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能稍微體諒他一下？就不能為大局著想？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楚清河不知道楚清越為什么會突然發這么大的火，他苦笑道：“我知道你肯定無法理解我現在的想法，那是因為我愛她，所以我想去見她最后一面，這種感覺，你肯定不懂吧？”

    “我當然能夠理解，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深愛著她！”

    楚清越心中沉積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了，他將自己的心里話一股腦的倒了出來，他原本想將自己的心事積壓一輩子，但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此刻他竟然自然而然的將這些話說出來了。

    但當他放下了積攢多年的包袱以后，卻沒有感覺到輕松，他的心情反而變得更為沉重了。

    楚清河楞楞地看向他：“哥……你說什么？”

    作者有話說：

    哥哥終于坦白了，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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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章 攤牌

    ◎我想她了◎

    楚清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那個向來不近女色的哥哥竟然有了心上人,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這位心上人，就是冷亦, 也是他深愛著的人。

    怎么會這樣？

    雖然之前已經隱約覺察到了幾分不對, 但他從來沒有往曖昧的方向聯想，他一直以為哥哥和冷亦之間只是關系親近的朋友, 然而事實卻給他當頭棒喝。

    一股突如其來的無力感瞬間涌上心頭，楚清河腳步虛浮地往后退了幾步, 直至撞上后方的桌腳，他才狼狽地停了下來。

    楚清河眼神復雜地看向他，問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楚清越啞聲道：“六月份的時候, 但你放心, 從頭至尾都是我一個人單戀, 冷亦從來沒有回應我?！?/br>
    楚清河：“你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

    楚清越垂下眼簾：“我不知道。我原本想把這件事一輩子瞞下去，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你是我最珍視的家人，可我還是……”

    楚清越無法說下去了，他承認自己是個卑劣小人，他根本沒有自己描述的那么偉大, 他之所以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是因為他嫉妒楚清河。

    他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抱她、親吻她, 在他死后, 他也有資格去探望、祭拜她，而他呢？他就像是無法觸及到太陽的陰影，只能永遠地躲藏在角落里。

    為了守護好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他必須要小心翼翼地隱藏起自己的內心, 可他努力到最后到底換來了什么？

    他甚至不曾有一刻擁有過她。

    回顧過去, 楚清越發現自己其實早就已經動心了, 或許是禁忌領域中那個錯誤的吻開始，或許是電梯里的低語……如果他能夠早點正視自己的感情，現在的他是不是不會這么痛苦了？

    淚水沿著臉龐無聲地滑落，楚清越抬手遮住自己的臉龐，不想讓楚清河看到自己的脆弱一面。

    但當第一顆淚珠滾落的時候，楚清越就發現自己無法壓制住情緒了，來勢洶洶的情緒如同驟然爆發的山洪，將他徹底淹沒，他死死地咬著牙關，這才沒有讓自己哭出聲，然而微微顫動的吃肩膀還是透出了他此刻的脆弱。

    楚清河不知何時走到他的身旁，他抬起手輕輕地搭上楚清越的肩膀。

    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心情去責怪楚清越。

    因為他們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都在因為失去愛人而感到悲傷。

    楚清越抬起頭，對上楚清河泛紅的眼瞳，他知道自己這番話肯定很無恥，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清河，我想她了……我真的好想她……”

    楚清河閉上眼睛，本已干涸的淚水再一次奔涌而出。

    我也是。他在心中默默說道。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他一定會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再也不要讓她離開。

    與此同時，加西亞家

    塞繆爾此前從來不知道，原來愛上一個人竟然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

    她活著的時候，他會因為她的一顰一笑而感到心緒不寧，可當她死后，他卻又會因為她不在自己身邊而感覺心痛如絞。

    也只有工作能夠讓他躁動不安的心平復下來，他可以全情投入其中，暫時忘掉往日種種?？僧斒稚系墓ぷ鹘Y束后，他又會不可避免的想起冷亦。

    他看向自己身旁那個空蕩的座位，那是冷亦生前的辦公椅，冷亦離開后，他偶爾會坐在她的位置上，輕嗅椅子上殘存的冷香，仿佛這樣，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她還在自己身旁。

    自從冷亦走后，這個家也變得冷清了不少。

    淺川楓離開了，老管家也變得沉默起來，克萊蒙爾再次將自己的內心封鎖，每當他靠近，他都會用一種深沉陰暗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塞繆爾不明白，事情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不管前任家主曾經立下多少豐功偉績，但隨著對方死亡的那一刻，一切都會化為過去的幻夢泡影，他們不應該沉浸在過去。

    就像他父親，他死掉后，也沒有人過多的提起他，所有的一切仍然照常運轉。

    可為什么同樣的事情換到冷亦身上后，結果就變得不同了呢？

    塞繆爾仍然難以理解這件事。

    他靠在椅子上，靜靜地仰視著天花板，頭頂的吊燈折射出刺目耀眼的光芒，他本就敏感的眼珠很快浸出了幾滴淚。

    一直沉默不語的淺川雄輝忽然在此刻開口：“你是不是后悔了？”

    塞繆爾抬手擋住自己淚流不止的雙眼，語氣平靜地回應：“嗯。我后悔了?！?/br>
    如果他能早點知道自己對冷一點感情如此之深，他一定會趁著這段感情還沒有萌芽時就殺了她，這樣的話，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

