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深吸了口氣,硬著頭皮重新握住韁繩。 “我扶著你,坐上去試試?”吉羌澤仁看著我說,“我會拉著它不讓它亂跑,我們一步一步來?!?/br> “現在?”我心里害怕。 吉羌澤仁點頭,向我伸出手。 我心里一橫,搭著他的手腳踩馬鐙一躍而上,可抓著韁繩的手,卻止不住冒冷汗。 “怎,怎么教,要不我往前挪一挪,方便你坐?”就在我以為吉羌澤仁會做出像那些偶像情節一樣,坐在我身后,濃情蜜意地手把手教我。 可他沒有。 他翻身上了另一匹馬,走在我旁邊,保持著大概幾十厘米的安全距離。 他認真地說:“用小腿輕輕夾拍馬肚子,雙手握著韁繩從上往下使力,馬走起來后,身體要跟著它的節奏律動起來,想讓它停下就向后拉扯韁繩?!?/br> 說罷,還示范了一遍。 我照著吉羌澤仁的話去做,身下的馬果然小跑了起來,風從我身上刷過,發出不安的聲響,惹得我心頭發怵,生怕下一秒就被一個激靈摔下馬。 一股算不上舒適的感覺從尾椎爬上來,就在我打算拉韁繩停下來的時候,身邊傳來吉羌澤仁的鼓勵。 “對對,就是這樣,手稍微再放松一些,腰身可以再松一點,對,慢慢來,做的很棒?!?/br> 正打算拉韁繩的手又撤了回來。 吉羌澤仁就這樣陪著我練習,由于我沒有經驗,導致太陽偏西時,我們還在離帳篷不遠處徘徊。 “我還是不太會怎么去適應它的節奏?!蔽揖o緊握著韁繩,有些憂愁。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拉長的“吁”與馬鳴,陳列反手攥著韁繩,一派肆意,他挑了挑眉說:“我教你一個好方法?!?/br> 我直覺陳列會說出什么奇形怪狀的花,但還是抱著求知的態度,投去疑問的眼神,“什么方法?” 陳列笑嘻嘻地看了眼我另一邊馬上的吉羌澤仁,意有所指道:“你把這匹馬想像成你家小孩兒,然后—” “就得心應手了不是?” “你好像很有經驗?”我嘴角一抽,橫他一眼。 還沒等我再說些什么,陳列已經一聲“駕”遠去,鄧尕澤旺緊隨其后,他們兩個像極了風,一個追著一個。 被陳列這么一說,我不由得去想象那種畫面,以至于越騎馬越覺得奇怪,我看了眼吉羌澤仁,有些泄氣說:“……我還是不騎了,你追上他們,玩會兒記得早點回來?!?/br> 這么說著,我小心地給馬調轉方向,準備回帳篷。 吉羌澤仁靠過來,阻止了我的動作,他說:“陳大哥話粗理不粗,其實也算是個偏方?!?/br> “不了?!蔽覄e過臉,“我不想?!?/br> 我沒有把其他任何東西當作吉羌澤仁的興趣能力。 吉羌澤仁突然拉過我的手,認真地說:“騎馬真的很快樂,我真的很想讓原醫生體驗體驗?!?/br> 在他殷切的目光里,我終于還是調回馬頭,點了點頭,“好,我會加油的?!?/br>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吉羌澤仁一直陪在我旁邊,不厭其煩地教我。 終于,我算是掌握了騎馬的要領。 鄧尕澤旺和陳列一直在周圍策馬互逐,并沒有離開視線范圍,像是在等我們,見我們有所成效,便很快朝我們靠過來,隨后策馬向遠處奔騰而去。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暗下來了。 天上的云,地上的牦牛群……世間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我驀地想起那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若在這樣的美景之下策馬奔騰,可算是一種享受,可我是能夠跑起來了,但吉羌澤仁由于身體原因,最好還是避免這種大幅度運動。 他親了親我的手背,指了指前方說:“去吧,不用怕,我在后面跟著?!?/br> 我沉默地看了他幾秒,隨后轉頭驅馬,馬似乎懂我的心情,不快不慢地走著,馬蹄踩在青草上,聲音不會太清亮,有些悶,還有些脆。 我想,吉羌澤仁一定在注視著我的后背, 幾分鐘后,鄧尕澤旺和陳列的身影消失在長日盡處,長長的云被無形力量拉向夕陽,像是掛著巨大的經幡。 身后傳來輕微的馬蹄聲,和吉羌澤仁的聲音。 “原醫生?” 話音一落,四野闃然。 我回頭看他,他突然愣愣地注視我。 夕陽照得他眉眼如畫,溫暖又強大,像是一把經久不滅的燃燒的火,他腳下滿地的野草和駿馬頸上的鬃毛一樣,流動如水。 那一瞬間,我恍惚感到腳下正萬馬奔騰。 我不知道吉羌澤仁為什么這么看著我,問:“怎么了?” 吉羌澤仁掀起唇角,似乎要說什么,不過還是靠到我身邊,探過身,伸手攏住我脖子,將我拉向他,將自己壓向我。 他深深吻我,眼波流轉,十分情動地說:“不用等我?!?/br> 我下意識想要否認,但看了眼身下的馬,又看了眼吉羌澤仁的馬,還是重新望向落日,說:“他在等他,他不敢走太快?!?/br> 我知道自己說的不是這兩匹馬,而是我和他。 但我不擅長講情話,只能拿世間萬物當擋箭牌,這么多年,我更是沒有好好地跟吉羌澤仁說過一句情話。 我知道什么是情話,也知道什么話會讓心上人覺得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