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好好好,你想怎么樣都行?!蔽乙乐?。 過去幾分鐘,吉羌澤仁才算是真正的停止落淚,但兩只眼睛依舊紅紅的,他手指戳著屏幕,一下又一下。 我不明所以,下意識伸出手指對上吉羌澤仁的指頭,突然,他就不點了,隨后我聽見他低低的聲音,透過屏幕在我耳邊響起。 “逗蟲蟲……咬手手?!?/br> “逗蟲蟲……咬手手……” 看吧,吉羌澤仁,也是個幼稚鬼。 第54章 我是一名中國醫生。 我曾無數次認為,吉羌澤仁這樣的人,沒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沒必要試圖去拯救一個想死的我。 我也曾無數次在心里把他對我的感情,當做無法回應的負累,我很清楚,那是因為我愛他比他愛我少,才會總覺得疲憊,那樣不平衡不對等的感情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雙方的天秤達到同一個水平線,這場感情才打破瓶頸,擁有了無窮盡的可能性。 從“我喜歡你”到“我愛你”,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 在我曾經的計劃中,這個過程必須需要好幾年時間,需要絕對的保障,但凡超出計劃,就是超出我的掌控范圍,成為我不會去冒險的危險地帶。 可相比吉羌澤仁的出現,更令我始料不及的是他的堅定。 他好像……就那么認定我了。 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是憑什么,就陷了進去,我意識到不對,嘗試過幾次逃離,可自己就像圓規畫圈,始終繞著定點,回過神發現,根本已經逃不開了。 或許,我已經不想逃,我甘之如飴,盡全力守護這段感情,即使到最后不盡如意,我也不留愧疚,不把“我愛你”那三個字帶進墳墓里。 小時候對父母一直羞于開口,長大后對旁人也沒必要表達,似乎這輩子,除了祖國,我就不會對任何別人說出這三個字。 在我心里,喜歡和愛的分量固然不能相提并論,所以,我從未想象過自己有一天會對吉羌澤仁說出“我愛你”三個字。 就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也是懵的,好像身體不受控制,脫離了我的腦神經,從而自己有的反應。 雖然吉羌澤仁沒有親口對我說過,但我能感覺到,他無時無刻都在讓我知道,也是當我真正健康完整的那一刻才發現,其實說出那三個字,并不難。 / 計劃趕不上變化,在臺灣省待的時間竟比我預計的還要長上許多,等回過神來時,窗外,竟然已經下起了白茫茫的雪。 雪鋪天蓋地,也不知道吉羌澤仁有沒有好好穿衣服,有沒有生病,我不在的晚上,又有沒有做噩夢…… 或許是心靈感應,也可能是上天看我相思可憐,手機應時響了起來,是吉羌澤仁發來的一個視頻。 視頻里的他用手在雪里寫了一個我的名字,然后又在旁邊寫了他自己的。 我看見他的手被凍得特別紅,看見那兩個名字挨得緊緊的,看見那銀色戒指,閃著和雪一樣的光。 吉羌澤仁湊近鏡頭,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小雪人,他輕聲問我:“原醫生,下一次雪來之前,你能回來嗎?” 我鼻根猝然一酸,喉頭哽著一股氣,出不來下不去。 我將畫面暫停在吉羌澤仁的臉,他的鼻尖凍得通紅,臉上笑意帶著不經意的苦澀,明顯在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表現的太難過。 我突然意識到,我和他真的好久沒見面了。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五個月……這么算下來,竟然已經有五個月多沒見面了。 推開窗,任由窗外的雪飛進屋子里舔舐溫度,我不由嘆氣,呼吸在眼前凝成白霧混淆視線,一來二去的,近處的建筑也看不清了。 我取下眼鏡,呢喃:“下一次下雪會是什么時候呢?” 想起我和吉羌澤仁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樣的下雪天。 那漫天大雪,掩蓋了許多難見的山,人人都在歸途,我卻離家越來越遠。 我本選擇死在自己最愛的下雪天。 誰曾料到,會出現意外,甚至有了例外。 我擅長逃離自己所愛,不論是地方還是人,我本不會刻意去記得這些東西,但那天因為遇到了吉羌澤仁,所以我清楚記得自己,記得自己穿著什么樣的衣服,走到了什么樣的地方,吉羌澤仁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 清楚記得,自己是怎么被他救活的。 我總算理解何為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你真正想念的,就算只是隔著兩米,也想抱住他。 我拿起手機,錄下窗外的景,說:“我一定會回來看你比賽的?!?/br> 國舞賽時定明年陽歷三月六,正是驚蟄,算算時間,應該來得及。 視頻還沒發過去,我就又接收到了吉羌澤仁的視頻。 俯視的角度下,吉羌澤仁站在雪地里,望著鏡頭的方向。 我聽見鄧尕澤旺的聲音說:“吉羌哥,這個角度行不行?” 吉羌澤仁說了個“可以”,便開始在雪地上有目的性地踩來踩去,踩到一半時,我已經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很快,我看見了一個大大的心形,而吉羌澤仁駐在心的中央,立于我的投降之上。 他雙手攏作喇叭,大聲喊:“原醫生,你快看我!” 幾天過去了,那呼喚的聲音還老往夢里鉆,每次醒來我都莫名一身冷汗,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個冬天,格外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