    這對于他來說是眼下的最優解。但如果時間真的能夠倒流，他真的會按照理性制定出的方案往下走嗎？他還能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嗎？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了，原本包裹在外面的堅冰被掌心的溫度慢慢融化，酸澀感在心中肆意蔓延，塞繆爾閉上眼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煩悶。

    ***

    淺川楓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破舊的小公寓里。

    沒有冷亦，他自然也沒有在加西亞家待下去的理由了。

    床上已經積了一層灰塵，淺川楓毫不在意地躺在上面，這張床上，曾留有他和冷亦之間的甜蜜回憶，但此刻，那些回憶全部化為了剜心的刀刃。

    淺川楓瘋狂地拍打著身下的床鋪，聲音中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委屈：“騙子！騙子！大騙子！明明說好了會回來的?！?/br>
    他還在等著他凱旋而歸呢，為什么最終傳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但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冷亦死了。

    她那么聰明，那么會保護自己，現在肯定已經平安脫險了，只要等到風波過去，她就會回來找他們。

    淺川楓越想越覺得自己觸及到了真相，何況她能舍得自己嗎？她現在也和他一樣在想念著他。

    可我們什么時候才會再見??？

    淺川楓忽然感到了幾分心酸，這才分離多久，他就已經開始想她了。

    躺在床上的淺川楓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向放置在角落里的虛擬艙，自從認識冷亦后，他就很少踏入心網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他忽然想去心網逛一圈。

    淺川楓動作熟練地登上賬號，卻發現心網世界和他之前見過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大概是因為近期注冊心網的人越來越多了，所以這個原本還有些空洞荒涼的城市逐漸多了幾分煙火氣。

    道路路旁甚至多了不少些流動餐車，商販們一邊揮汗如雨，一邊朝路人奮力吆喝著，科技合成rou的香氣與濃郁的油煙味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空濃郁香味。

    淺川楓走上前去，買了一根合成rou制造而成的烤腸，他倒不是餓了，只是想借此打探一下情況，畢竟聯邦人民都很現實，如果不買點東西，別想從他們口中問話。

    淺川楓問道：“我好幾個月都沒有登錄心網了，最近發生什么了嗎？這怎么變得這么熱鬧了？”

    攤主：“你還不知道吧？最近登錄心網的人越來越多了，還有不少人來自財閥，他們進入心網后，很快建立起了新的秩序，所以現在心網逐漸開始向城市化發展了?！?/br>
    淺川楓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煩悶之色，這群蛀蟲，在現實中禍害的還不夠，現在就連虛擬世界也不放過。

    淺川楓之所以喜歡心網，主要原因就是它的高自由度，在這里，沒人會在意身份權勢，他們都是一樣平等的玩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他們。

    可要是心網也受財閥管轄，那他以后豈不是不能常來這里了？他討厭過上被管束的生活。

    他原本打算直接下線，但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冷亦！”淺川楓近乎瘋狂地呼喊著那個一閃而逝的身影，他推開洶涌的人潮，急匆匆地往那個人的身旁跑。

    “冷亦！冷亦你別走！”淺川楓聲嘶力竭地朝她大喊。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用一種看待瘋子的目光看向他，但淺川楓根本不在乎，手中的烤腸也掉到了地上，被他一腳碾成破碎的爛泥。

    淺川楓現在確實是瘋了，他對于周圍發生的一切毫無所察，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那道驚鴻一瞥的身影。

    冷亦！錯不了！絕對是冷亦！

    西埃拉聽到他的呼喊聲，但卻并沒有因此停下腳步。

    她來心網，是因為冷亦交代的任務，由于冷亦身份比較特殊，所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她親自出面，像是探查消息以及潛入敵營這種事，交給她來做再適合不過。

    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在心網中遇到淺川楓，更沒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經改變了發色還有容貌，卻還是會被他認出。

    看來這家伙對于冷亦的感情很深，不然他也不會僅憑借著一道相似的身影就對她窮追不舍。

    淺川楓畢竟是三階超凡者，論速度，僅有二階的西埃拉自然比不過他，她很快被淺川楓追上，被他從背后一把抱住。

    淺川楓靠在她的肩頭，氣喘吁吁地喊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死！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舍得丟下我！”

    西埃拉無奈道：“你認錯人了?！?/br>
    她的聲音和冷亦的極為相似，但卻帶著一種冰寒的質感，淺川楓瞬間聽出了她們之間的不同之處，但他還是不死心，他慢慢地將西埃拉的身體扳正，仔細地打量著那張完全陌生的臉。

    他知道冷亦擁有變幻容貌的能力，他才不會被她的小手段蒙騙，可當他對上那雙毫無感情波瀾的藍色眼瞳時，淺川楓發現自己確實找錯人了。

    他慢慢松開手，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兩步：“……對不起?！?/br>
    不是她，冷亦從來不會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西埃拉對于淺川楓并無感情，也沒有冷亦的包容和耐心，她沉默不言地轉身離開，徒留淺川楓一個人在原地黯然神傷。

    “不是她……”希望落空的感覺是如此令人難過，淺川楓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看向還留有余溫的手掌。

    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淺川楓雖然不愿意相信冷亦已經死亡，但如果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遲遲不肯來見他，就算不來見他，給他留下暗示也好啊，只要讓他知道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迷茫無助。

    淺川楓越想越覺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