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135節
“長歲受征前和村里吳家的三姑娘私定終身,我來同州一則是為了送他的遺物給您,二則也是為了把信物歸還吳三姑娘?!?/br> “初始我擔心您知道了長歲的相好已另嫁他人而傷心,為此不曾告知。后來也是尋到人才知道吳三姑娘始終如一,還和長歲有個兒子?!?/br> 無媒茍合,吳憐荷不怕別人說她什么,可是怕趙盼受人指指點點。 為此除卻自家人外再不曾讓旁人知道分毫,她也憂心元慧茹不認她和趙盼。 桃榆也道:“前兩日我去吳三jiejie那兒,與她說起阿盼的事情,她答應預備私下要與干娘相認的??蛇@不是童考么,阿盼考試,不讓他分心?!?/br> 元慧茹捂著臉已是泣不成聲。 自那日見了那孩子一面,這些日子總是會夢見年少時的長歲。 她是又喜又傷心,連做夢都不敢想這世間竟還留得有血脈親緣在。 桃榆看著元慧茹哭得如此傷心,心里也很不好過。 “干娘,我們當是早些告訴你的?!?/br> 元慧茹擦了擦眼:“不、不怪你們。我曉得吳家三姑娘的不易,她一個女人拉扯個孩子何其的難,瞞著全然也是為著孩子著想?!?/br> 她的聲音哽咽的厲害,既是哭自己,也哭吳憐荷跟孩子。 長歲一去那么些年,自己沒的是兒子,吳憐荷失的是丈夫。 寡婦的日子她深有體悟。 “干娘,那您可是想要現在……” 元慧茹立馬惶恐道:“不、不。我可以等,不急這一時,不急一時……讓孩子安心應考?!?/br> “我知道是長歲的孩子已然很知足了,哪怕是不相見?!?/br> 第81章 十月中下旬,紀揚宗可算是趕著把稅收給催繳齊了。 他沒敢多加逗留,趕著便將糧食和稅款轉交去了州府。 介于去年秋收時出的匪亂,各鄉里正心有余悸,都十分謹慎小心。 霍戍去幫著押送了村里的糧食,也安紀揚宗的心。 今年戶房的典史換了人,一應的規矩文書與之先前的都不一樣,紀揚宗前去折騰了好些時候才把糧食和賦稅移交過去。 出來的時候夾了一個多月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今年糧食欠收,家家都不容易,他催繳賦稅可是費了好大功夫。 時下去了今年最大的一樁事,他心頭松快了一大頭,沒直接回村里去,而是與霍戍一同去了騎射場。 十月下旬的天兒已經有點涼了,過了晨時又還未進午時的這段時間秋風吹在身上也還是冷人。 秋高氣爽的天,慢慢要轉入蕭瑟之中了。 “糧食怎么收的?” 紀揚宗隨牽著馬的霍戍走在街市上,他已經有些日子沒來城里了。 這時候城中糧食依然賣得火熱,秋后農戶都靠著販賣糧食轉些錢在手頭上,除卻繳納賦稅要的錢,還得置辦火燭油鹽等一系家中要吃用的東西,手頭上需得有錢才能周轉。 “精糧一千一,粗糧八百?!?/br> 劈著腿坐在板車上游街吆喝的伙計正在吸溜面條,同紀揚宗報了個數。 旁頭一個農戶聽聞價格,愁苦一張臉:“怎的又降了價格!前兩日精糧不是還收一千二的么!” “愛賣不賣去,你自去別處打聽打聽看是不是獨只我們這家這個價格,嫌價格低就別賣,保不齊過些日子價格還得降?!?/br> 伙計受紀揚宗問價雖不見得熱情,看他衣著體面,旁頭又杵著個大個子,還算客氣。 這朝對粗衣步履的農戶便是沒半分好脾氣和耐心,徑直一通話劈頭蓋臉的就下來。 農戶受其如此,竟是也無言反駁,急匆匆的離去,像是去問別家的價格去了。 紀揚宗背著手同霍戍繼續往前走:“我記得早先八月的時候糧價還挺是高的,往年精糧能賣一千二三,今年糧食遭了雨水,八月糧價賣到了一千四五。九月里頭賦稅出來以后,大批賣糧的人,聽村里的鄉親說降到了一千二三,不想今朝竟然降到了一千一?!?/br> 他嘆了口氣:“大豐年才這個價格,城里這些收糧的不是趁火打劫么?!?/br> 霍戍道:“農戶手里能換錢的也就那些,只得賣糧,賣的人多了,價格自也便降了?!?/br> 紀揚宗道:“頭茬賣糧食的運氣好,要是礙到這后頭,虧得心頭慌?!?/br> 兩人說了幾句,到了新街上。 時至巳時,弓坊和騎射場都已經開門了。 霍戍見著弓坊這頭沒人,估摸桃榆在騎射場那邊,正好要把馬帶過去。 紀揚宗在弓坊里轉了一下,也跟著過去看看騎射場如何了。 兩人方才到門口,就見著個兩鬢微有白霜的長衣男子似乎正在偏頭看什么。 霍戍正想出言詢問,倒是紀揚宗的聲音先行響起:“蔣典史?” 男子聞聲回頭,面露的老態讓紀揚宗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確信。 