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和他會走過一年又一年,去看一場又一場雪。 等時機成熟,他會帶我去吃牦牛rou、帶我去看熊貓金絲猴、帶我去看不只是冬天的九寨、帶我去見他家人……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在我腦海里有了一個長遠安穩的規劃。 然而,現實骨感到只剩骷髏,還是黏著rou渣的骷髏,臭得可憐,鬣狗都不屑一顧。 我再次變成了逃兵,一個不折不扣的逃兵。 和我爸一樣。 對他來說,我的存在就是我媽死去的活生nanf生的證據,所以,他要騙自己,就得遠離我。 他不想看到我。 就像我不能再見吉羌澤仁一樣。 我不愿意成為他唯一的污點。 有時候,我也在想,為什么別人越變越勇敢,我卻越來越懦弱。我也想勇敢,可是那些無形的嘴再圍著我,依舊窒息到死。 難道我能刀槍不入,無視中傷自己的惡意嗎? 難道我應該不畏所有,拉著吉羌澤仁背離他家人嗎?? 難道我就能自私自利,拿他的真誠填補我的缺憾嗎??? 難道我就該把他變成我的替死鬼,好讓自己解脫嗎?。?! 去挑戰、去吶喊、像紙上劇里,我也想?。?! 可是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一石頭砸下來必定流血的弱體,又怎么能沒有后顧之憂,心安理得地奔跑? 并不是我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 我想安穩安靜地生活,不相干的人不樂意;我想和喜歡的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相干的人不同意;我不想撒謊,不相干的不如意;不相干的人一如既往左右我,我卻只能不甘心! 我這個沒家的人想有家,但有家的吉羌澤仁絕不能脫離家去活。我會做自己,也敢做自己,但絕對不能以別人為代價。 尤其是吉羌澤仁。 / “始作俑者是這次市舞蹈比賽的參賽者,就是比賽的第四名,他早就從寧子恒手上買走那些照片,現在放出來,無疑是想趁機得到晉級名額?!?/br> 電話里陳列的聲音越來越模糊,我以為無論怎么樣總該是會沖我一個人來,從來沒想到會有人從吉羌澤仁身上開刀。 這讓我像是手里捧著個泡泡,不知道該怎么辦,因為不管從哪兒碰,都會毀了他。 “好,我知道了,主辦方那邊怎么說?” 目前最重要的保住吉羌澤仁的晉級名額,而這固然與主辦方的態度息息相關。 “還沒有回應?!?/br> “……那他,他怎么樣了?”一時間,我喊不出他名字。 “啊,別的學生放暑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過看樣子他還沒有回家的打算,反而這幾天就已經開始準備國舞賽的節目了,似乎并沒有被輿論影響呢,而且,知道你回杭州后,沒哭沒鬧沒上吊,也沒追問什么,反正,和我想的完全相反,安靜得很?!标惲姓Z氣中,不屑與不滿各參一半,“看吧我說吧,那孩子可不是沒你不行?!?/br> 確實,從我離開以后,吉羌澤仁沒有再打電話,也沒有發消息,根本用不著我主動免打擾,反而像是我的存在,才導致讓他不能夠專心做自己的事。 難受? 還是滿意? 出乎意料還是正如所愿? 不想他落寞,不想他難過,我要的,不正是這樣嗎? 我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也不知道該選擇相信記憶中的吉羌澤仁,還是相信陳列看到的吉羌澤仁。 或許這已經不重要,或許……真的就像陳列所說的那樣,對我和吉羌澤仁來說,分開是最好的狀態,也是最好的結果。 “他給我的,已經夠多了?!蔽壹缍鷬A著電話,慢慢給右手戴上橡膠手套,遮掩住丑陋的疤痕,我抬手對著燈光看了看,幽暗的崎嶇半透明,和一條猙獰的蜈蚣一樣,潦草地卷著我的靜脈。 雖然不如紗布遮得嚴實,但我對這手套情有獨鐘,便也忽略了那點不足,而且,久違地戴上它,心情有些道不明的安心。 “哼,行吧,我這邊會和那邊的人進行交涉,到時候隨機應變,把損失和影響降低到最小?!标惲姓f著強調了一句,“你別再把手機關機了,不然又不能及時聯系你?!?/br> “嗯?!?/br> 掛斷電話后,我開始整理所囤的必需品,因為我已經做好短時間不出門的準備,我想,這段經歷就和繃帶一樣,取掉之后,一時還適應不了,我需要單獨緩沖一段時間。 但是我也清楚,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等著別人來審判,不論如何,我都需要給吉羌澤仁一個合格的交代,總得……為他做些什么吧。 “大家好,我是原乂,關于最近網上有關我與吉羌先生的諸多話題,本人在此明確澄清,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并非網上所傳的情侶關系,所傳播的圖文亦皆無其它指向,若有讓各位誤會,我表示抱歉。 在此,我也懇請各位媒體不信謠不傳謠,不要再誤導公眾,我個人不希望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再影響任何人的生活,若在此以后,仍有人以訛傳訛,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我將以法律來維護自身權益?!?/br> 我點上紅色的結nanf束鍵,連同自己的心跳也一并掐死。取代它的是墻上的掛鐘,“嗒嗒”地敲在我心上,終于把那經年的高傲一點一點打碎。 我向輿論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