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是個嬌氣包 第29節
他原本也可不做他想,只是這年輕人半點不會掩藏情緒,打桃榆進院子來,眼睛就落在人身上像是黏住了一般再沒離開過。 “霍郎,多謝稍小桃子回來,這孩子,總也麻煩你?!?/br> 霍戍慢騰騰收回目光:“無妨?!?/br> 桃榆見著霍戍從別處看回來,瞧過去這才發覺院子里還有生人在,他臉微微一紅,小聲道:“娘,那是?” 紀揚宗聞言趕緊道:“是咱們隔壁村周里正家的老二周正,今天過來給爹修魚塘的?!?/br> 桃榆聞言想起了是什么人來,他眨了下眼睛,抬頭還是同人客氣的點了下頭,算是見過了。 旋即立馬溜走:“我膝蓋可疼了,先回屋去上藥?!?/br> 霍戍把夾在腋下的一大捧山菊拿了出來:“拿走?!?/br> 桃榆聞言連忙接了過來,厚著臉皮同他爹娘道:“我、我摘的?!?/br> 黃蔓菁心疼孩子,不免嗔怪道:“都摔著了,還想著這些東西,慣會麻煩人,還不好生謝謝霍郎?!?/br> 桃榆心想要不是他非要自己去城里,他也不會摔到嘛,才不用謝他。 不過礙著爹娘在,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道:“謝謝霍大哥?!?/br> 見著娘倆進去了,紀揚宗道:“今天當真多謝,霍郎,吃杯茶水再回去吧?!?/br> 他看了一眼涼棚的方向,那頭正站著周正,按照他對霍戍的了解,見著有人在,定然話不多說就要告辭。 說這話也只是客氣一下,而下都是同村人了,人情拉扯是尋常,往后有的是機會答謝,不必急于一時,卻是不想他聽霍戍竟道了一聲:“好?!?/br> 話畢,就見著霍戍自顧自的過去把馬栓在了上回來家里時他栓的樹下,接著便自行去了涼棚底下。 紀揚宗:“……” 這人今天沒毛病吧? 渴了,定然是口渴了。 他只好扯了個笑:“阿正,你也坐啊,這是我們村的霍戍?!?/br> 周正聞言撓了撓后腦勺,魂兒早就跟著桃榆飄走了,迷迷糊糊的聽紀揚宗說了一句什么。 只是回頭間,身前的涼棚下已經劈腿坐了個冷肅的男人,此時正在看著他。 周正無端覺得后背有點生涼,還以為是方才干活兒累著了后背起汗在風里吹著發冷。 他有點悻悻的在霍戍對面坐下,瞧霍戍一臉生人勿擾的模樣,也還好意思開口攀談,在位置上頗有些如坐針氈的味道。 反觀霍戍卻是沒有半點不自在。 直到紀揚宗端著茶水出來,周正才在莫名的低氣壓之中喘了口氣。 “阿正,霍郎,來喝茶?!?/br> 紀揚宗同兩人倒了茶水,周正端起茶盞,殷勤道:“紀伯父,我那兒有不少魚苗,過兩日我給您挑些好的送過來?!?/br> “那多麻煩你?!?/br> “不麻煩,都是鄰鄉,我趕著驢車來去都快?!?/br> 紀揚宗見周正十分熱情,趕著要再來,想必是對桃榆很滿意,他也看破沒說破,心情不錯:“行,到時候你撿著些好點的魚苗送過來,該是什么價就是什么價,可千萬別推脫,否則我可再不好意思叫你忙了?!?/br> 周正笑得憨厚:“好?!?/br> 話畢,他有些想討桃榆的好,欲探探紀揚宗的口風桃榆喜歡些什么,屆時他再來也好順道捎過來,可轉眼又瞄見旁頭冷肅的霍戍。 他咽了口唾沫,話到嘴邊又不好意思開口。 紀揚宗見著旁頭杵著的一尊大佛也有些尷尬,叫人走簡直失禮,可他不走又不說話。 一時間竟叫他也有些尷尬了。 紀揚宗試探道:“霍郎,喬師傅還沒回來,今兒上午錄稅的時候到他們家里,白娘子說他還有兩日當能回,屆時回來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br> “多謝里正?!?/br> “鄉里鄉親的說這些?!?/br> 紀揚宗旋即道:“吃了晚飯回去吧,我叫你伯母給做點下酒菜?!?/br> 霍戍道:“不了?!?/br> 紀揚宗見霍戍回絕了吃晚飯,但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微微提了口氣,渾然摸不透這人如何想的。 倒是坐在一邊的周正見此,有點不甘卻又無法的說道:“紀里正,時候不早我也先回去了?!?/br> “阿正,晚飯吃了再走??!” 周正站起身:“多謝紀里正相邀,只是今兒夜里大哥要回來,我娘囑咐了一道吃飯的,下回吧?!?/br> “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br> 紀揚宗也起身相送,直到把人送出了門口才折身回來,方才回院子,他便見霍戍也站起了身。 “里正,我也先回去了?!?/br> “?” 紀揚宗把手背在了身后,有些難言的悶了一會兒,道:“時候還早,再坐坐啊?!?/br> “不了?!?