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236節
顧湘連看都沒看一眼,再次整理好衣服,舉步朝著旁邊白云茶舍的大門走去,上了臺階,慢吞吞回頭四顧,沖在場的這些圍觀者盈盈一笑,輕輕道了一聲:“辛苦?!?/br> 街上幾乎所有人,心神動蕩。 眼前這目標,實在不是善茬! 人家不過酒后站立不穩跌了一跤而已。 京城街道也不是她顧湘的。 她身邊的小廝就把人家捆起來要帶去弄死,何等的霸道!顧湘做出這副模樣,擺出此等架勢,又豈能沒有深意?她難道還真能把那兩個螻蟻一般的平民百姓放在眼中?那分明是做給在場所有人看的。 告訴所有人,此時此刻,誰敢招惹她,哪怕只是試探,那也必要承受她暴風驟雨般的報復! 他們這些人光明正大地圍攏上來,明著盯梢,見人家理都不理,還心下暗喜,覺其軟弱。 呸! 人家哪里是軟弱?哪里是不動手?瞧瞧這雷霆萬鈞的動作,這是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他們這些所謂的職業殺手,在人家眼里不過土雞瓦狗一般。 顧家這小娘子此時沒處理他們,只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不愿意浪費力氣,懶得臟了衣服臟了手,若他們敢動一下,等待他們的必然是無盡的折磨和屈辱! 黃阿奴心下感嘆,目光落在那幾個小廝打扮的年輕男子,以及那個使女打扮的女子身上。 這幾個人都恭順地立在顧湘身邊,看起來平平常常?;蛟S相貌過于俊秀了些,但這是京城,這樣的俊秀也很普通。 一陣風徐徐吹過。 他心頭微顫,目光忽然一凝,低頭拽住自家搭檔的胳膊,輕輕地拉了拉。 搭檔顯然臉色也不對,胳膊隱隱發抖,牙齒咯吱咯吱地響——顧湘身后的那兩個小廝,鞋底上凝固了一層厚厚的……‘血漿’。 乍一看,那像是黑色的泥,可仔細看一眼,還有半空中飄來的似有若無的味道,都說明那是血! 許是黃阿奴看得太專注,小廝蹙了蹙眉,很隨意地把鞋底往旁邊石頭上蹭了蹭,目光淡漠。 顧湘一邊走上前,斯斯文文,特別有禮貌地敲了敲半開的大門,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殺太多了,仔細手累?!?/br> 小廝抬眸嘆氣,似是抱怨,又像是告狀:“那一堆都是我殺的,明天胳膊都累得要抬不起來,小二木個頭都要過腰身,不小了,下回換他殺?!?/br> 顧湘聳了聳肩:“是該好好練練,到底是小孩子,手不穩不快,每次都弄得血呼啦啦的,光是收拾就讓人心煩?!?/br> 黃阿奴猛地一哆嗦,控制不住雙腿發軟,使勁揪著搭檔的胳膊才沒有癱到地上去。 多么的,泰然自若! 不知樓的人大部分也不知道,黃阿奴其實有個本事,他的耳朵很特別,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東西。 當然,不是什么神神鬼鬼的那一類,唔,他能聽出別人話里的真假,至少能聽個八九成準。 其實不光是真假,還能聽出很多不同的東西,比如說一個人危險不危險,他也能從對方的心跳聲,呼吸聲,腳步聲等等細節中聽出來。 可是今天,黃阿奴卻覺得,自己的聽覺很可怕! 在他的感覺里,顧湘是平和的,溫柔的,泰然自若的,他身上一點危險性都沒有。 但偏偏,他聽著這位用如此平淡的語言談論殺人! 這些人都沒說謊,應該說,在對殺人極漠視這件事上,他們沒有說謊,那小廝說自己一口氣殺了很多人,沾染得鞋底都是去不掉的血污,這是真的,他說他累了,到是有幾分假。 黃阿奴感覺,他聲音里的沖淡平靜,就好似他再殺個三天三夜,也不會累。 當殺手的,黃阿奴也會殺人,也知道殺人是什么滋味。 黃阿奴只覺身體都不受控制地顫抖,手足發軟,一咬牙,把扁擔也扔到了地上去。 