的侍女忙躬身將他扶起,緩步離開。 走到門口,他似乎又想到一件事情,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老夫知道你不在乎傷痛。所以會為你準備點特別的東西。你聽過喪失散嗎?” 傳說江湖中有一種奇藥,人吃下去之后,剛開始半年記性會變得越來越差,一年以后絕大部分記憶都會喪失,變得又瘋又傻。 左凜仔細留意魏潛的表情,想從那張冷峻沉靜的面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恐懼,但他失望了。 魏潛盯著他。眼眸中白如晝黑如夜。如此分明而清晰,仿佛能將這世間的一切混沌斬開。左凜原只是想嚇唬他,可是現在瞧著這雙眼。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種狠意,想要用最殘忍的辦法將它揉碎踩在腳底下! “喪失散一定要下足量才有效,聽聞此藥一錢萬金?!蔽簼摴雌鹱旖?,“您想要看見想象中的結果。怕是得給我頓頓當飯吃才行,盼您到時莫心疼錢財才好?!?/br> 魏潛看出左凜殺心已起。倘若今晚不能脫身,自己怕是兇多吉少,此時就算跪地求饒,怕是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這會兒索性放開了挑釁激怒他。 從左凜因一點懷疑就想殺崔凝滅口這件事來看,他是個敏感多疑,又很容易沖動的人。 不過他說話也注意了一點分寸。若是他想把人氣瘋,就不會言辭這么收斂。 盡管如此。也是把左凜氣的夠嗆,冷笑道,“沒想到魏大人也會逞口舌之快!” 魏潛不語,方才被踢那幾腳著實不輕,一口血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余下滿嘴的血腥味,眼下雖然面色平靜,但若是走近看他,便能發現他鬢發之處滲出汗來。 好在左凜說罷見他毫無反應便帶人出去了。 魏潛松了口氣,向后退了幾步,將整個身子倚在墻壁上,半晌才慢慢有所緩解。 謝飏給系的連環扣,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解法,隨時都能逃脫,原本他想在半路脫身,誰知左凜藏身之所竟然距離王家距離頗近,他們一處王府便進了一個暗巷,從密道里到了現在所處的地方。 魏潛微哂,這個左凜真是將自己所長發揮到極致,四處修建密道,也怨不得全城戒嚴好幾日都不能將他挖出來。 這個結果也好,畢竟現在知道了左凜所在之處,否則恐怕真能讓他給逃了。 魏潛如此處境卻一點都不擔憂,因為他在走密道的時候便冷靜的分析過,左凜十幾年來可能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自己的下場像司言靈一樣,所以才準備如此多的宅院、密道、密室,如果左凜足夠聰明,足夠沉得住氣,完全可以在這些地方貓上一兩個月,畢竟全城戒嚴的時間不可能太長,否則因為一個逃犯,把天子腳下鬧的人心惶惶成何體統?左凜為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些,可他還是動手了,為什么呢?除了自己多次找到左凜藏身之所,給他帶來心理上的壓力之外,多半是因為他所能夠利用的資源不多了,譬如密室、密道,還有人手…… 魏潛自小時候被綁架那次之后,多年來悉心習武,雖從未和武林高手比試過,但徒手放到五六個壯漢不成問題,方才他又故意激得左凜身邊的人動手,便是想略試一下他們實力如何,心里好多少有點譜。 將夜。 風越來越急,雪也越來越大。 崔凝纏著陳元讓他掐算魏潛的位置,直到他面露疲色,才放他去休息。 陳元當然不可能算出來,崔凝只是抱著一絲絲希望尋找些安慰,以撫平自己現在心中焦躁而已。 崔凝站在廊上看著雪幕,暖橘的光線之下,連冰雪似乎都有了些許溫度。她仔細回想今天從王家出來之后的事情,突然一愣,旋即想到一個很重要的線索,心里不由狂喜,拔腿便往監察處跑,跳下走廊的時候因腳下太滑,一個踉蹌摔到雪地中,她卻絲毫不在意,爬起來繼續跑。 一路連滾帶爬的跑到監察處,發現人屋里聚集了很多人,連監察令都在。 崔凝匆匆行了禮,急問道,“是不是有五哥消息了?” “有人用弓箭射了信進來,要求我們撤去城中所有巡夜羽林軍?!币蛑奘虾痛扌痰年P系,連監察令對崔凝也十分和顏悅色,否則若是別的監察佐使貿貿然插話,必會被斥責。 “大人可否先暫時拖一拖,下官可能知道五哥在哪里?!贝弈岛拮约旱浆F在才想起來,拖了這么久,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轉移地方。 那些人綁架她之后便駕車直奔一個方向而去,也不擔心她發現,沒有把車門從外面鎖上,除了怕多此一舉被人發覺之外,肯定還因為要擄她去的地方不遠! 