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皺眉，她吹滅了蠟燭，把紙重新放回書本里，再把書放在枕頭底下。

    望著華貴的床簾，她給自己施了一個安眠魔法睡下。

    -

    清晨的陽光驟然綻開般，黑格不適地瞇了瞇眼睛，就看到女仆的身影，應該是她拉開了窗簾。

    女仆轉身，面帶的笑容在強烈的陽光下模糊，她逐漸靠近側黑格，她的五官就越清晰。

    她褐色的頭發卷卷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散發著友善的氣息。

    “黑格小姐，我是您的專屬女仆埡安，以后您的生活是我負責?！?/br>
    “您現在應該起來了?！?/br>
    對了，早上還要跟父親用餐，現場肯定不止他一個人。

    黑格爬起來，看到還有三名女仆在忙碌，或擦拭物件，或整理衣柜，都是嶄新的衣裙。隨后，她在女仆們的服侍下，換上了裙子，還有發型的打扮等等。在她看來繁瑣至極，又沒什么用，她也一向對這種東西沒有什么興趣。

    經歷幾乎長達差不多一年的折磨，黑格現在看起來消瘦，也有些沒氣色。

    埡安高興地說：“黑格小姐很好看，以后會更好看?！?/br>
    與此同時，黑格腹誹，好看有什么用，能吃嗎，能讓我一下子成為十階魔法師嗎？

    都不能。

    第4章 卡佩家族04

    ◎“你的母親跟你一樣是魔法師?！薄?/br>
    來到大廳門前，男仆連忙推開厚重的大門。

    所有人都來齊了，還剩黑格沒來。

    坐在中央的是她的父親肯塔，肯塔右手邊的位置是卡佩公爵夫人，在外人眼中、跟她是親母女關系的波西爾。

    波西爾的氣質憂郁、優雅，褐黑色的頭發，瞳孔的顏色是灰藍色的，華麗的珠寶佩戴在她的脖子上，手腕、耳垂上的紅寶石更是價格不菲。

    順著波西爾旁邊的位置依次坐下的是維卡和里賈納，三人對面分別是亞修斯和費奇。但是，肯塔左邊位置是空的，那個位置正好在波西爾對面。

    餐桌上，五個人的神態都不一樣，仿佛是某個名作的畫卷一樣。

    波西爾平靜，還友好地沖她優雅一笑；維卡充滿了敵意；里賈納一臉茫然；費奇皺眉，像是對她的到來感到不解；亞修斯露出高興的笑容。

    肯塔爽朗地笑了幾聲：“終于來了，快，坐過來?！?/br>
    語氣一點也不掩飾對黑格的“喜歡”。

    黑格做了一個禮儀動作才走過去，自然地在肯塔左手邊，最近的位置坐下。

    只有這個空位是放有餐具的，也就是說，這是給她準備的位置。

    維卡和費奇的臉色一變。

    只有他們兩人不知道黑格究竟是因為什么才被放出來，讓他們更恐懼的是，父親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他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而且肯塔左手邊最近的位置代表著未來的卡佩家族主人的位置！

    費奇心中的憤怒無限擴張，而肯塔接下來的話讓費奇和維卡都愣住了。

    “恭喜我們的黑格成為了魔法師……”

    魔法師？！

    聽到這個詞，先是被震撼到，后又打消疑慮，變為安心。

    魔法師是不可能成為卡佩家族的主人，只有優秀的劍士才能成為卡佩家族的主人。

    肯塔觀察他們的情緒變化，默默使用著刀叉將食物送到嘴里。

    他掃視亞修斯、費奇以及維卡：“你們都要好好保護meimei，知道了嗎？”

    “還有里賈納，你也要保護jiejie?！笨纤囊暰€移到里賈納身上。

    里賈納現在只有四歲，還有點懵懂，他點了點頭。

    費奇有點激動地應下：“是，父親?！?/br>
    隨后才是亞修斯和維卡的回應。

    維卡臉色慘白，黑格注意到了，她看著面前一碗菜湯，幾片切好的白面包以及雞rou。

    “回溯”前，維卡得知她是魔法師的時候，也是這種反應。

    黑格不想探究與她無關的人。

    用餐結束，黑格以為亞修斯會跟自己說些什么，結果亞修斯直接無視她離開了，兩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樣。

    站在走廊，黑格看著亞修斯離開的背影。

    黑格覺得很奇怪，她不明白亞修斯變化為什么這么大，就像是刻意避開她一樣。

    黑格正打算跟上去，直接找亞修斯問清楚的時候，身后傳來費奇喚她的聲音：“黑格?！?/br>
    她頓住，挪動左腳，身體朝左邊微轉動，就看到費奇友善的面孔。

    黑格知道費奇無非就是因為她不再是他成為卡佩家族主人位置的絆腳石，甚至還有可能成為他的助力的時候，就會擺出友善的態度。

    費奇身后還站著維卡，維卡現在的情緒似乎平復了。

    然而，黑格不愿與他多說：“我先走了?！?/br>
    她沒去看費奇的臉色，她現在會忌憚肯塔，但不代表她會把費奇放進眼里。

    亞修斯現在是一階實力，并且會在今年內突破到二階，而費奇二階實力，今年才剛突破。費奇又跟亞修斯相差兩歲，誰天分好，一目了然。

    讓她比較在意的是，“回溯”前的亞修斯究竟因為什么死去。就算費奇想要亞修斯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肯塔非?？春脕喰匏?，他絕對不允許這個天分極好的女兒死去。

