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自救靠美食 第62節
房間里說話的聲響始終不絕于耳。 顧湘開始講《開封探案手札》的另外一小節。 故事說到東京城內,大相國寺中發生一樁奇案。 趙羽塵和重九兩人應邀前往大相國寺,品嘗由惠普禪師親手烹飪的素齋。 “趙羽塵見那道上湯菠菜,清澈見底的湯汁泛著一絲絲金黃,入口甘甜,論鮮美遠勝雞湯,比雞湯又要多出幾分清爽。翠綠的菠菜,色彩鮮明仿佛生的一般,一口咬下,脆的很,還有一股鮮甜的汁水涌出……” 老狗連吞了好幾口口水。 不三和不四也不由摸了摸肚子,分明剛吃過rou饅頭,此刻竟又有些餓。 “趙羽塵長贊一聲笑道:‘惠普大師的湯菜做得一流,這么多年,我唯獨在壽靈吃過一道豬肚雞,可堪媲美,要說這豬肚雞,口感相當爽脆,那雞rou嫩滑,入口即化,那湯底更是濃郁清甜處,難以言表啊?!?/br>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惠普大師連呼了好幾聲佛號?!?/br> 不三分明聽見不四的肚子在咕咕叫。 他都想跟著念一聲阿彌陀佛了。 不三瞇著眼,低聲道:“反正已暴露,管她有沒有底牌,你擅長遠程攻擊,先試探一招?!?/br> 不四皺眉,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飛鏢捏緊又松開,搖了搖頭:“等她講完再動手,我想聽聽故事后續,也想聽聽這些菜的做法?!?/br> 不三:“……” 這會兒顧湘說完了誘人的食物,繼續開始說探案故事。 趙羽塵,重九,還有其他幾個客人和大相國寺作陪的高僧們一起吃飯,結果吃到一半,其中一客人,剛剛考中狀元的狀元郎張某,倏然指著自家那一碗上湯菠菜慘呼:“有毒!” 他當即倒下,臉色發青,嘴唇烏黑,分明中毒不淺。 所有客人與高僧俱是大驚失色,撲過去趕緊救人。 趙羽塵也上前檢查這狀元張某的狀況,發現他已經死了,的確死于中毒,毒藥發作得非???,讓人倒地立死。 所有人登時嚇得不輕。大家吃的是同樣的食物,這道上湯菠菜雖是素菜做葷,卻異常鮮美,大家伙人人恨不能直接把鍋端過來,每個人都至少喝了兩碗以上…… 顧湘講故事的本事已經在勇毅軍里就鍛煉得相當嫻熟,此時一段故事娓娓道來,端是扣人心弦,精彩至極。 屋子里老狗聽得入了迷。 就是渾身難受的要命,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孫老翁,還有他那些倒霉的同伙們,竟也覺得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轉移到故事上,身上的難受到是消減了些許。 或許也可能是躺在堂屋的地板上,好歹能舒展開四肢,不像在廚房那般,一個個疊羅漢似的擠作一團。 不三不四也聽得入神。 不過不四是純粹想聽故事,不三卻是心中越發沒底。 顧湘大大方方地開著窗戶,堂屋內的情況毫無防備地展現在他們眼前。 不三心中迷惑。 眾人發現有殺手窺視,不是驚懼交加慌了手腳,就是勃然大怒沖出來拼命,像顧湘這樣想開窗,就開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類型,他真沒見過。 他也沒聽前輩們說起過這般人物。 殺手這行不好做,需要經驗,可有了經驗,人通常老了,手會抖,身手也會變慢。 只要他們變慢,他們就會死。 年輕的時候身手好,渾身力氣好似什么都不怕,偏沒經驗,容易出錯。 只要他們出錯,他們就會死。 說到底,只要當了殺手,終究是要死的,早一點,晚一點罷了。 為了晚點死,不三一向喜歡追著九死一生活下來的前輩們講故事,他們的人生就是最好的生存寶典。 不三深吸了口氣,盯著閑坐窗前的顧湘,她的身體纖細,骨頭看起來很軟,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把她漂亮的脖頸掐斷。 不能再想,師父說過,一旦開始遲疑,那就不要再想,憑本能去立刻做決定,動手,或者撤走。 不三想到十萬兩銀子,這十萬兩里,他們兩個能分七萬,平均每人三萬五。 三萬五千兩白銀,能買多少條人命? 哪怕這個顧湘武力超群,還有后手…… “不四,動手!” 不四卻皺著眉,輕輕擺手避開不三的暗示,口中念念有詞:“眾目睽睽下毒殺人?如果是我,有四十七種沒有痕跡的下毒方式,兇手是誰?用的是哪種辦法?” “用下毒這樣的手段,肯定是比張某弱的人,張某不過一文弱書生,那兇手……” 不三:“……呵呵?!?/br> 顧湘托著腮繼續講故事,心里也是抖了三抖。 當年諸葛亮使空城計,他就不怕? 一刻鐘后,不四終于心滿意足地聽到了這一小節故事的結果。 張某與大相國寺的方丈有仇,和好友杜某說過后,兩人就借著酒意決定讓那老方丈出點丑。 