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44節
“我今兒來去城里,卻也并未見著匪徒?!?/br> 紀揚宗有些想不通尤凌霄怎就遇上了,且還叫匪徒打了。 “外頭也沒聽人再惶匪亂的事兒???” “你沒聽他說是去繳買房舍的錢,聽說是二進院子,身上帶著的可不是小數目,想必是叫匪徒盯上了?!?/br> 黃蔓菁說著心里不免也是懼怕:“匪徒兇悍,殺人搶掠全然是沒有什么情義可講,他能活著命也算是老天保佑?!?/br> 紀揚宗心頭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處處透露著怪異來,可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敢貿下定論。 見著尤凌霄如此,他卻沒多少同情心,惡事做多,自當報應。 思罷,他瞧著從尤家出來便一直沉默著的桃榆,道:“咋不說話,是被嚇到了,還是心疼尤二郎了?” 桃榆搖了搖頭,否認了他爹說心疼尤凌霄的話。 他一個讀書人,比常人更知曉名聲何其要緊,卻還是以此來構陷他。 當得知事情真相之時,他早就已經死了心,要說感情,也只有厭棄罷了。 不過聽聞外頭的匪亂,他確實是有些怕的:“尤凌霄的手骨碎裂的厲害,即便是阿祖前來,只怕也是也回天乏術?!?/br> 他能接骨,只是卻沒能力接這樣的骨,讓請旁的大夫,也不過是給他們留點希望罷了。 紀家夫婦倆聞言面露驚駭,正欲開口,忽然前頭有道身影靠在樹干上,似乎正在等著他們。 第31章 桃榆見著突然出現的霍戍,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偷偷看一了一眼背后的尤家,不知作何竟有點做錯了事情被正巧抓包的心虛。 好似怕人誤會一般,他連忙道:“外頭匪亂鬧得厲害,連尤凌霄也撞見了匪徒,還被打斷了手?;舸蟾缰烂??” 霍戍從樹干上起來,看了桃榆一眼,見其臉色無異,沒有紅過眼睛也沒有傷懷的模樣。 方才道:“你去替他看診了?” 倒是不等桃榆回答,紀揚宗先道:“尤家人怕出去遇到匪徒不敢請大夫,這才叫桃榆先過去瞧瞧,他娘跟著他一道去的。到底是一個村子的人,雖說沒了情義,卻也得曉得到底出了什么個事兒?!?/br> 黃蔓菁見著這父子倆,眉心挑起。 人家啥都沒說,他倆倒是急不可耐的解釋了去。 霍戍應了一聲,并未多問尤凌霄如何了。 紀揚宗忽而道:“蔓菁,你先和小桃子回家去,我同霍戍說幾句話?!?/br> “噯?!?/br> 黃蔓菁應了一聲:“小桃子,回家吧?!?/br> 桃榆看著霍戍眨了眨眼睛:“那我先回去了?!?/br> 霍戍點了點頭。 看著娘倆兒走遠了,紀揚宗背著手往前走,霍戍默契的跟了上去。 兩人漫無目的的走著,瞧四下無人,紀揚宗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尤凌霄這事兒,是不是……” 紀揚宗試探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始終覺得尤凌霄這事兒太巧了一些,且先前霍戍又在他跟前說了些摸不透的話來。 幾廂參合,他不得不做此懷疑。 霍戍目無波瀾,他沒有直接應承是不與不是,只道:“前程未斷,如此秉性,只會生出更多事端?!?/br> 紀揚宗見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眸子乍然撐大,后背不由得一寒,不免有些忌憚霍戍的手段。 只是他說的又的確在理,尤凌霄尚且不過是個舉人手段便如此腌臜,若來時真走上為官做宰之路,手中有了權勢難保不更為陰險。 屆時他再要坑害紀家易如反掌。 往大了說這般品性的人做了官,百姓又還有什么指望。 “可你膽子也太大了,他說到底是個有了功名的舉人,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 紀揚宗心頭有些后怕,擔憂事情被尤凌霄給翻出來,屆時霍戍在劫難逃。 說到底這是紀家的事情,霍戍大可以不管的,此番為著什么,紀揚宗心知肚明。 他感懷霍戍愿意為紀家斷絕后患做至此處,可也怕他做這些事情害了他。 “我犯不著與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手?!?/br> 倘若他要真的出手,那便要的是命,不會只是一只手那么簡單。 不過既已經決心安穩度日,他自不會冒險在手上沾上人命,屆時惹出事端。 “里正安心,此事確是匪徒所為,我不過是從中引線而已?!?/br> 事態之所以會發展至此,也是他沒想到的。 這些日子匪亂說得叫人不安,紀家要押送賦稅糧食進城,他特地前去偵查了境內的匪徒動向,以免到時候真出什么簍子。 然則他探查下來發現絕大部分的匪徒尚且距離同州城遠,且又在逃避追兵。 