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的白月光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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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著話,趙璟從殿中出來,瞥了眼萬俟燦的發髻,萬俟燦循著他的視線摸去,才發現是一朵未來得及摘下的白絹花勝。 趙璟扶著雕欄,望向遠方相疊的宮闕,“朕與你說實話,朕只想要李雍明的命,派入蜀中的殺手也只存這一個目的,未曾插手蜀中紛亂,蒙曄的死,是相里舟做的孽,與朕無關?!?/br> 提起這位師兄,趙璟的言語中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哀憐。 萬俟燦咬緊后槽牙,怨毒幾乎要將整張面灼燒。 她初聞蒙曄的死訊,將遣散了藥王谷的童子們,收拾行囊要入蜀為蒙曄復仇。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魚酈。 像是天意使然,她研制的靈藥在蒙曄死訊傳至的前夕出爐,她覺得應該來看看魚酈,將這藥給她,完成蒙曄對她的托付。 “官家放心,冤有頭債有主,萬俟燦自會尋仇?!?/br> 藥王錚錚鐵骨,倒讓趙璟刮目。 趙璟道:“據左班奏報,明德帝留下的兩名良將在蜀郡被流寇殺死,其部曲群龍無首,最后都歸順了相里舟。這個人像條毒蛇,蜀中如今自相殘殺,血流成河,他功不可沒。若哪一日朕取了蜀郡,搞不好還得重賞他?!?/br> 他不說無用的話,這樣說意在讓萬俟燦知難而退,留她下來長久地照顧魚酈。 誰知萬俟燦堅決道:“我入蜀中,能殺相里舟報仇最好,若運氣不好,殺不了他反死在他手里,也算是為我主盡了最后一份忠,為蒙曄盡了最后一份力,自是死而無憾?!?/br> 她這話說得趙璟頭疼,像極了魚酈的語氣。 他抵住額頭,一手摸出藥丸囫圇咽下,邊關又有邸報至,他只得回崇政殿繼續理政。 臨走時他懇求萬俟燦不離左右地照看魚酈,萬俟燦答應了,他才放心離去。 萬俟燦進屋去看魚酈,她似乎有了些意識,寐中額頭緊蹙,嘴唇翕動,像在夢囈。 她靠頭過去聽了許久,隱約聽見她在喚雍明。 萬俟燦悲從中來,強忍下淚水,趁合蕊出去端藥,緊貼住她的面,輕聲說:“窈窈,你是不是也放不下他們,假死藥我已經制成了,你堅強些快些醒來,我們一起去蜀郡?!?/br> 作者有話說: 吼吼,下一章就是文案,會很長很長,我可能要碼到天亮,大家明天一睡醒就能看到了… 第62章 你好些了嗎? “窈窈,別丟下我?!?/br> 似是心有靈犀, 在萬俟燦涓涓細流般的呢喃中,魚酈醒轉過來,她緩緩睜開眼, 萬俟燦那張清雅的臉映入眼簾。 她恍惚中以為自己在做夢, 囁嚅:“jiejie?!?/br> 在藥王谷,最后離別時她也曾這般輕喚她jiejie,一聲jiejie斂盡無數哀愁與依賴。 萬俟燦覺得眼睛發酸,抬袖攏住她, 將唇抵在她的耳畔,柔聲說:“jiejie來了,窈窈,你受苦了?!?/br> 魚酈神思稀薄,微睜著眼看她,癡癡道:“我剛剛做了個夢, 夢見我們朋友們正在受苦, 夢見雍明在喊我救他, 夢見蜀中百姓如在煉獄掙扎?!?/br> 萬俟燦強忍住淚,違心地搖頭:“那些都是假的, 什么事都沒發生,你要好好休息,保重身體才是最要緊的?!?/br> “jiejie……”魚酈虛弱低嚀:“我有種感覺, 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 我保不住他,雖然總說不想要,可是剛剛流血的時候我也會心疼, 是我對不起她, 我該再聰明一些, 不該上了有思的當?!?/br> 萬俟燦暗咬了咬牙,沒想到趙璟竟這般無恥,她想破口大罵,可是又怕言辭犀利會刺激到魚酈,只有輕聲勸慰:“不是你的錯,窈窈,你總是這樣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br> 她身邊漸漸安靜,轉頭看去,只見魚酈又沉沉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整整六個時辰,再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魚酈猶覺腹部痙攣酸痛,可已經不及白日時那種難以忍受的痛。