    但事實卻是，亞修斯死了，肯塔還活著。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費奇用了手段瞞著肯塔把亞修弄死，比如cao作空間很大的可里希森林，那里全是魔物；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肯塔默認費奇的做法……

    黑格思緒頓住。

    不，還有第三種可能，肯塔想要亞修斯死。

    早知道，“回溯”前不應該那么快把他們都殺了，應該拷問他們，現在自己也能順利一些。

    黑格不知道自己“回溯”后做出的選擇會不會影響、改變某些事情，她認為目前還是盡快撬開亞修斯的嘴，知道亞修斯所知道的事情。

    忽然，她停下腳步，目光顯露意外的情緒。

    站在她眼前的女人正是波西爾，待在她回臥室的必經之路，很明顯就是在等她。

    用餐結束，按照規定，肯塔和波西爾要先離席，最后才輪到孩子們。

    黑格回憶餐桌上的波西爾聽到她成為魔法師的事情一點都不吃驚，她想，應該是肯塔提前告訴了波西爾。

    對于波西爾，黑格對她的印象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

    波西爾不會因為她不是自己親生女兒而針對自己。

    “回溯”前自己得以離開那個“雜物房”，是波西爾用“聯姻”的名義將她弄出來，才有機會讓自己成為魔法師。成為魔法師的她，肯塔自然不愿意把她當作聯姻工具。

    -

    費奇怔怔，心神回到現實，低聲笑了幾聲，這讓維卡下意識地發抖，小心翼翼地看向費奇，就看到他臉上殘忍的表情。

    費奇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渾身凍僵了一般：“你會做出正確選擇的……”

    費奇視線偏向臉上滿是恐懼的維卡：“就像你一樣?！?/br>
    維卡對費奇的恐懼已經高于對黑格的幸災樂禍。

    -

    “我們能聊聊嗎？”波西爾詢問，臉上始終是友善的表情。

    她身穿深紅與黑的古典長裙，手上戴著黑色蕾絲手套，手套長度超過手肘，整個人就像是玫瑰一樣——黑格用畢生所學在心底描述。

    黑格想了想自己跟她沒有什么仇，就答應了。

    在埡安準備甜點以及茶的時候，黑格繼續回憶關于波西爾的事情。

    把肯塔以及他的兒子都殺了之后，翻遍了卡佩家族都找不到波西爾的蹤影，去打聽，結果人人都說她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聽到這件事情，黑格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假的”，他們都在撒謊。

    為什么認為是假的？黑格認為自己聽到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并且這樣的“傳言”最終都會跟真實情況相背離。

    讓黑格覺得可笑的是，這里是肯維西特帝國，曾經出過一位穆內錫大帝，跟赫蒂徹一樣是女性，并成為帝國的最高掌權者。

    更可笑的是，肯維西特帝國推崇穆內錫大帝，王室又打壓公主，隱隱透露著一種“公主不能成為這個帝國的主人”，哪怕這些人從來沒有明說。

    而赫蒂徹用自己的手腕以及實力讓所有人閉嘴。

    “想到什么高興的事情了？”波西爾的聲音讓黑格一驚。

    黑格看著波西爾，波西爾左手抓著右手肘邊，右手撐著下巴，充滿探究意味的神色看著黑格。

    “我有笑嗎？”黑格反問，語氣平靜，并沒有生氣。

    “當然啊?！?/br>
    肯定的回答令黑格感到很迷惑。

    埡安帶著兩名女仆將精致的點心以及茶準備好后就推著餐車離開，就連波西爾的女仆都出去了。

    波西爾靠后坐，單手將扇子張開，遮住下半張臉，瞟了一眼埡安離開的方向：“你的女仆倒是有眼力?！?/br>
    “謝謝?！?/br>
    “女仆是我安排的?！?/br>
    “……”黑格差點被嗆到，“您很幽默?！?/br>
    接著，波西爾提起另外一件事：“你想知道你親生母親的事情嗎？”

    黑格的手剛勾住杯把，愣住，看著波西爾，試圖看清波西爾的意圖。

    “我是說真的?！辈ㄎ鳡枌⑸茸诱燮饋?，放在桌子一邊。

    “回溯”前，黑格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了波西爾。波西爾逃到一個邊陲的小鎮，她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幸福笑容，穿著最簡樸的裙子，用的東西也最簡樸。從一個貴族夫人、被冠上丈夫姓氏的她擺脫這些后，活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