若不是因為當時恰好下了雪粒,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恐怕她也不會那么快發現。 而且在王家時那么多侍衛在,那個人也沒有說要馬匹,只是挾持魏潛出去,有幾個侍衛頓了一會之后便跟了出去,卻已經找不見蹤跡。 崔凝思來想去,覺得藏匿之處定然距離王家不太遠! 第138章 血光(7) 監察司不是一幫吃干飯的酒囊飯袋,早已猜到魏潛被困之處距離王家不遠,兵馬司、羽林軍還有監察司的人手在那附近盤查了一下午,不僅沒有找到魏潛,兇徒連個消息都沒有放出,他們剛剛扯了一半人馬,這邊就有消息出來了,這肯定不是巧合。 可是派了那么多人去尋了一下午,卻無絲毫線索,他心里也著急的很,長安城戒嚴這么多天已經鬧的人心惶惶,陛下早已經把他叫過去訓斥過一回了,大理寺都在翹首等著看他們的笑話呢!因此監察令不會放過一絲希望,“崔佐使且說,我立即派人過去?!?/br> 崔凝道,“下官請命,親自帶人過去尋找魏大人!” 監察令從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他能夠得到圣上信任,就是因為在決斷方面十分干脆且準確,聽聞崔凝的話,只略一猶豫,便道,“好,本官派二十鷹衛供你驅使?!?/br> 為了便于更好的完成圣上交代的任務,監察司在圣意默認之下暗中培養了許多高手,監察司的差役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的差役便是鷹衛,哪怕比不上圣上貼身近位,也相差不遠了。 崔凝也不知道監察司總共有多少鷹衛,但也明白,二十人著實不少了,檢查令不會那么天真的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一個小小監察佐使身上。 “多謝大人!”崔凝領命待召集人馬之后,立即前往宣陽坊。 崔凝其實并沒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找不到魏潛,那她不光名聲受損,而且遭到上峰質疑。哪怕有清河崔氏撐腰日后想進一步怕也難了,但她此事已經顧忌不了那么多了。 一群人騎馬穿過雪幕。 崔凝不會騎馬,只好同一名鷹衛共騎,在她的指引下,一行人趕到她跳車的地方。 地上已經被一寸厚的雪覆蓋,看不出任何痕跡,崔凝看了看四周。轉頭低聲問身邊的鷹衛?!斑@附近十年動圖的宅子有哪些?” 左凜擅長筑建是眾所周知的事,她相信監察司的人也早已經猜到此處肯定有密道,并且已經查探過。 果然。那鷹衛回到,“下午屬下隨張大人來過一趟,盤查了幾個動土的宅子,只是并未發現不妥之處?!?/br>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張紙,“就是這幾個宅子?!?/br> 整個宣陽坊幾乎年年都有人家翻修宅子??墒谴蠖鄶瞪隙疾粫髣痈筛?,畢竟宣陽坊這一帶寸土寸金,宅子炙手可熱,基本都是富貴人家住著。房屋自然用料極好,又有人氣養著,一般也都是小規模翻修。 畢竟動土不是小事。要看風水,還得請卦算良辰吉日吉時。 崔凝借著附近人家透出的微弱光線看紙上內容。這方圓十里最近七八年動過土的人家確實不多,只有不到十戶。 紙在風里吹的嘩嘩作響,崔凝皺眉沉思須臾,將它收起來,開始帶人在附近轉悠。 而此刻,魏潛正與左凜坐在密室里喝茶聊天。 當然,喝茶的只有左凜,魏潛還是被綁著,左凜十分忌憚他,甚至不放心的令人把他雙腳捆在椅子上。 左凜能去而復返,實在出乎魏潛意料,他不多說什么,只靜靜看著對方。 “你知道多少?”左凜問。 魏潛頓了一下才道,“不多,但足夠定罪了。不過,如果不是你突然對崔佐使發難,你不會這么快暴露?!?/br> “我知道,也有些后悔,但我既然敢這樣這樣做,就不怕承擔后果?!弊髣C淡淡笑道。 “看來你這些年用那一匣子密函做了不少事?!蔽簼撁嫔蛔?,語氣里卻充滿諷刺。 左凜也不以為意,只是怔怔出神。 沉默須臾。 左凜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下雪了?!?/br> 魏潛微微挑眉。 “下的很大,讓我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場大雨?!弊髣C渾濁的雙目中透出疲憊與悲戚,也不管魏潛有沒有在聽,自顧自的繼續道,“我這輩子確實對不起一個人,那人卻不是司言靈!如果沒有他,如今我兒子還活得好好的!” 只這一句話,魏潛根據已知的線索便大概猜到真相,“你參與了決堤之事?!?/br> 自從懷疑司言靈的預言之后,魏潛就確定他肯定有工部某人協助,也是從那時起就加深了對左凜的懷疑。 “不錯?!弊髣C竟是一口承認。 魏潛立即明白,他這樣肆無忌憚的傾訴,八成是沒打算留他活口,但他并無絲毫懼怕,反而因他之前的那番話怒火中燒,“你對不起的何止是自己的兒子?