寢殿里羅帳垂撒,榻尾亮著一盞燈,燭淚累疊,像在哭泣。 她掙扎著坐起來,望向窗外,這幾日多雨,天邊彤云密布,像一匹厚緞子,堆積得密不透風。 羅帳外有腳步聲,她以為是合蕊,誰知帳子掀開竟是萬俟燦。 她瞬時愣?。骸八幫??” 萬俟燦端著藥笑說:“你這小姑娘真沒良心,夢里拉著人家的手叫jiejie,一覺醒來我又成了藥王?!?/br> 魚酈頰邊染上酡紅,略有些羞赧地低首,沒想到夢里竟是真的。 她只當日有所思,夢見了蒙曄、魚柳、慕華瀾、雍明、萬俟燦……沒想到萬俟燦真的來了。 她坐在榻邊,將吹涼的湯藥送到魚酈唇邊,盯著她乖乖飲盡,擱下藥碗,試了試她的額頭,才輕舒了口氣,長長地抻了個懶腰。 一整日的勞累和提心吊膽,到如今終于能放心了。 萬俟燦拉著她的手,凝著她憔悴蒼白的面,滿是心疼道:“離開垣縣不過一年,你怎么又把自己折騰成模樣?” 叫她這么一問,魚酈深感凄落。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是真心想把日子過好的。守著尋安,在這座宮闈里慢慢到老。 她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境遇急轉直下……或許是從被欺騙,懷上這個孩子開始。 魚酈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目中盡是哀傷。 合蕊聽到里面的動靜,知道魚酈醒了,忙將膳房送的糕餅端進來,在榻前微微屈膝,“娘子一天未進膳,只怕更加虛弱,還是多少用些吧?!?/br> 魚酈瞧著那些甜膩膩的糕餅實在倒胃口,不想吃,萬俟燦卻道:“你是該吃些東西了,這位姑娘想得很周到,多謝你了?!?/br> 合蕊道:“藥王不必客氣,奴本就是伺候娘子的,娘子好奴才能好,哪里敢當個謝字?!?/br> 魚酈見到萬俟燦在向自己使眼色,有些會意,讓合蕊將糕餅放在榻邊的矮杌上,溫聲沖她道:“我與藥王是舊識,如今久別重逢,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吧?!?/br> 合蕊沖她鞠禮,正要告退,想起什么:“娘子,您要早些歇息,別累著自己?!?/br> 魚酈一一應下。 待人走后,萬俟燦拂帳出去轉了一圈,發覺無人偷聽,才又繞進來,湊到魚酈跟前低聲道:“你聽我說,自今日起我要在你的湯藥里加一味藥,會讓你看上去越來越憔悴,直至最后油盡燈枯。但其實這是我研制的新藥,它會讓你失去呼吸十個時辰,如同死去。待十個時辰之后,你就會醒來?!?/br> 這就是魚酈曾經在典籍中看到過的假死藥,當時以為是虛幻,沒想到成了真。 她眼中亮起幾簇光,但很快湮滅,她搖頭:“不行,我不能丟下尋安?!?/br> 這一回與上回不同,上回是趙璟將她逼至絕境,再無轉圜,她為了不受折磨不得已才登上城闕??墒侨缃?,她與尋安朝夕相伴一年,母子情深再難割舍,她若是假死離去,那不就意味著此生再也見不到尋安了。 萬俟燦沉默了,她可以勸魚酈沖破囹圄奔向新生,可是不能勸母親舍棄自己的孩子。 兩人之間再度陷入寧靜,萬俟燦拿起一塊糕餅送到魚酈嘴邊,她鮮妍的眉目間滿是嚴肅:“你必須吃,窈窈,我不是在嚇你,這樣下去你會死,你死了便是對江陵郡王負責了嗎?” 魚酈只有忍住嘔意,將糕餅吞咽下去。 萬俟燦陪她到亥時,兩人并排躺在榻上各自說了些往事,萬俟燦說起當年去蜀地投入軍營為明德帝效力,想起如此蜀郡的慘狀,頗有些傷慨,盯著穹頂連嘆了幾聲。 就是這幾聲嘆息觸動了魚酈敏感的心弦,她問:“你從外面來,可曾聽說蜀郡現在如何了?” 萬俟燦欲言又止,想起趙璟的警告,終究把話咽回去,“蜀郡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消息,想來還算太平,倒是聽說官家派兵加駐韶關邊防,想來是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對付戎狄上?!?/br> 魚酈翻了個身,凝著她的側頰,“jiejie,你沒有騙我嗎?” “我騙你做什么?”萬俟燦撲哧笑出來:“我巴不得將蜀郡說得越慘越好,到時勾得你跟我走,只是沒有的事,你讓我說什么?” 她笑靨燦爛,神色坦蕩,讓魚酈不禁生出幾分僥幸。 或許就是自己多心了,她想也許趙璟真的只是派暗探入蜀,就算他卑劣地背棄諾言想要取雍明的性命,可是雍明在兆亭,有蒙曄謀劃保護他,不會讓趙璟得手的。 