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如果時間可以像機械一樣折疊
陸鶴良回來得很晚。 燕茯苓被折騰狠了,沒做卻也和zuoai的運動量幾近相同,洗過澡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陸鶴良在這時候終于有功夫想起,自己和兒子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陸延做完的教材就放在玄關的鞋柜上,陸鶴良想他倒是聽燕茯苓的話,讓他回來就真的回來了。翻了幾下,陸鶴良倒了杯水,拿著教材上了二樓。 來到陸延的房間門口,他輕輕叩了叁下。 臥室門被推開,陸延那張清俊的,與他有六分像的臉露了出來,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陸鶴良言簡意賅:“做得不錯?!?/br> 陸延也言簡意賅地說了句謝謝,把書接了回去。他對陸鶴良還厭惡著,察覺他還有話說,就站在門邊等著。 陸鶴良和自己的兒子在廊燈下對視,面上是似乎什么也沒發生的坦然表情。他輕輕拍了拍陸延的肩:“最近又長高了?!?/br> 陸延心道所有的父親沒有話講的時候,是不是都會說這么一句不上不下的客套話。 他沒有接受父親的示好:“還好?!?/br> 陸鶴良點點頭,指了指陸延的身后:“進去說吧,做的題有一些問題,我再給你講講?!?/br> - 鷹鉤鼻是猶太人的標記,翹鼻子是美國中上層白人的標記,中國人講面相,個中確實包括著遺傳學的理性因素,并非全是玄學。 陸延看著父親低頭把教材翻到他故意做錯題的那一頁。這是回國后,陸延頭一次認真地觀察他。 陸鶴良五官都是偏深邃的一類,非常符合社會對搞物理研究的人的刻板印象。手指關節明顯,頭發分梳在腦后,細致而傳統。 父親的臉上通常都是溫和的神色,也許是因為心態,或者是因為堅持鍛煉,他比實際年紀看上去要年輕很多。 難怪燕茯苓剛開始會以為陸鶴良是他的叔叔。 陸鶴良說著這些錯誤產生的原因,陸延是故意做錯的,因此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看到父親的拇指和中指放在鏡框邊緣輕輕推了一下,是在扶眼鏡。 陸延第一次意識到原來父親和自己這個動作一模一樣。 燕茯苓,真有你的。 輔導環節結束,陸鶴良沒著急走,而是很自然地開口:“確定要住校嗎?” 陸延面無表情看著他:“不然呢?!?/br> 陸鶴良想說什么,最終也只是沖他笑了笑。 “我是你的父親,”他道:“但我也是個男人。陸延,我不太明白你對我如此態度的原因?!?/br> “燕茯苓比你的兒子還小半歲,你但凡有點人性,不該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标懷永淅涞?。 陸鶴良不置可否:“你是以什么身份這么和我講話呢,陸延。至少現在我還是你的父親,你應該用‘您’。按規矩地使用敬語,你母親應該是專門教過你的?!?/br> 這種大男子父權主義真是該死啊……陸延不能不懷疑陸鶴良在這個時候提起母親的險惡用心。 他嗤了一聲:“燕茯苓也是一邊這樣叫‘您’一邊被您猥褻的嗎,像昨天一樣?” “猥褻?”陸鶴良輕輕笑起來,起身拍了拍陸延的肩膀:“確實是猥褻?!?/br> 他道:“她很可愛,討人喜歡,讓人難以拒絕。如果單純從社會倫理的角度來看,我的所作所為確實是猥褻??墒顷懷?,如果我和你的年紀一樣,同樣的行為,絕不會有人多管閑事,來指著我說我猥褻了我喜歡的女孩子?!?/br> 陸鶴良似乎對“喜歡”這個詞的使用不太滿意,他搖了搖頭:“不該只是喜歡,但程度更重的形容詞,也不是我能使用的了?!?/br> 陸延只覺得陸鶴良這幅樣子,有一種可恨的虛偽。 陸鶴良拿起自己放在桌邊的水杯,淺淺喝了一口。陸延在這時看到他頸部的痕跡,就在發尾側下面,一個不明顯的牙印,虎牙咬的位置幾乎見血,所以被他很輕易地注視到。 陸延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陸鶴良在送燕茯苓回家之后,他們又發生了什么。 和燕茯苓在小巷子里片刻干凈的親密,瞬間仿佛被父親脖子上的吻痕玷污了。 陸延再次感到惡心,針對自己的父親。 “你真惡心?!彼?。 陸鶴良毫不在意地笑笑,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痕跡。 “這里本來不該有的,”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但是她koujiao之后撒嬌要留,我就沒有阻攔?!?/br> 之前是扇她的臉,力道近似于無,但也是扇了,現在是koujiao。陸延不信燕茯苓給他koujiao,陸鶴良還能忍住自己的力氣。 