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5
65 金斯萊·沙克爾 “我們在外面警戒?!?/br> 金斯萊壓低了聲音說,他把頭微微偏向了部長的方向,抱起雙臂,面朝著遠方的樹林站立著,多年的傲羅生涯讓他立即識別出那個地方最容易設下埋伏。 風瑟瑟地拂過樹梢,樹林輕輕低吼。魔法部部長魯弗斯·斯克林杰面色如常,他徑直穿過了陋居周圍的保護咒,在金斯萊的眼中,斯克林杰仿佛一跛一跛地走入了一片濕潤的濃霧,直到漸漸消失,而陋居被那一片霧氣緊緊包裹。 他和亞瑟·韋斯萊等候在咒語的保護范圍之外。哈利在四天前依照計劃從女貞路4號成功轉移,但是過程并非一帆風順,雖然金斯萊已經事先知道鳳凰社會制造出轉移日期泄密的假象,并且盡力安排防備措施。但是食死徒的人數之眾還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他在那天的混戰中看到了盧克伍德、多洛霍夫還有克拉布等人,看來前些日子剛剛從阿茲卡班越獄的那些食死徒們已經迅速地為伏地魔賣命了。 這場“七個波特”的戰斗給鳳凰社帶來的損失不可估量,但是哈利是他們最后的、最珍貴的希望,所有的鳳凰社員都早已做好為他而死的準備。瘋眼漢穆迪永遠地離開了他們,喬治·韋斯萊失去了一只耳朵……聽說是斯內普的神鋒無影擊中了他,西弗勒斯·斯內普如此心狠手辣,雖然不是致命的傷害,但是…… 沉重的思量在金斯萊心中低回盤旋,讓他的腳步聲音發悶。他知道自從鄧不利多的死亡開始,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存在著種種疑團,他也深知一些秘密就像是記載歷史的羊皮冊一樣難以秉筆直書。 金斯萊和亞瑟開始圍繞著陋居四周進行檢查,順便又加固了一些咒語。皮鞋下的草甸十分柔軟,偶爾傳來落葉和甲蟲殼碎裂的細小響聲。由于魔咒的重重保護,陋居此時從外面看上去是一片茂密的雜草,和別處的景色沒有任何不同。露水打濕了男巫的皮鞋,隨著溫度的升高,面前的草地上升起了淡淡的白煙,金斯萊看著細長的草葉伴隨著微風吹拂的方向而傾倒。 斯克林杰對陋居的造訪完全秘密,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因為男巫手中的東西實在關系重大。阿不思·鄧布利多肯定不會平白無故地留下遺物和遺囑,這里面多半暗藏著能夠幫助哈利打敗伏地魔的關鍵信息。 《詩翁彼豆故事集》、熄燈器、金飛賊,此三者有何關聯,又有何深意呢?除了熄燈器能讓三個孩子在面對食死徒的追捕時逃得更方便一些,金斯萊沒有看到任何其他用途。難道這是個字謎?鄧布利多或許喜歡字謎。但金斯萊將這些字母翻來覆去地研究數個晚上,也沒有得出任何有意義的結論。 他曾經建議斯克林杰將這三樣遺物連帶著遺囑原文讓眾人研究一陣子,但斯克林杰堅持認為只有將它們交到三個孩子的手中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蛟S斯克林杰是對的,鄧布利多在立下遺囑之時必然已經做好了深謀遠慮,這個謎題只有哈利、羅恩和赫敏才能解開。 斯克林杰作為曾經的傲羅辦公室主任,金斯萊多年來受到他的直接領導,他的行事風格雷厲風行,總是雄心勃勃,曾受傲羅們的愛戴。不過最近一年在魔法部部長的職位上,他反對黑魔王的措施不力飽受詬病,也不少讓原來的老下屬頗有微詞。金斯萊對斯克林杰的感情十分復雜。 巫師袍下,金斯萊的身上其實穿著的是麻瓜套裝,套裝下面又是一件沉重的防彈背心。近來他被委派前去協助和保護麻瓜首相,其實和麻瓜首相的麻瓜秘書們所作的工作一模一樣,只不過他的袖管中比那些人多了一支魔杖。 他時常會從回到魔法部向斯克林杰匯報工作,因此也給了他們此次來到陋居的時間和機會,總而言之,他此時出現在斯克林杰的身邊并不會令人生疑。 沒用太多時間,斯克林杰便面容嚴肅地邁步走出,年長的男巫沉沉的目光看向地面,腳步和往常一樣篤定而有力。 “他打開那個金色飛賊了嗎?”亞瑟舉步跟在他的身后問。 斯克林杰用沉默替代了回答。 金斯萊不禁嘆息一聲,他心中已有答案,那三個孩子也沒能解出幾種遺物的含義,至少他們沒能給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那格蘭芬多寶劍呢?