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水底游了許久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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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變得有些散漫。 走神想了會程舒怡的事,鐘影擔心這件事最后會怎么解決。鉑粵都訂好了宴會廳,還有月底訂婚的喜宴,這下也不知道怎么收尾。程家父母那里,不知道程舒怡會怎么和自己父母解釋。 漸漸地,鐘影都替程舒怡感到心煩,想起宋磊這兩年變得越來越可憎的面目,又感到一陣厭惡。 許是她蹙著眉頭的樣子保持得有些久,裴決擦了擦手,問她想什么呢。 鐘影便去看他。今天起得早,一上午大動干戈,舞臺上又懸著顆心,到家被照片弄得情緒起起伏伏,這會注視著裴決,忽然覺得時間過得真的好慢。她仔仔細細瞧他,打量著他成熟英挺的面目,忽然一下湊得極近,近到與裴決鼻尖相蹭。 鐘影落下眼睫,盯著裴決下眼瞼最邊緣的地方,輕聲:“哥哥,你這里有顆痣?!?/br> “我以前也發現過?!?/br> “你猜是什么時候?”她很輕地對他說話,好像入夢。 裴決摟著她,嗓音不知為何有些發啞,他問她:“什么時候?” “你高考結束那天”,鐘影抬起眼睫,幽幽的目光浸入他黑沉的瞳仁,“記得嗎?你喝多了,拉著我,不讓我走,我就一直、一直……這么看著你,看了好久才發現的?!?/br> “你后來跑了?!迸釠Q看著她說。 “對。我以為你要親我,嚇死了?!辩娪俺廊灰恍?。 荔枝的味道很快蔓延在兩人的口腔。裙子被撩起,鐘影感覺到他粗糙干燥的指腹。她摟著他,蹙眉瞧他,雙頰一點點紅起來。過了會,在鐘影受不了想要起身的時候,裴決吻住她的嘴唇:“你怎么知道我要親你?” 鐘影說不出話,片刻轉過臉咬住下唇,可沒一會,她又有些急地去握他的手腕,“哥哥……”她感到不好。只是慌亂之下,這樣叫似乎更不好。裴決的吻落在她耳邊:“再叫一遍?!?/br> 鐘影這才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恥,可她這樣強,淌得更多,很快浸濕裴決黑色的西褲。鐘影靠在裴決肩頭,瞬間力竭。只是下秒,短促的拉鏈聲響,他進入得毫無防備。從未有過的戰栗席卷鐘影,電流一般縛住她的手腳,酥麻的、溫熱的。 不算太久,后面實在坐不住,鐘影都有些想哭。她摟著裴決,又不是很想摟他,真是沒辦法了。 雖然知道整層屋子只有他們兩人。也不可能有任何人進來。但主臥套間太空曠,隔間的門也沒好好關上,聲音漸漸變得難以入耳。鐘影索性蒙被子里,被裴決抱起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汗,臉紅得不行,長發亂糟糟的,還在禁不住地哭。 “哭什么?”裴決好笑,抱她去洗澡,“小貓似的?!毕阮^聽著她控制不住一點點叫起來,確實腦子發昏,但裴決自我感覺控制力還可以,時間把握得也還好,應該是沒到哭的那一步。大概鐘影今天太累了。 鐘影真是不想和他說話。她恨不得咬死他。 醒來黃昏都快消失了。夜色彌漫,房間里也黑,寂靜的、悄無聲息的。鐘影翻身坐起,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記得睡前裴決還在笑她哭。 出了主臥,能聽到西圖瀾婭餐廳傳來的說話聲。 “……mama還在睡覺嗎?”聞琰回來了,今天估計又是一身汗,想來成果也是頗豐的。每周兩次的公主大冒險罷了。 裴決的聲音帶笑:“對,還在睡。今天mama是不是起得很早?” “是蠻早的?!惫黧w貼。 鐘影回房間整理了下衣服,鏡子前看見胸口斑駁的吻痕,氣得又想咬人。簡單扎了下頭發,出去才發現聞琰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晚飯了。 裴決還沒吃,他正和聞琰說話:“……你mama小時候不喜歡吃胡蘿卜?!?/br> “為什么???胡蘿卜這么好吃!兔子都愛吃!”聞琰看上去有點餓了,吃得腮幫鼓鼓。 “你mama有點挑食?!?/br> 聞琰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嘴里嚼著飯,忽然點頭說:“看得出來?!?/br> 鐘影:“……” 裴決沒忍住,低頭笑出聲。 第59章 付清 程舒怡請了一周的假。 這是第二天鐘影去琴行才得知的消息。 電話打過去好一會沒人接。中午的時候, 程舒怡發來信息說在搬家,和房東交涉退租的事,打算先搬回父母那住幾天。 “影影, 別擔心?!彼f。 一周后, 梅雨季來勢洶洶。 從早到晚的黃昏天,淅淅瀝瀝、沒完沒了。 