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90節
整個身子都虛浮無力得很,腦子也脹著疼。 霍戍一直便沒睡,察覺到懷里人的動作,他沒有張口,而是輕輕的拍著桃榆的后背,試圖將人再次哄睡過去。 “你沒睡?” 桃榆雖是困乏,這一醒卻是再睡不著。 霍戍應了一聲,把人往自己懷里帶了些:“再睡會兒,你才睡下不到兩個時辰?!?/br> 桃榆從霍戍的胸膛前揚起脖子:“田富他們怎么樣了?” 霍戍看著桃榆的有點發紅的眼睛,眉心輕蹙,伸手輕輕揉了一下:“有人瞧著,你只管再睡會兒?!?/br> 眼見著霍戍不容他反抗的手又要將他按回去,桃榆扯了扯霍戍的衣角:“我餓了?!?/br> 霍戍聞言二話沒說坐起身:“要吃什么,我給你拿來?!?/br> “我想在外面吃,帳篷里太悶了?!?/br> 霍戍見此長看了桃榆一眼,取了自己寬大披帔給桃榆裹著:“行吧?!?/br> 兩人方才出帳篷,紀文良便瘋跑上前來:“哥夫,桃子哥,田、田富他們三個退燒了!” 桃榆步子一頓,連忙問道:“都退燒了?!” “噯!人昨兒折騰了一夜都沒怎么睡,清早上給他們吃了藥才叫喚著睡下。瞧著也快一上午了,帳篷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大伙兒怕是出事,喊了幾聲,人醒過來自發覺頭腦清醒了,身子也都不燙了!” 正在各忙活兒的大伙兒聽到紀文良的聲音,聽得尚不清楚,只聽著什么清醒,不燙的字眼,連忙喊著往營地這邊跑:“怎么樣了!是退燒了么!” “是!” 紀文良也樂得高興的回話。 霍戍和桃榆趕緊到田富三人的帳篷前去查看情況,正值午時,出了些太陽,正是天氣好的時候。 王勇田富等三個人已經自從帳篷里出來了,而下就坐在帳子前的樹干上,幾個老大不小的男人此時竟半垂著個頭,一只手不住的抹著眼睛。 痛心之處還嗚咽哭出了聲。 “怎么了?” 桃榆嚇了一跳,連忙詢問:“是起了并發癥還是如何?” “沒、沒有,都好著咧!燒退了,渾身不燙了,身上沒了那股子燥熱,也沒有如何癢得受不住?!?/br> 田富擦著眼睛,這么連續燒了快兩日的功夫,人一直都是不靈醒的,渾身乏力還癢,那滋味兒簡直叫人死了都還不如。 夜里都做下了最壞打算,這般折磨下不如死了干脆,今早上喝藥的時候誰都沒抱什么期望,誰曾想一覺睡醒過來竟然退了燒,漿糊一樣的腦子也恢復了寧靜,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也終于燃滅了一般。 劫后余生,他們這是高興的不知當如何宣xiele,不知是誰抹了一把眼睛,三個人便再是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田富看著桃榆熬紅了的眼睛,心里更是愧悔交加。 舍不下面子開不得口的話,時下也都說的出來了:“紀夫郎,先時我那番得罪,實在對不住?!?/br> “我心胸狹隘,妄與人下定論。拖累我們隊伍的人是我才對,若這回沒有你同我們一道,如此費心費神的配藥醫診,只怕我們是沒命再回去了?!?/br> 說著田富哭得更是揪心了些。 大伙兒趕著回來,聽見田富這么一番話,誰也沒有吱聲兒。 桃榆吐了口濁氣,他道:“外頭這世道兵荒馬亂,又是要押著貨物跋涉千里,我身子不好是事實,設身處地為商隊著想的會有此顧慮也是尋常。事情怎可全然怪你,同村鄉鄰過日子尚且又磕磕碰碰的時候,又更何況是一行外出之人,你無需太過自責?!?/br> “往后大家互相包容體諒一二,我們便可順當來回這一趟了?!?/br> “是,是……” 大伙兒都點頭實心的應承。 桃榆帶上防護用的物品,又再給三人檢查了一遍,見確是有所好轉,心下更是穩妥了些。 大伙兒見著病癥是真的有了著落,心里懸著的大石也總算是落了地。 只是三個病人連續燒了那么久,身子有些虧空,目前還是出去脫力的狀態,斷是不可趕著上路的。 無論如何,也得讓人身子稍稍養一養觀察一晚,見沒有反復發作,這才可以繼續動身。 桃榆又給幾人再熬煮了藥,什么藥再好吃一回也不可全然管用,怎么也得服用上兩日。 “好在是出門的時候去阿祖的醫館里選拿了不少藥物,否則還真配不齊全這藥方子。有兩味藥材平素我并不常用,還是阿祖給添進來的,這回治這疫病主要靠的就是這兩味藥材,到底還是他老人家走南闖北過,經驗更豐富些?!?/br> 桃榆撿著藥時,由衷的感慨了兩句。 這些年他看似懶怠,其實再學醫這事兒上很費了些心思。 他在他阿祖的醫館里也見識了些疑難雜癥,每回都會拿脈案反復研究復盤,學進去的東西還是不少。 只是同州到底是安定富庶,像是疫病這樣的病少有蔓延到城里。 城中有名的大夫多,州府衙門對這樣的唯恐避之不及的病癥都很警惕,為此別說是老百姓了,就是尋常的大夫都少有接觸到疫病,只是災害年間聽外地的人說哪處又受了災,起了瘟疫。 他阿祖年輕時懸壺濟世,撞見過瘟疫,當時與幾個大夫合力配出了藥方,這才有所經驗傳授。 “黃大夫醫術遠近聞名,紀夫郎醫術得黃大夫真傳,以前在村里的時候未曾顯山露水,如今出門在外方顯本領。等回了鄉都可以自行開堂坐診了!” 農戶們笑著說道。 桃榆搓了搓手:“我哪里有那本事,如我爹所言,終日好吃懶做的,哪里撐得住個醫堂子。此番出來磨礪,全當習習心性?!?/br> “紀夫郎這便是謙虛了,連疫病你都有法子醫治,怎還說自己沒有本事。若是如此醫術還不愿開堂,那豈非是暴殄天物?!?/br> 諸人說贊著桃榆的醫術,又不禁感慨了起來。 “霍哥可真是好福氣,像是紀夫郎這般十里八鄉都沒人比得過的貌美小哥兒,又還有如此醫術,竟也叫他騙到手了?!?/br> “我這趟回去要是能有點余錢,也叫我娘找媒人給我說過小哥兒去?!?/br> “癩蛤蟆光想吃天鵝rou?!?/br> 霍戍去給牲口喂了點草回來,便見著眾人圍著桃榆說笑的很在興頭上。 他抱手立在一頭,眼底起了笑。 下午到晚間,田富等人的狀況是可見的好轉,一行人都放寬了心。 按照這勢頭,若是明日沒再發燒的話,稍微晚一些,應當是就能繼續出發。 吃了夜飯以后,桃榆被霍戍早早的拎回了帳篷里。 午食后人也就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前前后后加起來也還不到平素睡足的時間。 桃榆躺在帳子上,同霍戍道:“我覺著這趟沒白出來,雖事情層出不窮,可是因為遇到的事情多了,我反倒是精力變得比以前好了起來?!?/br> “你看我昨兒一宿沒睡到了這時候也不覺得困倦,白日除卻剛醒的時候有些乏力,現在一點事都沒有?!?/br> 霍戍垂眸看著懷里的人,他所言倒是不差。 比之以前在家里的時候精力確實好了一些,這日夜兼程的趕路,一路上又都在遇事,多少也能有所磨礪。 “不可大意,明日要是無事便要趕路了,今晚上得歇息好?!?/br> 桃榆點了點頭。 他枕著霍戍的手腕,先按住了霍戍給蓋上來的被子:“你別急,我還有事情要同你說的?!?/br> “嗯?” 桃榆認真道:“我聽葛大哥說附近村子里的人都遭了這病,飽受折磨。疫病之所以讓人聞風喪膽,便是因著傳染性極強,若是久不得治,人相繼會死,且傳染的人越傳越多,空一個城不是吹噓之言?!?/br> “我想著既是已經研治出了藥方,田富他們吃著確實可以退燒有效果,明日走之前,不妨將藥方拿去給附近村里的人?!?/br> 他們的藥物必然是不夠給一個村子里的人治病的,但是方子卻可以留下,屆時村里人自己想辦法去弄藥,也給了老百姓一條出路。 霍戍應了一聲:“好?!?/br> 畢竟疫病流傳,于本地人還是經行的外地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路上不安定,對他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來說只有害而無利。 桃榆眨了眨眼睛:“那我先把方子擬出來~” “一份定然是不夠的,到時候有人捏著方子發難財,不是反而害了大家么。我多寫幾份,到時候逢人給上一份,不能只交給一個人?!?/br> 霍戍眉心微動:“你想的很周到?!?/br> “那現在寫?” 霍戍拿人沒辦法,正欲要陪著人起身時,桃榆卻把他推了回去: “我一會兒就能寫好,你睡覺,就午后睡了那一點時辰?!?/br> “我早習慣了守夜,兩日夜不睡也無妨?!?/br> 霍戍取了衣裳正要給人裹上,忽然眉心一凝,頓下了動作警惕的貼近帳篷口。 桃榆見此眸子微睜:“怎么了?” 霍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過須臾,他抽出帳篷底下的長刀:“待在帳篷里別出聲?!?/br> 話畢,霍戍便拿著長刀出去,叫著守夜的人把帳篷里的人都叫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了!” 大伙兒才睡下不久,熱癢病有了治療法子,眾人都寬心,沾著褥子沒兩刻鐘便幾欲打起呼來。 這還未曾睡沉就被喊了起來,從帳篷里出來也未曾見著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不免都大著舌頭問出了什么狀況。 當是田富三人的病又犯了,不想聽到動靜的三個人自也從帳篷里跟著出來,已經能自行站立了,精氣神可見的好了很多。 “閉上些嘴,有人馬來了!” 葛亮從河里提了一桶水來潑在了火堆上。 霎時間營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諸人兩眼一黑,誰也明辨不清誰的神色。 聽著周遭都靜悄悄的,無非是風聲之中夾著著幾聲報喪鳥的叫聲,在此夜色之下,倒屬實有些叫人后背有點發涼。 不過旁的卻是再沒聽到。 “這、這哪里有怕旁的動靜?” 霍戍未曾回答,只讓諸人嚴陣以待。 一行人將信將疑,不過到底還是聽從霍戍的意思,仔細的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