殺手臨陣棄刃,事后肯定要上黑榜,不光是名聲有損,再想接到好做錢多的任務比以前要難得多,還不知熬多長時間,才能把這些影響都消弭干凈。 可也不能為了這些名聲啊,或者別的東西,真把自己的小命扔在這兒。 他可還沒活夠。 黃阿奴心下長嘆,舉目抬頭,月光晦暗,細雨過后的長街上霧氣朦朧,就如他的心情一般。 拉著搭檔的胳膊,黃阿奴一邊走,一邊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兵刃落地的聲響,仿佛有傳染性,眨眼間街上就變得清凈起來,當然,自然有一些心性堅韌,志在必得的人物仍然在。 街面上空空蕩蕩,大家面面相覷,屋檐上飛過幾只孤零零的野鳥。 幾個人沐著寒風,頂著月亮立在原地,不知不覺間就渾身不自在起來。 心情也顯寥落。 對視一眼,他們看著顧湘連頭都不回地鉆到那間陌生的,簡陋的茶舍里,就先悄無聲息地避了開去。 洛風坐在屋檐上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哆嗦。 撲棱棱! 夜行的鳥在他頭頂上呼啦啦地飛過去,又呼啦啦地飛過來,他轉頭找了半天,沒瞅見老張,才想起老張根本沒來,那廝每天晚上都要按時睡他的養生覺。 “老張??!我們都是混賬!” 為什么他們家郡主娘娘的心肝寶貝女兒,會變成這么一副惡魔一般的模樣? 雖然郡主娘娘也是瀟灑如風的性子,偶爾做事也喜歡憑心意,而非去遵循約定俗成的規矩,可至少郡主娘娘絕對腦子沒病,不會以殺人為樂? 洛風今天特意把自己手底下能動的人都叫上了,一部分跟他一起隱在暗處,一部分就混在那群殺手堆里,隨時準備策應小娘子。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地步,洛風自是不敢稍嫌輕忽,就怕小娘子受傷,可他叫這么多人,其實更主要的心思,還在讓他的弟兄們都能看看他們家小娘子! 這些年來,弟兄們認定的人是宮里那位。 雖說后來自己發現不對,這些兄弟們也隱約察覺到不對,可——哎!哪有那么容易就改弦更張! 洛風捂著額頭喃喃:“早知道就由著弟兄們腦補!” 第四百一十四章 爭吵 顧湘進了茶舍大門,佇立半晌,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笑完又嘆了口氣。 她這陣子其實心情一直都說不上太好,畢竟死了人,最近雜事也多,夜深人靜時,總是忍不住有莫名的惆悵。 世道艱險,未來如何,全無定數。 今天她到是頭一次感覺沒有很遲鈍,反而敏銳地察覺到門外那些人的心理變化。 大約那幫殺手把她當成殺人如麻的厲害人物了。 “還挺有趣的?!?/br> 顧湘自己知道,她本性上只是個尋常普通人,只前面為著能救顧莊,救自己,救原主的家人,活用了一把系統,裝了好幾日的高人。 結果這一裝,到還真有些旗鼓南下了,不光忽悠了別人,自己人也是暈暈乎乎。 當初她在顧莊修建了洞天福地,因著菜園子也好,還有養的雞鴨鵝魚并小豬仔,甚至養的小柿子和大可愛,變化都是翻天覆地,她心里其實多多少少有些擔心,總是似有若無地暗示身邊有擅長種田的高人云云。 顧湘也不過是不愿意放棄福利,仗著顧湘老百姓們大部分靠她維持生計,各種莽撞而已,心里并不是沒有擔憂,沒有害怕。 結果秋麗她們,還有村子里的村民們卻個個視而不見,好似她那么一大座宅子里冬日鮮花盛開,是極正常的事。 她當時松了口氣,一顆心算是放下了,只覺得或許是她那個‘修路隊’實在唬人的厲害,畢竟系統出品,皆是絕對的精品,一群出來干活的建筑工人個頂個都是大高個,身材健碩,面容英俊,一看就不是尋常人,但凡家里不是rou蛋日日都能吃得飽足,從小便以詩書禮儀教導,那絕對養不出這樣出色的人才。 