鐘影下了琴行的課照例去藝術團排練, 休息室門口撞見古箏老師席櫻,她走過去又走回來, 猶豫著小聲問她程老師是不是真的辭職了。 鐘影怔在原地。 “你不知道嗎?” 席櫻皺眉:“我也是剛聽聶文老師講的?!?/br> “今早他在臺下打電話給你們琴行,問程老師什么時候回來,畢竟后面還有排練,然后琴行那邊說已經辭了?!?/br> 心頭頓時發慌,千頭萬緒的,鐘影點點頭,好一會才摸出鑰匙開門。 這回電話卻直接顯示忙音。 所幸前些年程舒怡母親來南州看病,鐘影手機里存了她母親的電話。 打過去一下就通了。 程母笑著叫她名字:“鐘影嗎?” 鐘影笑:“阿姨, 是我?!?/br> 電話沒有講多久。 片刻, 鐘影坐在椅子里, 望著身旁程舒怡的座位,放下手機深吸了口氣。 原來宋磊還去程家鬧了。 說鉑粵那里臨時取消婚宴的賠償金需要程舒怡全部負責, 又說程舒怡和鉑粵的二公子牽扯不清, 把程家上下弄得雞飛狗跳。不過后來,也不知怎么,宋磊沒有繼續鬧下去,聽說他單位出了點事, 人又連夜趕回南州,到現在也沒消息。 “我們舒怡去香港了?!?/br> “說要參加什么比賽, 她爸覺得也好,就讓她去了?!?/br> “鉑粵那邊呢?”鐘影想,自己手頭上的錢應該夠。 “不清楚,她也沒和我們仔細說,只說沒事、不要緊……問多了就有脾氣……小影,要不你幫我們問問?” 程母語氣遲疑,覺得這樣麻煩不好,但也想不出辦法。 鐘影應下:“可我打不通她電話?!?/br> “前天過去的。估計換號碼沒來得及說,我給你號碼?!?/br> 說到香港,鐘影大概能猜到程舒怡去做什么了。 不過現在距離十月份還早,這個時間過去,她住哪里? 電話打到香港,程舒怡不知道是剛睡醒還是剛忙完,整個人蔫蔫的,說話也有氣無力。那頭聽著十分嘈雜,車流聲、說話聲、踩樓梯的聲音,全部混在一起,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鐘影真是又氣又心疼:“程舒怡!” 話音未落,那頭似乎彈起來了,緊跟著好幾下叮鈴匡啷,程舒怡整個人卻精神不少:“影影!” 鐘影:“……” 之后的一分多鐘,鐘影從沒覺得聲音會在某一刻如此具象。 她甚至能聽得出程舒怡在屋子里一共走了幾步、走去干了什么、又回到了什么位置。 “……不瞞你說,你打來的前十分鐘,我剛租到房子?!?/br> “本來就打算安頓下來和你說。兩天沒合眼了?!?/br> “你還記得我們學院合唱團的李老師嗎?” “她一直在香港辦聲樂培訓機構,我就問了問。正好她缺一個搞弦樂的老師?!?/br> “她說培訓結束后可以給我免費提供練習場地,我也好準備十月份的比賽?!?/br> 聽得出來,程舒怡疲憊不堪,但語氣卻是十分明朗。 鐘影不知道從經歷宋磊帶來的崩潰到下定這樣的決心花了多長時間。前面的所有都是未知的,她孤身一人,毅然決然。鐘影想為她做點什么。 “鉑粵那里多少錢,你和我說?!?/br> 聞言,那頭忽然一頓,過了會,程舒怡輕聲:“我已經按照合同付清了?!?/br> “付清了?!”鐘影愣住。 雖然她沒仔細問,但從之前程母的語氣里,她也聽出應該是筆不小的數額。 “就月底訂婚的宴席賠得多,因為時間太近了。你別擔心。其實還好。手頭的錢夠撐到年底了。而且我在這里也是有工資的。真的?!币苍S是鐘影的語氣過于驚訝,程舒怡一通話說得有點緊張。 鐘影沒立即說話。 整件事似乎有個人一直沒出場,但又時刻在場。 “你和陳寓年聯系了嗎?” 似乎知道她肯定要問,程舒怡立馬說:“宋磊取消了所有的宴席,他問我怎么回事?!?/br> “你說什么?” 這些天,程舒怡越來越感到整件事的荒謬,連帶著語氣也帶上苦笑:“我說我男朋友懷疑我出軌你?!?/br> 這下換鐘影愣?。骸啊驸??!?/br> “我沒事。我就是……”她欲言又止,停頓片刻才繼續:“后來他說不要我賠,我想著,還是白紙黑字地賠吧?!?/br> “我把錢存卡里,交給川菜館的孫老板了。讓他老板過來巡店的時候給?!?/br> 鐘影沉默。 電話掛之前,她問程舒怡要了香港的地址。程舒怡說這段時間可沒空招待她,要過來還是過段時間吧。鐘影答應了。 從頭至尾,兩人的交談都充斥著亂糟糟的聲響和冷不丁的動靜,混亂又失序。 鐘影坐在空蕩蕩的休息室里,聽著窗外雷聲隱隱,忽然覺得,程舒怡需要這樣不顧一切攪動所有的嘈雜。 六月中下旬,聞琰開始準備期末考試。 陳知讓的鋼琴課除了第一次是陳寓年送來,之后一直是他家司機鞍前馬后。 一年級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個周末,陳知讓領著他小叔過來了。 鐘影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但看到陳寓年遞來的銀行卡時,還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