他連忙掩住眼中異色,轉笑道:“當真是蔣典史,我還當認錯了人?!?/br> “是紀里正啊?!?/br> 喚做蔣典史的男子同紀揚宗招呼了一聲,神色有些憔悴:“巧在此處撞見你?!?/br> 紀揚宗客氣道:“我方才去府衙里轉交了今年的糧食賦稅過來,蔣典史怎也在此處?過來辦事么?” 男子擺了擺手:“我今早已不是什么典史了,紀里正喚我名諱便是?!?/br> 他倒實誠:“聽聞新街開了個騎射場規模不小,在招攬賬房,我過來瞧瞧?!?/br> 紀揚宗聞言微微一頓,訝異于蔣裕后竟然會出來尋差事兒做。 尋也便罷了,竟還是尋個賬房先生,未知全貌,一時間他也不知什么該問什么不當問。 他轉看向霍戍:“你們貼告示要招人?” 霍戍應了一聲。 蔣裕后見狀面露驚訝之色:“這騎射場……” 紀揚宗雖是謙遜,但語氣中難掩幾分自豪:“是我女婿開的,年輕人就愛折騰點事情干?!?/br> 蔣裕后不由得看了一眼高大的霍戍,道:“當真是青年才俊,了不得?!?/br> “過譽過譽。哎呀,咱別光在外頭站著,里頭吃盞茶水去,走走?!?/br> 紀揚宗笑了一聲,沒繼續立在外頭多說什么,連忙熱情邀著蔣裕后進了屋。 霍戍靜默跟著進去,這時辰才開門沒多久,騎射場里還沒有客。 桃榆拿了一把草料,正在馬棚邊上喂馬,瞧見來了人,趕忙放下草料迎了上去。 “是來應招賬房先生的,爹的熟識?!?/br> 霍戍簡而言之,抬手拿下了桃榆頭頂沾著的草屑。 桃榆道:“那我去準備點茶水,你先過去吧?!?/br> “嗯?!?/br> 蔣裕后原是州府衙門中戶房的典史,雖不入流只是個吏員,且不說這是州府,又還是繁榮富庶的同州,能做個典史沒有門路和些本事那決計是不能夠的。 更何況還是管理地方財政的戶房典史。 以前繳納賦稅,商稅,都是要過這位的手的。 紀揚宗以前轉交賦稅和年節領賞,與蔣裕后接觸過不少,此人性子溫吞,比之旁的官吏,已然是好相與的了。 為此他對其一直都挺是敬重。 他倒是曉得新知府上任,考績換下了一批人,所謂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地方上也一樣。 這蔣裕后就是被換下來的其中一個,彼時得知消息,他還頗為惋惜。 這些倒也都不足為奇,紀揚宗意外的是蔣裕后怎的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想當初在州府時說不上意氣風發,但也極有派頭,聽說他還有個兄弟在京城做官,官職雖是微末,不過消息靈通。 他任命了好幾年的戶房典史,昔年是秀才出身,投身府衙做了攥典,后爬到了典史的位置,本事上毋容置疑。 按理來說,他要家世也有些家世,自也有本事,在府衙這么些年,管的又是財政,也多少都該有了家業。 就是丟了府衙的差事兒,按道理來說也不該落魄的出來尋賬房先生干。 蔣裕后嘴里發苦:“知府新任,考績中言我在職之間貪污納賄,不單是削了我的職,又還查封了我手中的幾處產業?!?/br> 知府如此挑頭,他自是再不能謀上能有朝廷沾邊的差事。 這幾月間,兒女也受誅連累,接又蔣母離世,蔣父病重。 家中可謂岌岌可危,雖有親眷接濟一二,卻也并非長久之計,蔣裕后也不管什么臉面不臉面的了,出來尋個能糊口的生計。 紀揚宗聞此大駭,雖先時知府考績換下異己諸人便頗有微詞,今朝知曉背后的手段,當真是叫他后背生寒。 霍戍聽著兩人的談話,一直未曾出聲。 直到桃榆把茶送進來,兩人才斷了這場交談。 于是轉說了正事,霍戍言明這頭賬房要干的事,以及薪酬等。 蔣裕后本就是秀才出身,又做過戶房典史,這般履歷在他們騎射場做賬房無論如何都是低就了。 為此霍戍酌情提高了些工錢,條件蔣裕后滿意即可定下。 蔣裕后并沒有多考慮,聽聞能開三兩銀子一個月立即就答應了。 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主兒,并未曾因為他時在上,今日屈居于下便扭捏著不肯。 他不但是缺錢,城中多是趨炎附勢之人,為著討好知府,他放下身段求差屢屢碰壁,眼下能尋到這般條件的已然很是難得。 且霍戍說不必接迎,只需要算賬便是,外在還有旁頭的那間弓坊也得管。 年后他們商隊他也要忙上一忙。 活多都不要緊,畢竟錢開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