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些胡言亂語?！闭f著，他兀自點了下頭, 十分篤定的樣子。

    鐘影：“……”

    半分鐘后, 裴決站在馬路邊, 拉著笑到蹲下的meimei的手，有點無奈地顧了顧左右。

    住的酒店提供規模不小的泳池, 附帶溫泉和桑拿。

    兩人跟著服務員過去看了看。碧藍色的水一眼望得到底, 沒有一點消毒的氣味。傍晚的光景，已經有不少人在游了。但可能是泳池太大，周圍竟然有些安靜，來往的說話聲也輕。

    裴決聽著介紹, 便見鐘影一路走走看看、走到池邊，然后, 蹲下來輕輕摸了摸水。

    她這個動作完全就是下意識，裴決見狀直接笑出了聲。

    聽見他忍俊不禁的笑，鐘影轉頭好奇瞧他，一臉莫名。

    “走吧?！?/br>
    裴決過去俯身握住鐘影的手，拉她起來，笑著道：“我們換個房間?！?/br>
    一般頂層的套間才會配備私人泳池。

    住進這里的客人往往是新婚蜜月的夫婦，于是，房間的布置就會顯得有些夸張。

    鋪滿床面的玫瑰花瓣像是剛摘下來，每一瓣都十分完整。玫瑰的香氣馥郁又飽滿，充盈著絲絲縷縷的水潤氣息。

    一整面的落地窗正對毫無遮擋的海港。

    入夜前的霓虹已經鋪滿了小半海面，但也許是距離太遠，此刻瞧著，竟然沒有前兩晚途徑時的熱鬧，倒顯得萬分靜謐，星辰倒置一般繽紛璀璨。

    樓下近在咫尺的山巒這會也變得遙遠，籠罩在雨后朦朧的云霧里，只等夜色來臨。

    泳池呈t型，占據了三分之二的露臺。水是二十四小時循環的，水溫也適宜。

    裴決叫了晚餐，轉身就見meimei已經換好泳衣坐在池邊試探高度。

    一套綠色的泳衣，樣式簡單的裹胸和短褲。她側身坐著，纖長筆直的腿就這么映在玻璃上，白得晃眼。

    雖然知道泳衣大都這樣，但裴決還是覺得鐘影身上這件少得離譜。

    下一秒，腦子里冒出的念頭從未這么清晰又正確：泳池就應該是這樣的。裴決又想，趁著這個時間還是把游泳學了吧。沒有以后了。不可能有以后。

    說實話，池子還是有些深度的。但對成年人來說，其實還好。

    鐘影埋頭估算了幾分鐘的深度，轉身笑著抱著兩只泳圈，謹慎又歡快地下了水。

    裴決：“……”

    他其實不想去糾正“玩水”和“游泳”的實質區別。meimei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過了會，他走到池邊蹲下，看著抱著泳圈一點點蹬水經過自己的meimei，好奇道：“現在在學什么？”

    話音未落，鐘影一頭扎進水里。

    裴決：“……”

    兩三秒后，一只濕漉漉的meimei探出腦袋，張嘴用力呼吸：“憋氣?！?/br>
    裴決：“……”

    思考良久，裴決豎了豎拇指：“很專業?！?/br>
    鐘影笑起來。

    濕透的長發浮在水面，水紋一圈圈漫延開，烏黑的發絲也跟著徜徉。水珠順著雪白細膩的臉龐往下滑落，濕潤的眉眼愈加清麗動人。水下大片的雪色，瑩瑩潤潤，身姿婉轉得好像美人魚。

    裴決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送餐還有些功夫，便一把拉住預備從身邊“劃走”的meimei。

    “我教你一個更專業的閉氣?！彼烂舶度坏卣f著，神色坦蕩，絲毫不覺無恥。

    meimei從小好學，他是知道的。

    聞言，鐘影立即止住泳圈，兩手搭在池邊返回裴決身前。

    “什么？”

    她擦了擦臉，晶瑩的水珠順著她嬌小的面龐滑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濕漉漉的，驚喜地望著裴決。水色淋漓的唇瓣微張，異常艷麗。

    房間沒開燈，身后夜色濃郁，眼前美得不可方物。

    裴決俯身用力攫住她的嘴唇。他的手帶著難以抑制的熱度，很快摸到她又濕又滑的肩頭。

    鐘影立時明白，笑得不行，一邊笑一邊推他：“裴決?！?/br>
    很快，她就叫不出他的名字了。偌大的泳池里，泛起小范圍的波瀾。鐘影確實練了好久的閉氣，一張臉都紅起來。兩只泳圈很快沒了用武之地，順著散開的水紋慢慢悠悠晃蕩開。她這才感到水池的那點深度，整個人旋即有點漂浮，仿佛失重。鐘影只好牢牢抱著裴決，一刻不停地同他接吻。

    后背很快貼上稍涼的池壁，只是系著的扣子在身前，裴決憑著以往的記憶，好一會都沒摸到。不得已，他喘息著停下，低頭仔細打量鐘影這件泳衣。鐘影被親得呼吸困難，兩手摟著他的脖頸，抵在他肩窩很慢地呼吸。