遺囑中說把寶劍留給了哈利,他有問起這件事嗎?”亞瑟追問道。 斯克林杰依然匆匆向前,“當然?!彼喍痰卣f,臉色看起來不怎么高興,金斯萊推測他在和哈利交流時應該鬧得不怎么愉快?!拔腋嬖V波特先生格蘭芬多寶劍不應當從屬于個人?!?/br> 大抵只能如此告訴他,金斯萊心說,斯克林杰倒是想把寶劍給波特,但是無能為力。因為斯內普即將成為霍格沃茨的校長,格蘭芬多寶劍也將被黑魔王視為所有物,他想必會樂意親自把玩和檢查格蘭芬多寶劍,也會格外關注這把寶劍的去向。斯內普雖然欺騙人的本領高強,但畢竟沒有用一把假劍糊弄黑魔王的能耐,至少目前不行。 今天的落日頗具美感,但是金斯萊心神不寧,無法報以欣賞,他和其他多數人一樣,都被一種緊張的陰郁氣息所籠罩,早已難分風雨晦晴,似乎也不知晨昏寒暑。在余下的路程中,他沉默著跟在斯克林杰的身后,直至來到了魔法部工作人員上班的那間簡陋的公廁。 斯克林杰排在金斯萊的前面?!鞍l誓你會對今日之事嚴守傲羅的紀律,沙克爾,你今天的護送到此結束?!蹦Хú坎块L用最低的聲音對他說道。但是并未等他回答,斯克林杰便徑直關上了公廁隔間的門,緊接著門內響起了沖水的聲音。 第二日傍晚下班前,金斯萊照常來到魔法部向斯克林杰匯報一天的工作,卻發現部里完全亂作一團,紙飛機尖銳地橫飛亂撞,各種文件鋪灑滿地,地上碎裂的羽毛筆、回形針等雜物令人腳底打滑,甚至有一朵烏云升起在天花板上,白紫色的閃電四處亂劈。金斯萊的審視著眼前的一切,只有握著魔杖的右手微不可見地顫抖著。 魔法部暫時沒有任何人流血,但局面已然失控,四處充斥著男男女女的尖叫、行尸走rou般的官員和身披黑袍的食死徒。幾個身披黑色長袍的人沖到他的面前,用咒語將他牢牢束縛,金斯萊并未妄圖躲閃?!鞍亮_,金斯萊·沙克爾?!彼⒓磮笊狭俗约旱穆殑蘸托彰?。 但是咒語沒有將他放開,“我們將對你近期的行程進行審查,由于你疑似接觸了魯弗斯·斯克林杰?!焙谂廴吮涞卣f。 “我向魔法部部長例行匯報工作?!苯鹚谷R略有些急促,不詳的感受從他腦中升起,他看到許多人,他們的共同特點是行事怪異、眼神空茫,仿佛完全受到他人驅使。奪魂咒,他心說,而另一行身穿黑袍的人正在押送被反縛住手臂的魯弗斯·斯克林杰。 金斯萊的心劇烈地戰栗起來,他看不到斯克林杰的表情,也不知他是否也身中奪魂咒,但他知道鳳凰社的生死將全部懸置在斯克林杰的口下。如果斯克林杰無法承受食死徒的拷問……梅林那,金斯萊的腦海中飛快思索著應對這最壞可能性的方案。 阿不思·鄧布利多精心策劃了自己的死亡,是不是也早已預料到斯克林杰今日的死亡呢?金斯萊難以想象阿不思在死前究竟為鳳凰社的未來殫精竭慮地籌劃了多少。唉,阿不思,在你離開之后,情況立刻變得如此黑暗,金斯萊在心中嘆息。唉,如果阿不思仍在就好了。金斯萊感到自己像置身黃沙一般,正被細密而緩慢的窒息與痛苦淹沒。 保守秘密,金斯萊嘴唇緊抿。他在常年的傲羅工作中早已領教這一點的重要性,在保護麻瓜首相的任務里更是如此,但是時至今日,他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諜報工作的困難之處。 金斯萊·沙克爾明白將有更為艱巨道路橫亙在自己面前。 ——————————————— 西弗勒斯·斯內普 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魔杖尖釋放的咒語接連不斷,斯克林杰的慘叫越強烈,她的眼睛就越狂熱,顯然從中找到了非人的快樂。 “你說再有多少個鉆心剜骨他會死?”貝拉特里克斯欣賞著眼前的場景問道。 “我猜還有6個,我還知道即便再有60個鉆心剜骨,從他嘴里肯定撬不出任何有關哈利·波特下落的事了?!币粋€人回答。 “簡直是白費勁,真應該直接殺了這個豬玀?!眮喛怂估?。 “那就直接殺了他?!北R修斯·馬爾福不耐煩地移動了雙腿。 數不清多少瓶吐真劑早已如流水般被灌入斯克林杰的口中,過多的攝神取念已經完全攪亂了男巫的神經。然而食死徒們對魔法部部長的日常工作情況漠不關心,對于反倒巷的改造計劃更是嗤之以鼻。接連幾日的拷打和審問,他們沒有從斯克林杰口中聽到有關哈利·波特去向的半個字母。 魯弗斯·斯克林杰身為前傲羅辦公室主任對食死徒折磨人的手段一清二楚,恐怕早已服下大量的抗吐真藥劑或者是立了赤膽忠心咒竟,也可能更為徹底,西弗勒斯猜測,斯克林杰可能直接抽出了有關鳳凰社的記憶或者用了一忘皆空。 