村民們心里盤算些小九九,到底還是有些怕她。 顧湘每日都忙忙碌碌,不為自己的命奔波,賺美食點也上癮,她算是終于有些明白,為什么好多人能不眠不休,一口氣通宵玩游戲了,她賺美食點時,如今也開始有了癮頭,每天看著那數字蹭蹭地向上爬升,心里便特別高興。 如此奔忙,她便很少想別的,此時回神,才忽然發現原來在別人的印象里高深莫測些,其實還是很有好處的,有時候或許能少上許多的紛爭。 就說今日,她家幾個小廝不過是為了最近需要辦的什么酬謝宴席,多宰殺了些雞鴨牛羊,儲備食材,順帶著給家里的小幫廚做練習用,出門有點急,衣服鞋帽都未更換,結果就讓人腦補了好些不太健康的東西。 唔,顧湘幽幽一嘆,又忍不住想起自己那所謂的酬謝宴來。 按照謝廚他們的說法就是,新晉的金廚們好好亮亮相,給前輩們來點壓力,也讓京城廚師圈子熱鬧熱鬧。 謝尚的說法反過來聽也是可以的。 京城廚師界的老人們對新晉的廚師,肯定是左眼寫了挑剔,右眼寫著不屑一顧,正想著趁這次機會好好評估下新人的水平,順便認真給個下馬威,教導教導規矩。 謝尚謝廚的傳說之一,不就是金廚答謝宴的時候,把專門來狙擊他的惡客給吃哭了,而且從此哪個月吃不到謝家的魚,就渾身不自在。 那惡客算是京城圈子里臭名昭著的老饕之一。 有錢有閑有權有勢,舌頭好,嘴巴挑剔,口舌伶俐,還有威信,那時候的廚師最怕遇到他這樣的惡客,不過謝廚這一戰,到讓他偃旗息鼓很多年。到不是說他不露面了,事實上,在老饕圈子里他還是很活躍,不過到成了個好好先生,吃到新鮮口味,但凡有可取之處,都是要大夸特夸一番的。 如今京城食界暗地里大名遠揚的刁鉆食客,早已經更新換代了好幾回。 聽謝彬說,最近有兩個食客,一男一女,不知來歷名姓,瞧著做派應該是大戶人家出身,穿著打扮也鮮亮,女子佩戴的手藝從來都是京城最流行的樣式,不過這兩個人出門覓食總愛戴個護住半截臉的灰撲撲的面具,便是謝彬見了幾回,也認不出人。 這兩位有一回吃了謝家菜,由謝尚親自教出來的,謝家子弟親手做的清蒸鱸魚,就吃了一口,便噴了那個廚子足足一個時辰,那是一個臟字沒有,就把人家廚子給說得有大半個月沒敢動過鍋鏟,進過廚房,精神恍恍惚惚,若不是謝家弟子自小受過嚴苛訓練,在承受壓力方面比普通廚師要強得多,還指不定會出什么大問題。 “寶啊,你這是怎的了,大半夜的,亂跑什么!” “你個混賬東西,在外頭又惹了什么禍,你怎么不死在外頭……” “呸,你個老不死的,還好意思罵我寶兒,你自己沒本事給寶兒賺錢,賺宅子,賺聘禮,害得寶兒讓人嫌棄欺負,這會兒到來耍威風,我看你動我兒一下試試,看老娘不撕了你!” 顧湘稍稍走神,便聽后院的方向傳來嘈雜聲,又哭又喊又鬧的,聲音傳出老遠。 在腦海中再次回想了下當時瑩瑩發簪內字條上的內容,顧湘回頭看了看雪鷹。 雪鷹點點頭:“是這里?!?/br> “那坐一會兒?!?/br> 顧湘莞爾,到也不著急。 寧宇飛話里話外的意思,她‘應該’知道范家出了事,也‘應該’知道薛山的事,還給了她這么一條線索。 顧湘是挺好奇,所以來看看。 后院那邊還在吵,顧湘視力好,隔著半開的門和門簾,一豆燈光,隱約能看出剛才碰瓷之人的同伙。 少年郎臉色慘白,身前站著一對老夫婦,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模樣。 兒子十七八,爹娘五六十,應該是老來子。 顧湘知道,白云茶舍就是由一對老夫婦經營的,在京城經營了已有十六個年頭,生意不景氣,賺不了多少錢,也不知這兩個人為何不賣了‘茶舍’另去謀條生路。 門外的少年郎抿著唇,蔫頭蔫腦,他爹佝僂著身子,氣得臉色漲紅:“慈母多敗兒,你這寶貝疙瘩再同外頭那些狐朋狗友混,早晚你得去陰溝里給他收尸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