一定是這樣,魚酈如是安慰自己。 萬俟燦起身為她蓋嚴被衾,又去試了試薰籠的溫度,確定一切無差錯,才自己去了合蕊早就為她收拾出來的偏殿住下。 沒了萬俟燦的陪伴,魚酈獨自躺在榻上發呆。 過了沒多久,她聽見殿外雨鈴叮咚,心不由得揪起來,果然簾幕被掀起,一股龍涎香飄進來。 趙璟帶著一臉疲憊走到榻邊,抬手去試她的額頭,緊擰的眉才稍微舒開。 “窈窈,你好些了嗎?”他的聲音很輕,像怕驚動什么。 魚酈捂著腹部不說話,這殿里很暖和,可是她的手總是冰涼,裹在被衾里捂了許久才捂出一點暖意。 她將這點點暖意傳到腹上,唯有這樣才能換來心安。 趙璟看著她寶貝地捂住腹部,再不像前幾日總說著不要這個孩子,又想起萬俟燦說的,這個孩子遲早是保不住的,不禁心如刀絞,喉間有血腥味兒蔓延。 他脫了外裳,躺到魚酈身側,纜柱她的肩,于她耳畔輕聲說:“窈窈,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這話飄似煙霧,連他自己都不信。 魚酈累極了,她不想再與他爭辯誰對誰錯,闔上目,強迫自己入睡。 萬俟燦留在紫宸殿照顧了魚酈十余日,針灸湯藥佐以精心料理的膳食,漸漸將她臉上的血色養回來幾分。 白日無事,乳母會把尋安抱來同魚酈玩一會兒,只不過如今乳母是斷斷不敢讓魚酈自己帶他,一直侍候在側。 有時尋安會吮著手指呆呆看著魚酈的腹部,軟糯糯道:“小meimei?!?/br> 他那般天真澄澈,眼睛干凈清靈,魚酈不禁摟他入懷,輕聲問:“尋安喜歡小meimei嗎?” 尋安會在她懷里重重點頭。 有子相伴,生活似乎有了些盼頭與希冀,魚酈有時會認命地想,既然懷了那就生吧,生下來這個,她自己再悄悄地找副狠藥來吃。 可是這樣想完,又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失落。 萬俟燦察覺到她的變化,愈發憂心,她知道這個孩子保不住,如果從一開始就告訴魚酈,讓她有個準備倒還好。偏偏他們各個都怕刺激到她,對此事三緘其口,到如今她好像已經有些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再告訴她孩子其實保不住,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她陷入兩難之境,無人可說,只能在逮住嵇其羽的時候在他面前念叨幾句。 嵇其羽仰望天空,嘆道:“怎么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官家那么聰明的人都想不出法子,我哪能想出來?!?/br> 萬俟燦無奈:“我現在除了擔心窈窈的身體,還擔心她的這兒……”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天我陪她午睡,一覺醒來竟看見她攀上了窗牖,像是要跳的樣子,我急忙去把她拉回來,她卻說她不知道怎么就爬上了?!?/br> 嵇其羽想想那個場景,覺得瘆得慌,他回頭看了看紫宸殿的窗,“窗才多高,跳下來也不會怎么樣?!?/br> “可是她回來后會掰著自己的指頭叫母親……”萬俟燦嘆道:“我盯著她的眼睛,也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在夢游,我問她在干什么,她又不說話了?!?/br> 嵇其羽是知道魚酈的生母裴氏的經歷,聽到這一段,不禁眼睛酸澀,堂堂七尺男兒差點落下淚。 他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恐怕連官家都這樣以為,沒想到被她藏在了心里,于脆弱時反復舔舐傷口。 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姑娘的命會波折凄苦到這地步,魚酈這些年強撐著熬過來,是到了要熬不住的時候了嗎? 嵇其羽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住了,他不敢想象如果魚酈有個好歹,官家會怎么樣。 兩人各懷心事,忽聽身后有聲音,回過頭去,見魚酈竟出來了,她散著頭發,如瀑青絲及至腳踝,穿一件蜜合羅裙,衣袖翩垂,懷里抱著手爐。 萬俟燦忙跑過去攙扶她,問:“你出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