那幾萬人命在你眼中全都是螻蟻?!” “那也是司氏的錯!”左凜突然一改之前的平靜,突然暴躁起來,怒吼道,“我早就告誡他們不能損壞河堤,是他們一意孤行!害死了梅村百姓,還有我兒子!當年我沒有領這個差事,卻派人去探查了情況,一切盡在我預料之中,所以哪怕有把柄在司氏手里,也極力勸阻此事!” “可是司氏認為機會司言靈的話已經放出去了,他們還不容易培養出這樣一個撐起門楣的人物,根本不肯放棄?!?/br> 左凜急促喘息,雙目通紅,面目有些扭曲,仿佛要吃人似的。 司氏不管左凜將后果說的多可怕,一味認為是他不肯配合才故意危言聳聽,他們認為只將江堤鑿開一個豁口弄出點水患的意思就行了,再立即堵上,哪里就能釀成大禍? “我相信你所言非虛,不過是一部分罷了?!蔽簼撠M是那種好糊弄的人,“莫要說的這般無辜。那個告知你水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的兒子吧!你肯讓自己的兒子跟著前去,不也是因為剛開始認為不會有事才會配合司氏?” 這樣一來,即使事發,左凜也能夠一定程度擺脫嫌疑,畢竟那么危險的事情,誰會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以身犯險? 起初他預估水量可在控制之內,但是連續暴雨,已經不適合破壞江堤,僅存的一點良知和對兒子的疼愛,使得他立即前去勸阻。 “況且十六年前江堤大修時,你也參與其中,你會被司氏拿住把柄正是因為此事?!蔽簼撃抗怃J利,彷如洞悉一切,“你貪污修筑江堤的錢財,其中一段堤壩偷工減料,不想,幾年之后你的兒子便死在自己的貪念之中,不是天道輪回報應不shuangma?!” 第139章 血光(8) 左凜痛苦的閉上眼睛,整個身體無力癱軟靠在椅背上。 魏潛目光一閃,被捆縛在背后的手抓住了解開連環扣的繩頭,不過并沒有動手。 “司言靈是自殺還是死于你手?”魏潛問道。 左凜緩了口氣,情緒很快平復,蒼老的面上露出復雜的情緒,“我未曾殺他。之前告訴你的并不是謊話,我與他的確是忘年之交。他其實是個極有才華的人,不管是學識還是道法都非常人能及,哪怕司氏不鋌而走險,將來他也必有成就?!?/br> 只不過像司言靈那般奇特的形貌,很容易便被人視為妖孽,是他進入官場的最大阻力。他一生注定坎坷,將來就算有成就,也多半是成為學者或道學大能,滿足不了司氏對于權勢的渴望。 司氏瞞著司言靈為他宣揚了虛假的名聲,被一旨招入渾天監,從此便走上了傀儡的不歸路。 “司氏不知從何處得到疫毒,散播疫癥,待病情開始擴散的時候才通知司言靈。你說,他到底說是不說?”左凜嗤笑道。 司言靈是個聰明之人,豈能甘心被人控制于股掌之中?于是他也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開始反擊,不久便查到了司氏的秘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時候,司氏嘗到了那次“瘟疫預言”的甜頭,立即就籌謀起另外一場更驚天動地的計劃,于是他直接寫信勸司氏收手,一方面是隱晦的告訴他們,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另方面也想打草驚蛇,看看他們把那些官員的把柄藏到何處。 不過。那封信尚未寄出去,司氏就開始著手準備了,并用司言靈父母兄妹脅迫他說出第二句預言。 司言靈妥協了,不過他也只是為了麻痹司氏,趁他們略微放松警惕之時便將那一匣東西偷出來,但司氏很快就發現了,再次用他親人的生命作為威脅。 一場梅村水患害死了那么多人。司言靈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就算即刻便死也不冤枉他,只是他到底不能不管生父母的死活。 那天晚上,他拿著那盒東西登上觀星樓??粗棋男呛?,想通很很多事情,司氏犯下彌天大錯,他們都是司氏人。如何能夠茍且偷生?哪怕是他父母也一樣。 巧合的是那天晚上左凜去觀星臺找他,那段時日左凜因幼子身亡憔悴。頭發都白了一半。 司言靈見狀,十分愧疚,將一切告之他。 司言靈拿到那匣密函之后沒有心情細細觀看,只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之中。并不知道左凜竟然也參與其中。 左凜聽說司言靈說要將此物交給圣上,不禁大驚失色——這里面也有他的把柄! 不過他發現司言靈好像并沒有看其中內容,略微放下心來。 梅村大水釀成大禍。倘若此事被抖出去,不僅左凜完蛋。左府一個都活不成!他怎么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當下連喪子之痛都被嚇去了一大半,開始想方設法的拿到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