此時對斯克林杰的折磨更像是泄憤,正在施咒的幾人將咒語的惡毒程度更上了一個臺階。頭頂的白熾燈閃爍了兩下,交織的紅光和綠光劃過漆黑的墻壁,潮濕的墻磚凜然反射著刺眼的光線,將所有人的臉都襯得一如蠟像般僵硬而詭譎。 坐在房間中央椅子上的斯克林杰已經無力抬頭,他渾身是傷,口中溢出的鮮血染濕了整個前胸,一股淡淡的腥味伴隨著沉滯的空氣緩慢地向所有人的鼻尖爬伸。 “我不喜歡血腥味?!必惱乩锟怂埂とR斯特蘭奇輕描淡寫地用一個咒語止住了血流,斯克林杰溢血的喉嚨和眼角rou眼可見地腫脹起來,緊接著男巫的口中艱難地發出了一陣咯咯的痛苦之聲,然后腦袋一歪,整個身體毫無生氣地軟了下去。 這場面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略微感到焦躁,西弗勒斯自己也難以抑制地在房間中踱步,當然并非因為斯克林杰的慘狀,他們這些人就和馬爾福莊園地牢的墻磚一樣,比罪惡更加麻木,比罪惡更像是罪惡。 斯克林杰應該回到梅林仁慈的懷抱中去,西弗勒斯覺得是時候了。 盧修斯·馬爾福突然抬了抬眼皮,男巫坐在一張法國沙發上,一只手安置于蛇頭手杖,另一只手停頓在鑲金線佩利斯花邊的黑袍上,他的衣著雖依然華貴,但卻雙頰高聳、眼窩深陷,臉色和死尸一樣難看,他剛被放出阿茲卡班,在莊園中滋養的時日還不足以讓他的臉頰上生出足夠的血rou,可見吃牢飯的日子并不好過。 “他會窒息而死的,貝拉?!北R修斯的語調冷淡。 貝拉特里克斯轉了轉手中的魔杖,目光斜盯在了西弗勒斯身上,“隨便給他點藥,留著他的命,斯內普?!彼箚镜?。 正合心意,西弗勒斯暗想,這是個好時機。于是他熟練地換上了副假笑,懶洋洋地說道:“我建議別這么做,以他身體目前的脆弱程度?,F在任何藥物都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br> “我發現你總是在與我對著干?!必惱乩锟怂估湫Φ?。 “那你的發現就錯了?!彼龡l斯理地說,從袖中拿出了一瓶振奮藥劑放在桌面上,玻璃魔藥瓶和桌面碰撞出了清脆的聲音,“我確信這里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魔藥的特性,也無法阻攔你將這瓶振奮劑喂到斯克林杰嘴里。但我需要事先聲明,如果他因這瓶藥劑而死,完全與我無干?!?/br> “懦夫!”貝拉特里克斯拿起藥瓶,隨即輕蔑地罵道,女巫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西弗勒斯挑了挑眉毛,發現這個詞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無法讓他的心中泛起任何波瀾。 在貝拉特里克斯捏住斯克林杰的下巴,準備將藥水倒入男巫的口中時,盧修斯·馬爾福突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繞過沙發向地牢的門口走去,緊接著又停在了他身側,“你不覺得這里面太悶了嗎,西弗勒斯,出去喝點?” 他順從地跟上盧修斯的步伐,趁機離開了暗室。 他們在狹窄的走廊中前行,雖然兩側有不少長明的火把,但仍覺十分昏暗。走在前方的盧修斯突然發話,“身居高位了,西弗勒斯,不想讓自己手染鮮血了?” 西弗勒斯輕嗤一聲,“看來你對黑魔王的心思還存在誤解,你難道沒發現嗎,我主的心腹全都出自阿茲卡班?!?/br> 盧修斯停下腳步,回頭掃視著他,似乎在考量這話到底是諷刺嘲弄還是真情實意。 此時一個食死徒神色倉皇地跑了過來,盧修斯一把拉住了他,問道:“死了?” “估計——多半是——不、還不好說……我得去叫擅長治療咒的人來,馬爾福大人?!?/br> “他活不了?!蔽鞲ダ账归_口。 盧修斯看他一眼,微微側身讓出道路放那人離開。 二人轉了個彎,來到了另一個長廊之中,長廊的兩側堆滿了橡木桶。 “把地牢和酒窖放在一起?非常有趣,盧修斯?!?/br> 盧修斯·馬爾福神色復雜,“我想讓你看個‘有趣’的事情,西弗勒斯?!彼p聲說。 西弗勒斯立即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