    “這個怎么解？”裴決認真請教道。

    他浸濕的眉眼愈加黑沉，注視鐘影的眸色瞧不出絲毫的急不可耐，好像真的只是在請教一個技術上的問題，僅此而已。

    鐘影：“……”

    他怎么這樣！

    “不知道?！辩娪皼]好氣，扭頭咬住他的脖頸，氣道：“你腦子里都是什么??？”

    似乎從誆騙meimei那刻起他就不是什么正經人了，這會，沒等到回到，裴決手上的動作更是不過腦子。他不再研究那片裹胸，伸手往下直入正題。鐘影瞪大眼，似乎有點驚訝裴決的急色。

    裴決好笑著去吻她受驚的嘴唇，無奈道：“我腦子里還能是什么啊。影影?！敝皇撬@樣說，動作一點都不含糊。水很快漫出池面，后面漫得越來越多，都要漫進屋子了。

    蕩開許久的泳圈又蕩了回來，但隨即，就被更大的波瀾撞開。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鐘影下半身裹著浴巾，窩在池邊的軟塌上，兇巴巴地、一眨不眨地瞪著池子里游來游去的人。那片裹胸到底都沒解開。

    很快，裴決笑著探頭，游到meimei面前：“找到了?！?/br>
    他伸手將meimei的另一片泳衣遞過去。

    鐘影沉著臉接過，一點點握拳，然后，直直地扔回到裴決臉上：“送給你好了！”

    裴決笑出聲，“嘩啦”一下從水里起來，大步走到鐘影面前，俯身仔細親吻她生氣時愈加明麗的面龐。

    第77章 拿捏

    吃飯的時候也被meimei盯著。

    晚餐還是很豐盛的。海鮮為主。硬殼的蝦rou又鮮又嫩, 裴決給她剝好了放進碗里，抬眼對上，還是忍不住笑, “怎么了？”

    看得出來, 他的心情格外愉悅，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一旁, 小金魚貼著魚缸從左到右、游來游去，似乎對那幾盤瞧著眼熟的伙伴產生了不小的疑惑。

    鐘影轉過臉, 望著外面水漫金山的泳池，半晌，陰陽怪氣：“教的一點都不好?！?/br>
    裴決笑出聲，沒反駁，只是道：“多教幾次就好了?！?/br>
    他手上剝著蝦，慢條斯理的模樣，嘴角噙笑，俊朗深邃的面容瞧著溫文爾雅的。

    鐘影扭頭狠狠瞪他。

    裴決只好揀起剝好的蝦喂她。

    也許是怨念過于強烈, 少年時的印象出現些許裂縫, 夜晚金魚趁隙入夢, 身前炙熱耀眼的七月轉眼變成數九的隆冬。

    鐘影感覺到有些冷。

    忽地睜開眼，入目是分外熟悉的裝飾。

    暖白平整的墻壁上貼著她幼兒園時的獎狀, 小紅花一朵接一朵, 毛絨絨的紙邊泛起暗黃色。厚實又柔軟的橙紅編織墊，一格一格鋪在沙發上，手藝考究。隔著一道廚房通道，木質窗框外, 大雪洋洋灑灑。

    冬日的晨景分外明亮。

    晶瑩剔透的光照進暖融融的屋子，光線幾經折射, 彌散著裊裊的白霧，傳遞開外婆家獨有的陳舊又安寧的氣息。

    “影影?！?/br>
    鐘影扭頭。

    外婆的面容隔著一道窗戶玻璃，看不大清，慈祥又和藹笑容卻好像近在眼前。

    鐘影低聲：“外婆……”

    “去看看裴決。醒了就過來吃早飯?！?/br>
    “昨晚下大雪了，幸好讓你拿了床被子過去……”

    外婆邊說邊轉過身朝廚房走。清脆的聲響很快傳來，熱氣騰騰的早點香氣跟隨冬日的濃霧，一點點彌漫開。

    記憶仿佛出現錯亂。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

    印象里，裴決確實來春珈住過幾次，只是每次他都起得比她早。甚至有一次，天沒亮就起來，說裴新泊身體不好，要趕回寧江——

    思緒纏繞，鐘影轉身，打量著面前熟悉的房門，突然，頭頂憑空冒出兩句話：

    “那會你睡哪個屋來著？”

    “東邊的。一大早太陽就把我晃醒了。就是晚上冷。你抱了床被子過來?！?/br>
    鐘影：“……”

    原來如此。

    她站在原地忍不住笑起來。

    敲門的時候卻不知為何有些緊張。明明只是一場先入為主的夢。

    大概因為，即將面對的是真真正正、十八歲、正正經經的裴決。

    只是敲門聲剛起，里面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碰撞，似乎有什么從床上摔了下去。

    鐘影瞬間了然，笑而不語。

    “裴決?！?/br>
    “我進——”她使勁憋笑。

    “等等?！?/br>
    旋開的門把突然被人從后面用力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