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不是,四川那么大,能私心什么?!?/br> 人往往是趨利避害的,受傷的事發酵后,對我的事業必然也是有不好的影響,之前本接了那所高校的講座,卻因為傷情擱置了,現在也算是履行諾言。 過了幾秒,陳列發來一張動圖,上面是一個卡通小人,手里拿著一條紅布瘋狂搖晃。 我沒明白,問他:【你是在斗牛嗎?】 然而他卻答非所問:【嘖嘖嘖,愛情的威力果然大呀~】 我愈發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陳列:【你難道沒發現,你的紅色癖好了嗎?】 我愣了一下,飛快點開那張動圖,盯著那條紅布看,內心竟然毫無波瀾。 真,真的好了? 怎么突然就好了? 我被它折磨得半死不活了三個多月,就好了? 我關掉手機,盯著ppt上“腕部掌側切割傷”的示圖,遲遲緩不過神。 / 寧陽醫院。 “原——醫生?” “原醫生回來了......” …… 大家的表現無不驚訝關懷,和他們簡單打了個照面后,我徑直去找了我的恩師-吳長明。 吳老一身樸素的白大褂,消瘦的臉上已經出現幾分力不從心,但眼中仍然散發著堅定的光芒。 看見他,腦海里徐徐開始放映這么多年來吳老慈祥的面容和諄諄教誨,我的心不由得酸悶起來。 他曾說過,這份職業偉大與苦累共存,不論是內因外因,能堅持下來就已經超越一半的人,而不僅能堅持下來還能守住初心的人少之又少。 若你成為,到那時候,你無需和任何人比較,你已經超越自己,那也就無憾了。 每一份職業都是這樣。 于我而言,吳老不僅是我的恩師,更像是我的爺爺。 我愈發覺得自己是真的沒用,三個多月前我的手術就是吳老親自主刀,都快退休了卻還因為我的事受這樣的折騰。 我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恩師,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破鏡亦難圓,我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高度。 我很清楚由內而外地培養一個合格的醫生,需要花費多么巨大的心血,我也明白吳老寄予我多么深厚的期望。 可是,我再也成為不了他希望的樣子,成為不了自己曾夢想成為的樣子。 就像人們吃一顆水靈靈的紅蘋果,一開始都對它抱有十足的期待,在冰裂似的聲音下用牙齒割開果rou,帶著一絲酸味的香甜充漫口腔,就在人們以為可以將它咀入腹中時,卻發現它的核是壞的,不太幸運的話,還會有鮮紅蠕動的蛆蟲。 直叫人犯惡心。 而我就是那顆蘋果,也是吃蘋果的眾人之一。 用這雙手救治病人是我畢生的追求,所以當有一天,我失去持有它的資格的時候,就感覺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以我現在的能力,早已經不配站在手術臺邊了。 ”對不起,吳老,讓您失望了?!蔽艺驹谒?,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敢多說,不敢落座。 “不怕不怕,回來就好?!眳抢衔兆∥业氖?,輕輕拍了拍,深皺的掌紋在我手背安慰。 吳老親自檢查了一遍我的傷口后囑咐我:“鍛煉一定不要松懈,目前來看,情況還算理想,多的我就不嘮叨了,你自己也清楚,該忌的務必要忌,復術還得等段時間,這幾天準備講座也要注意休息,可不能像以前一樣熬到凌晨了?!?/br> 我點頭,沒過一會兒就被師父攆回去休息了。 ...... 愛別人,總得先讓自己好起來吧? 被別人愛,總得先讓自己好起來吧? 真正的相愛,我想是會讓對方變得更好的…… 那就,先讓我自己完整了,再去找他吧。 剛回到公寓,吉羌澤仁就發來消息: 【原醫生,你在忙嗎?不忙的時候我能不能給你打視頻?不行的話,語音也可以。附圖(大眼含淚)】 我逐字逐句地默讀,腦海里自動形成了他說這段話的樣子:他垂眸十分真誠地凝視著我,那三顆痣也微微發亮,他一字一句說得很慢,尾音微微翹起,生怕被拒絕。 走去鏡子跟前立定,我打量了眼自己的臉,眉眼分明卻蒼白,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又不近人情。 要是以這樣的臉去視頻,吉羌澤仁一定會以為我不待見他,一定又會那樣惘然若失,像是丟了骨頭的小狗,烏溜溜的眼睛勾著我,故意討我心軟。 想到電腦屏幕上的人臉近在咫尺,有一種真人就站在我面前的感覺,我就沒來由得慌。 我轉身去洗手間,把臉在熱水里斷斷續續地悶了片刻,又用手使勁揉了揉,總算是浮出了些血色。 檢查了會兒,又把衛衣帽繩理了理,扯到對稱高度時才算放過它,最后從底柜下翻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時候買的,仍未開封的發膠。 我雖有潔癖,但實在算不上是一個精致的人,抹了半天,抹出一個發哥同款發型,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未覺得自己像現在這么滑稽過,只好又轉頭去洗掉,吹干后索性就那樣耷著,也顯得自然。 解決好這些后,我突然又意識到,現在這樣的行為又算什么呢? 我總不能說,我本來打算讓時間去消磨這本不深厚的感情,卻在看見他的耳羽后又決定嘗試一次,同時卻又想要先恢復自己再去確定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