那么窄的喉嚨被jibacao弄,她難不難受,有沒有哭? 陸鶴良的所作所為在陸延的眼里,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發泄性欲的性虐。 怒火中燒,陸延一言不發徑直上前,一拳打向了陸鶴良的臉。 陸鶴良沒躲。 舔了舔腮rou,他低頭喝了口茶,目光冷靜看向自己的兒子:“你為什么這么激動?陸延,她湊上來的時候,我以為這是你教給她的。這樣的恩惠,你有,我當然也要有?!?/br> 陸延還要再打,被陸鶴良抬手攔住。 “冷靜一點,兒子?!标扂Q良沖著他搖了搖頭。 陸延被這一聲“兒子”喚回了理智。 父親從來沒有這么叫過他,他想,第一次叫他兒子,居然是他們因為一個女孩子產生了沖突。 他看向窗外,心里有點難受。 陸家身處機械的中心,這一片空域飛行器禁止飛行,窗外是云霧掩住的遠處樓宇,尖尖的塔尖直聳云端,像地球蓬勃的汗毛。 科技的發展可以增量任何東西,高樓之高,疾速之疾,模擬出的質子原子快速膨脹行駛,在特定的環境可以被當作從朝歌時代飛躍而來,到建康再到北平,最后飛至到cao縱人的手中。 那么命運呢?命運也可以被改變、被增殖么? 它好像和上面那些不是一個緯度的東西,凌駕于人類可涉及的緯度之上,是奧林匹斯諸神都無法撼動的力量。 陸鶴良在這個時候緩慢開口:“陸延,你還很年輕,沒有辦法像你一樣對喜愛的人說‘愛’,確實是我一直覺得自己不如你的地方。 “如果個人的時間可以像機械一樣折迭,我會讓我所有通過歲月得到的東西,比如年齡,學歷,地位,婚姻等等一切,都退回到和你的時間線一樣,這樣我們就有公平競爭的機會?!?/br> 陸鶴良的聲音低沉:“我會在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像你一樣沉默又勇敢地追求她,而不是像現在,只能在道德越軌的邊緣看著她,進一步,再退一步?!?/br> “燕茯苓最喜歡的是小鹿斑比里的桑普兔,你應該學習如何討她歡心。陸延,有的事情做出來并不帶有任何羞辱意味,只是調情而已?!?/br> 陸鶴良走到門口,拉開房門。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去學校放行李,我們確實應該各自思考一下和她的關系?!?/br> 陸延看到父親向自己點點頭示意,而后不容置喙地關上了門。 廊燈下父親的發頂浮著一層金光,頭發是濃密的黑色,眉眼看上去年輕得只有叁十出頭。 陸延想到燕茯苓那會兒曾在小巷里和他碎碎念,說他的頭發很好摸,而陸鶴良的頭發看著軟,摸上去卻很硬,舔她胸的時候,頭發蹭得她又癢又疼。 陸延記得自己那會兒憤怒而厭惡地捂住了她的嘴,讓她不要和自己說這么yin穢的事情。燕茯苓下意識吐了吐舌頭認錯,卻無意舔到他的掌心。 父親來之前,他正用那只手不知饜足地自慰,嫉恨陸鶴良能做她的裙下之臣,自己卻只能咬死暗戀的心事,在夜里自我厭棄。 陸延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的臉,他在上面看到父親的影子,還有母親的。 很久不見母親了,他想。 至少在母親那里,從母親漠然的語氣里,陸鶴良絕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大約是世界上有太多從一開始就不愉快的婚姻和家庭,所以陸延對此并沒有覺得難以接受。 母親對自己的下一段人生挑選得很用心,她來告訴自己她將要結婚的消息時,陸延看得出她的幸福,他感到如釋重負,很懂事地收拾了東西來到父親這里。 他對父親原本尚抱有一點點的期待,父愛對他來說,已經缺席了十四年。 答應燕茯苓幫她追陸鶴良的時候,陸延那一瞬間心里是空的。 說實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動機。因為這一切都很荒謬,如果非要形容,可以用《圍城》中的那句“孝子賢婿應有的承歡之志”,而在這里諷刺成為了寫實,寫實上再添原有的諷刺,于是顯示出一種基于當前狀況下的怪誕的合理。 他有那么幾個瞬間是恨燕茯苓的,他想,這都是她害他的,可轉念再看,又覺得錯誤全在自己,早知道如此,當初不喜歡她不就可以了嗎?父親和誰親密,與他便全無關系。 可是喜不喜歡她,本也不是只由他說了算的。 陸延在這個夜晚頭一次感受到命運的壓力,仿佛置身于地球的北極點,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向南,都要一頭跌入命運的深淵。 —————————————— 陸鶴良:你應該學著討她歡心,讓她喜歡上你…… * 過了一段時間。 陸延:一起吧。 陸鶴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