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知過了多久,雨聲漸漸消息,徒留人間的雨水自上而下,或者自西向東,緩緩流淌,霞皓駁色。 貓咪有氣無力地甩了甩身上的雪水,沖著天空“喵嗚”一聲,然后走過去挨著路燈躺下,好像是覺得有光的地方也許會更溫暖些。 風的呼吸也漸漸微弱,在靜謐中連同著這座城市靜待著天地的黎明。 我和他都是寥寥行人,奔走在大雨滂沱。 / “嗬……!” 我猛然驚醒,慌里慌張地打開床頭的燈,昏黃的燈照亮逼仄的角落,照亮那里,從我眼中投映出的,放肆沉淪的旖旎疊影。 荒唐。 實在荒唐。 我后知后覺這場夢的嚴重性,鼻腔涌出的呼吸也變得尤其渾濁,令人渾身發臊,我不得不去衛生間清理一下。 難道真的是我寂寞太久了?可我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正面這場欲望,準確來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因吉羌澤仁產生的欲望。 這么多年,說沒有這方面的需求是假的,沒有這方面的興趣,那倒是真的。 然而我這是第一次,做兩個人的夢。 清理完后,我立刻將枕邊哈達掛回衣柜,因為它現在并不適合呆在我身邊。 我泡了杯咖啡,坐在床邊冥思苦想,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夢里的溫度仿佛還纏在指尖,內外拉扯。 我不明白為什么,難道是睡前聽了他那條語音的緣故? 我翻出手機,點開語音,循環播放,直到手指都點麻了,我才算明白,真是我自己不清白。 嘖。 不過幸好離開得早,沒在“被”當事人面前丟臉。 /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沿路有看到這次講座的宣傳海報,上面掛著大大的我,戴上口罩瞟了眼,不敢讓別人認出我就是上面的人。 出發之前,吳老建議我帶個助理,就算不幫其他,也能按個ppt,而我反倒覺得一個人來更輕松些。 這邊沒有下雪,晚飯過后,我離開酒店,沿著街邊散步消食。 “原乂?” 我聽見有人喊我,心下猜疑自己怎么戴著口罩還能被認出來。 抬眼看去,是一個男人,他姿態散漫地靠著一位女人,兩個人都穿得不多,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那個說我可怕的男生。 名字忘了。 “你好?!蔽铱蜌獾孛虺鲆粋€對方看不見的笑。 “坐坐?”他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屋,聲音端的是漫不經心,目光卻失禮地巡視著我。 “不用了,我等會兒有事?!蹦腥私Y束掃描,女人繼續,我實在承受不住這見面禮。 女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把玩著男人領口的紐扣,打量著我嗔疑,“阿恒啊,你朋友?” 男人意味不明地低笑一聲,拖著長長的腔調說:“是啊,還是老朋友呢?!?/br> 他說著又轉手輕浮地摸上女人的紅唇,問:“寶貝,介意一起嗎?” 女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我的眼里充滿了鄙夷,“看起來衣冠楚楚的,原來,呵?!?/br> “我就說你怎么會和那樣的人待在一起?!?/br> 我不清楚兩句話交換了多大的信息量,反正不會是好話。 “我就不奉陪了?!蔽揖芙^,轉身就要走。 “當初可是你說要和我有以后的???”身后傳來戲謔的聲音,“你要是介意,就不玩三飛嘛,我們倆好好敘敘舊?!?/br> 我皺緊眉轉回身,不僅覺得對面的人惡心,更覺得他們在青天日下明談這種臟事不知羞恥。 還沒等我開口,女人十分不樂意地輕輕捶了一拳男人的胸口,然后指著我說:“戴那么娘里娘氣的耳環,阿恒你什么時候好這口了?” 耳環? 我伸手摸去,哦,原來是澤仁的耳羽。 這不是他們配說的。 怎么樣才能讓他們閉嘴呢?我伸手在兜里翻找能夠甩到他們臉上的東西,卻摸到了哈達,這才忍住了將拳頭甩上去的沖動。 不然,明天又會出現一個報道—【大名鼎鼎原醫生與成寧市市民大打出手!】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秉著職業的笑說:“不好意思,這是我戀人送我的?!?/br> 實際上,還不是。 “你搞對象了?”男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目光也變得冰冷起來。 快十年沒有聯系的同學而已,有什么資格以這種語氣質問我? “呵,也沒關系,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她不說?!蹦腥擞中?,“你男朋友自然不會知道,我們照樣玩我們的,沒準還能讓你有不一樣的體驗?!?/br> 聽見他這么說,小腹往胃里鼓脹去一股惡寒,險些使我干嘔起來。 我突然多慶幸,眼前這個男人當初覺得我可怕,要是他身邊的站的人是我,那也是透頂的倒霉。 想起對方高中時候的樣子,也算是品學兼優,我也是因此對他產生了崇拜,然而從他對我告白卻又拒絕我后,那點崇拜盡成了陰影,不過,如今對我來說,這已經不值一提了。 而他,能變成現在這種樣子也是挺有“能力”,果真是人大十八變。 “失陪?!蔽依渲?,轉身就離開,渾身的不適比孫悟空的猴毛還多,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這時,吉羌澤仁發來一條語音,我點開放耳邊聽,他的聲音從耳朵飄進我的心里,滌蕩那滾滾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