由杜某弄到些藥,能短時間內讓人膚色青白,嘴唇發黑,但不過量服用絕不會影響健康。 張某買了幾只活雞活鴨試了兩次,果然有效,也沒什么真的毒素,雞鴨吃了轉天還是活蹦亂跳。 于是今日宴席上,張某就自己吃了藥,假裝中毒。 他在呼喊中毒時,其實平安無事。 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去搶救他的杜某。 第一百零四章 運氣 “趙羽塵道:‘我檢查張某的死因時,就知他在喊菜里有毒的那一瞬間,其實并未中毒?!?/br> “說著,趙羽塵抬頭看了看杜某,笑道:‘你應該知道你這類用鴆制作的毒藥見效快,倒地立死,就是張某死前懷疑你,也絕說不出口。但張某死前還有力氣指著菜大喊大叫,生怕食堂內外的人聽不到,那他又怎么可能是中了這等烈性毒藥身亡?’” “‘真奇怪,為什么這世上的兇手都覺得自己很聰明,你們明明就笨得很,讓我這個大理寺少卿當得十分無聊’趙羽塵頗帶幾分倦怠地嘆道?!?/br> “重九實在是聽不懂他的朋友在感嘆些什么,眨了眨眼,抬頭只問一句話:‘那么說,菜里沒毒?’一見趙羽塵點頭,他立時端起湯碗,把剩下的湯菜通通舀到自己的碗里?!?/br> 老狗一下子笑起來:“嘿嘿,果然是重九的性子?!?/br> 顧湘也笑:“趙羽塵也是這么笑著說的,他說帶著這小子最大的作用不是他能打,而是他有趣?!?/br> 不三手中瞬間多出一枚梅花鏢。 他也不顧不四在那兒念念有詞地琢磨什么,就待出手。就聽屋里顧湘忽然轉移視線,盯著地上的孫老翁笑道:“你也別為你口中的項嘎子傷感了?!?/br> 孫老翁:“??” 他傷感個屁,項嘎子不是他爹,又不是他閨女,死一千次也同他無關。 話雖如此,孫老翁卻表現得很是重情重義,嘆道:“哎,殺人者人恒殺之,沒什么值得傷感,傷感也沒用?!?/br> 顧湘失笑:“這話到不錯,殺了項嘎子那一伙黑衣人中使槍,且槍頭比一般要長三寸的那個已經死了,死在長鞭之下,使長鞭的那個也死了,死在樸刀下。使樸刀的這個到還沒死……就不知能活多久?!?/br> 孫老翁:“??” 不三手一僵,頓時收緊。 他自然聽出屋里那小娘子話中意思。 這是說,不倫、不類他們也遭了滅口,而且是自己人在滅口。 能信嗎? 不三知道自己不該相信,可背脊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心慌氣短,腦袋發昏。 按理說這位顧娘子肯定是沒見過不倫、不類他們。 最近一段時日,此人大多數時候都處于監控中,雖因著她身邊高手眾多,探子不敢離近,但大體情況總歸知道。 她沒見過,怎會知道不論、不類使的兵器? 那必是有人同她說了…… 難道,不倫、不類一伙人真的起了內訌? 不三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不四。 這在組織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和不四就不只干過一次類似臟活,做殺手的露了臉要死,動了不能惹的目標要死,知道了不能知道的秘密,也要死。 組織下令讓手下的殺手自相殘殺,那都是基本cao作,他們本就是被養的工具,在上頭那些眼中,根本就不算個人。 或許不四也接到了任務完成后,殺自己滅口的任務,那誰會來動手殺不四?是非驢非馬?還是不禁不由? 論殺人的本事,也唯有這兩組人能略勝過不四。 不三也猜測,或許是屋里那個小娘子在故意戲耍他,逗他玩,可他一時間還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動手的欲望。 他本就是謹慎之人,本就已經在猶豫,本就覺得動手或許死的是自己。 “走!” 不三打出個手勢,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不四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在他們這個組合里,不三負責動腦子,不四已經習慣只負責動手。 院子里已經悄無聲息,顧湘心里吐出口氣,面上帶著笑容,輕言慢語地如往常一般,講解了下自己故事里不太清楚的地方,順帶完善細節,糾正些謬誤,半晌,她才道:“老狗,小心些,去廚房把我做的rou饅頭拿來?!?/br> 老狗應了聲就出去,不多時,就響起他暴跳如雷的吼聲:“有賊,賊!包子沒了一半!” 顧湘身體一松,起身迅速收拾些干糧,叫上老狗,繞到后院后門,開門就往外面山林里鉆。 老狗:“???” “啊什么,趕緊走?!?/br> 顧湘低聲道。 她從來沒經歷過這么刺激的事,想她一普普通通的,才出象牙塔的學生,連職場的刀光劍影都沒見識過,何況這些真刀真槍的生死搏殺? 這回真是有一丁點不走運,她這新的生命就又要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