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吉羌澤仁叫我不要太擔心,高鐵很快就到站。 我這才放下心。 一下飛機,我直奔陳列公寓。 我們都有彼此公寓的鑰匙,所以,我毫不費力就打開了他房門。 客廳里沒人。 主臥門微啟,隱隱約約傳出搏斗的聲音,我仔細辨認了一下,有些奇怪。 難不成遭賊了? 我緊皺眉頭,攥起茶幾上的玻璃缸踹開門,打開門卻只看見床上有兩個衣不蔽體的人扭打在一起,混亂中我只能分辨出占上風的是陳列,而另一個體型偏小,滿身紅痕淤紫,微長的頭發凌亂地趴在他臉上,看不清神情。 能夠看出的是,他年紀小,應當還是個少年。 陳列朝我看過來,一時分心被少年一拳頭砸偏腦袋,他啐了口血水,一把掐住少年脖子,將人徹底壓制。 震蕩間,少年臉上的濕發向開散,露出那張五官深邃的臉—鄧尕澤旺?! 那張本明亮肆意的面龐,此刻卻被眼淚和紅痕斑駁,我心跳頓時漏掉一拍,沖上去把陳列踹下床。 我一時說不出話,脫下外套,堪堪遮住少年已經令人不忍直視的大腿部。 猛然間,早上電話里陳列的種種反?;胤荡竽X,再看眼前,一切就像繩索,牢牢捆住我的大腦。 難道……從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嗎? 我僵硬地扭過頭,盯著頹坐在墻角的陳列大吼:“陳列?。。。。?!” 陳列垂著頭,不吭氣,若非他起伏明顯的呼吸痕跡,我定會覺得他已經死了。 我從衣柜里飛快翻出一件大衣,披在少年身上,他兩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像被抽走靈魂的布娃娃。 我心頭遽然一痛,終于忍無可忍,沖過去揪著陳列的領子,照著他的臉左右開弓,直到我傷手生出尖銳疼痛才作罷。 陳列自始至終都沒還手,甚至都沒反抗。 “陳列,我跟你說過什么,你再怎么玩我管不了你,你倒好,把手伸到這孩子身上!” “我當初就不該懷疑自己的感覺,就該讓鄧尕澤旺離你遠遠的??!我之前就奇怪,你生性愛死自由,怎么會主動在一個地方待那么久,美名其曰補課,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怎么,為了一個小屁孩兒,你跟我鬧到這個地步?”陳列突然抬眼,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管澤仁叫哥?。?!”我把他房門鑰匙取下扔他身上,“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禽獸的事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已經訂婚了你忘了嗎?!現在這樣你去給誰交代?!” “你真的很讓人失望!” 我俯身去抱鄧尕澤旺,他卻渾身一瑟,十分警惕地盯著我。 “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蔽邑Q起三指發誓,以取得他的信任,“別怕,我帶你回我家?!?/br> 鄧尕澤旺的視線如同膠水,在我臉上一動不動地挺久了好幾秒,繼而才融化撤開,他用嘶啞的聲音說:“走,走?!?/br> 就在我抱起鄧尕澤旺的同時,陳列突然撲過來,扯住我衣角,以近乎乞求的語氣說:“……別把他帶走,我會好好跟他解釋的,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我甩開他的手,怒嗤一聲:“把他留下讓你折磨嗎?” 突然,我手上一濕,低頭看,居然是一股帶血的白/濁。 我狠狠地瞪向陳列,天知道我用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沖上去再揍他一頓的沖動,我咬著牙說:“從今以后,你要是再碰他一根汗毛,就別怪我不念情誼?!?/br> 即將踏出房門時,身后傳來陳列襤褸不堪的聲音。 “原乂……你說得對?!?/br> “當我遇到你所說的那個,真正喜歡的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向他交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真的,我一開始真的只是當他是個壞脾氣的小孩兒,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喜歡上一個男的……” “他讓我覺得我自己有多臟,真的好臟……臟到只能用這種骯臟的手段留他……” “ 他要鬧……我解釋他不聽,那個女人和我沒有任何感情,我們都是家族聯姻的工具,我們都是工具啊,我們已經說好了婚后各過各的,在長輩面前給足面子就好了,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會碰到他……” 陳列說著突然痛哭起來:“我這輩子沒打算再去九寨溝不去四川,我以為就這樣過了,我以為我碰不到他就可以了,可他偏偏來找我了……他來找我了……我不知道怎么辦,我不知道怎么辦??!” 我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你有一萬種方式,偏偏走這條死路?!?/br> 我猝然回憶起曾相處時的點點滴滴,捕捉陳列看鄧尕澤旺的每一眼,縱容又渾濁。那時我自顧不暇,就算察覺不對的苗頭也沒來得及深究,我對陳列的表現的判斷,因為他的一句否認,出現了前所未所的偏差。 而我永遠都不知道,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 第51章 杭州有海嗎? “需要我幫忙嗎?”我敲響浴室的門,不放心地問里面的人。 鄧尕澤旺已經進去快一個小時,我真的怕他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便每隔幾分鐘就去敲一遍門,來確保他的安全,每次里面都會傳來一聲無奈的“在”。 在這之前,我就已經對他的全身傷處進行了清創消腫,現在的恢復情況也比較理想,但我還是忍不住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