/br> 紀揚宗聽此簡單的一句,隨后便見著霍戍去把自己的馬牽上,全然沒有要同人客套的意思,徑直還真就走了。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對于霍戍這般不同人客套周旋的脾性已經見怪不怪,只不過今天他總覺著這人有些怪異。 瞧著人走遠了,紀揚宗噔噔幾步去了屋里。 “嘶,娘輕點,好疼?!?/br> 桃榆坐在凳子上,褲管挽得老高,黃蔓菁正在用藥酒給他擦拭膝蓋上的傷口。 他生的白皙,又細皮嫩rou的,總容易受傷,這么摔跪在地上,一邊膝蓋已經摔破了皮。 周遭一片紅的紅紫的紫,竟蔓延了半個手掌大一片,布在腿上格外的扎眼。 “天煞的,什么時候碰見燕苗村那老張頭我非斥他不可,給摔成這樣還想訛錢,也幸而是撞見了霍戍,否則還教人欺負了去?!?/br> 紀揚宗本是要盤問人的,進屋見著桃榆紅腫發紫的膝蓋,又先叫心疼該蓋了去。 他夾著眉頭上去,道:“用岳父上回帶來的膏藥,藥效好,上回我用了淤紫兩天就下去了?!?/br> “爹那膏藥藥性重,小桃子這皮rou哪里受得住,得用溫性些的?!?/br> 桃榆仰頭看著紀揚宗:“客人走了?” 紀揚宗點了點頭,登時又想到了自己進屋來是要作何的,他立即道: “這霍戍還真有意思,回回趕上你不好的時候送你回來。這人寡言少語對誰都拉著一張臉,竟還給你騎他的寶貝馬兒?” “爹,你又來了!” 桃榆嘀咕道:“自從退了親,你是瞧誰都別有用心了?!?/br> 紀揚宗這回理直氣壯道:“那小子方才明明見著有客卻不走,周正一走他即刻又要走了,你說他什么意思?” 黃蔓菁睨了紀揚宗一眼:“人家好心訓了黑心趕車的,又馱著你哥兒回來,你倒是好,有客就趕人走。還茶水都不讓人喝一口了?” 說起有客這茬,桃榆氣鼓鼓道:“爹怎也不提前與我說一聲,這就叫周里正家的人來了!” 紀揚宗聞言訕訕道:“不是我叫他來的,是他自個兒就過來了。賦稅見重,我就說開塊田養點魚蝦嘛,這十里八鄉的,就屬周家老二塘子搞得好,人家也便熱心趕著來幫忙?!?/br> “你那點心思誰不曉得?!?/br> 黃蔓菁罵了一句。 紀揚宗見娘倆兒對他的沒了好臉色,連忙賠禮道:“是我不好,下回同你們先說道行吧?!?/br>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桃子今兒也見著了周家的小子,覺著如何?” 桃榆聞言看向了放在桌上的山菊,淡淡道:喻嚴喻嚴喻嚴“我沒注意瞧?!?/br> “你若是覺著成,爹便還讓他來,你若覺著不好,那也就算了?!?/br> 紀揚宗道:“爹知道你現在不好受,可過去的已經都是過去了,咱不能一直系在一顆歪脖子樹上下不來是不是?!?/br> “爹,我現在屬實沒心思相看誰。若是你和娘相看都滿意,那便就好了?!?/br> 紀揚宗和黃蔓菁聽這話,不由得一默。 黃蔓菁道:“好了,先不說這事兒了。不是喊著累了嗎,先上床躺會兒,吃飯了娘喊你?!?/br> 話畢,她把人扶去了床上,扯著紀揚宗出了門。 “就你著急,生怕把哥兒嫁不出去了?!?/br> “我也是替孩子著想嘛?!?/br> 瞧著媳婦兒扭頭便去了,紀揚宗追上前去:“哎呀,好了好了,我先念叨這事兒了行不行?!?/br> 霍戍翻身上馬騎著大黑駒離開紀家時,忽而回頭望了一眼。 出于戰場上的警覺性,他對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有著高于常人的感觀,走出紀家不遠,他便覺得背后一雙眼睛在盯著。 回頭間,果不其然,紀家后頭的竹林里快速閃過了個身影,一角青色衣袂卻還是慢了半拍。 霍戍輕嗤了一聲,既舍不得當初又作何要放手。 既要前程又想要人,世間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馬走得遠了,躲在暗處的尤凌霄方才走出來,他望著紀家的方向,心中滋生出一股nongnong的失落來。 不想,兩家才退婚這么幾日,紀家就已經再物色新女婿了,連他想再見桃榆一面,都沒得機會。 黃昏下,孫鳶娘見著失魂落魄回來的兒子,不由得問了一句:“怎的了?” 尤凌霄嘴里發苦的搖了搖頭,不欲與孫鳶娘搭話,徑直往屋里去。 知子莫若母,今兒紀家大張旗鼓的在修魚塘,還來了個生面孔幫忙,她能不曉得么。 這朝估摸著是兒子也是聽了村婦的議論,心里頭不痛快。 孫鳶娘也是沒有預料到紀家會那么果決,竟然說退婚就退婚,全然未曾拖泥帶水,倒是叫她小看了。 一時間全然打斷了她的謀劃,不過紀家自愿識相退婚,不加糾纏也是好的,省得鬧到了同知那兒去,到時候因小失大。 只是他們家的傻小子意氣用事,心里還掛記著紀家那個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