唯獨只有伶仃的匪徒在臨近同州城下的鄉里間行動,不時間鬧出點事來,意圖分散官府追捕的注意力。 霍戍在同洲城和明潯城間便發現了幾個匪徒在活動,恰逢尤凌霄進城,他想這小子害了人卻照樣過得有滋有味,還要去城里置業安家。 他早就想給這小子一些教訓,原本是想從薛家入手,不想有此機會,于是順勢將他身上揣了不少錢的消息透了出去。 這些匪徒本就有鬧事的打算,自是很快上了勾。 此次的匪徒大多本便是些受災的農戶組成,主要目的是錢糧,若非沖突至極,也不會傷人性命。 誰曉得匪徒給了尤凌霄一棒子,人竟沒暈過去,他捂著頭受驚大喊:“你們膽敢襲擊舉人,好大的膽子!你們都得下大獄!” 不想匪徒聞言不但沒有被唬住,反倒是起了怒意,下了狠手將其擊暈,旋即一陣拳打腳踢。 “舉人!呸,老子最恨這等只曉得讀圣賢書的讀書人,貪得無厭斂財壓民,實事不做,吃香喝辣?!?/br> “吾等累死在地上未得一絲憐憫,天災糧食欠收,他們竟還怨是農戶懶怠,百般壓榨!若非是這些鄉紳,吾等也不會落流至此?!?/br> “打斷他的手,看他還能如何盛氣凌人!” 紀揚宗聽得心驚rou跳,不過得知霍戍并未動手,不由得松了口氣。 這些年來朝廷腐敗,底下的舉人和未曾及第的仕人上行下效,利用職權庇護商賈,兼并土地,大肆壓榨農人佃戶,哀怨之聲愈發的重。 也不怪會有那么大的怨氣,尤凌霄確也有些倒霉,竟做了落匪之人的發泄口。 他唏噓卻也并不同情,這朝也好讓他知道毀人名聲如斷前程。 紀揚宗默了好一會兒,警醒霍戍道:“此事你知我知,此后萬不可再同旁人說起,便就爛在肚子里?!?/br> 霍戍應了一聲。 尤家的變故很快便在村里傳了個遍。 尤凌霄的右手斷裂,請了好幾個城里的大夫亦是無功而返,成為殘廢已然是定局。 孫鳶娘埋怨是尤家人去請大夫晚了耽擱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大嚷著決計不會在庇護尤家旁人。 尤家人見不易共同出的資城里的房舍沒買定下來,錢反倒是被搶了,又見孫鳶娘如此吵鬧,亦是叫其還錢。 幾家人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了,旁若無人的日日大吵大罵,鬧得隔著二里地都能聽見叫罵聲。 孫鳶娘跟個瘋婆子一般,和妯娌大干了幾架。 村里人倒是樂得看尤家狗咬狗,紛紛說尤凌霄此番是遭的報應,過河拆橋坑害恩人,這朝斷了前程全然是老天有眼。 事情不得安歇的很是鬧騰了些日子。 尤凌霄日日躺在床榻上吃藥換藥,蓬頭垢面雙目渙散,不過幾日之間,瘦得臉已經有了凹陷,形同枯槁。 他始終無法確信一夕之間自己竟然成了個殘廢,一切似是都毫無征兆。 右手廢了,也便意味著他再是不能寫字做文,再也無法下科考場。 即便是有此舉人的功名,他時能等到補缺官職,身為殘廢卻不可為官。 他算是徹底和官場前程無緣了,每每思及此處,胸口便一陣鉆心堵腦的痛。 千算萬算,卻不曾算到過有朝一日會因為殘廢而斷了前程,全然并非是讀書不夠用功,才華遜于他人而致。 “凌霄,你好歹吃點東西,萬事身子要緊。即便是……” 孫鳶娘日也哭夜也哭,又還同尤家人撕扯,自也面黃憔悴,可比之床上的尤凌霄,好在是能走能動。 “不論如何,我們也是舉人了,若好好經營,也一樣是榮華富貴?!?/br> 尤凌霄一把揮開送到嘴邊上來的粥:“這幅殘破的身子,活著又還有什么意義!” 孫鳶娘見著四撒的粥嚇了一跳,連忙拿出帕子清理:“凌霄,你要是沒了,那娘干脆也跟著去了!” “娘,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會是我?” 尤凌霄雙目發紅的問孫鳶娘:“匪徒作何偏偏害我,不去害旁人,那些不過是尋常人,我可是舉人??!” “我都說了我是舉人,他們還敢痛下毒手,娘,你說是不是有人妒忌刻意為之?” “對,一定是這樣,定然是有人妒忌我才這樣的!” 尤凌霄仿佛尋見了發泄口一般,乍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行,我要去尋薛大人,讓他為我做主!” 孫鳶娘看著像是魔怔了一樣的兒子,又驚心里又是痛惜。 “凌霄,眼下你當是好好養著身子才是?!?/br> “不,我要去找薛大人為我做主!” 尤凌霄堅持要去城里報官,孫鳶娘幾番勸不住,也只好花錢雇了車馬進城。 母子倆未曾前去州府,直接去了薛府。 薛府門房正揣著手在打瞌睡,聽到喊門的聲音,睜眼乍然見著兩個憔悴不堪的母子前來登門,還當是什么打秋風的,當即便呵斥: “去去去,旁街要飯去,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br> “小五,是我?!?/br> 待著尤凌霄出聲兒,門房妨礙認出是尤凌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