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一點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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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傅溫禮淡淡看了容凡一眼,之后垂眸定了定神,將目光轉向容向哲:“我們凡凡從小到大也是乖孩子,從來不跟人打架。今天竟然都被逼得動手了……” “我還挺好奇的,究竟是什么人、說了些什么話,把他給刺激到了?!?/br> 傅溫禮話音落地,容嘉鑫心虛地低下頭轉了轉眼珠子。 院長見傅溫禮語氣冰冷強硬,容向哲這邊也黑著一張臉,知道不能任事態再這么發展下去,于是趕緊上前插了話,以做緩和。 “傅先生、容先生,院系針對這次事件的處理是讓容凡和容嘉鑫兩位同學各寫一份檢討,之后再進行全院通報批評?!?/br> “但兩個孩子都是容易沖動的年紀,這次把二位請過來主要還是想讓大家當面將事情說清楚,握手言和,之后就將此事翻篇,既咱們誰也別再追究了?!?/br> 院長的話算是給所有人都留了面子,處理方法也比較公允。 原本就是低頭認錯、跟容嘉鑫和解,很簡單的一件事,但容凡一抬頭看見對方那張可惡的嘴臉,就覺得忍不下這口氣。 暗暗哼了一聲說“沒必要”,容凡拽了拽傅溫禮的袖子小聲嘀咕:“我想回家?!?/br> 傅溫禮拍了拍他的手背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眼神,之后看向容向哲:“容總回去檢查下你們家孩子都傷哪了,醫藥費我們可以出。至于握手言和……” 傅溫禮說著拖長了尾音,瞇眼打量起容嘉鑫:“既然容凡不想,那就算了?!?/br> 一番話撂在這兒,橫豎也沒什么轉圜的余地了,傅溫禮拉起容凡的手轉向院長微微點了點頭:“人我先帶走了,回去盯著他寫檢討,等他臉上的傷消了、態度也端正了,我再送他回來?!?/br> 院長雖然面色尷尬,但也沒多說什么阻攔。 然而就在傅溫禮轉身欲離開之際,容向哲卻在他身后突然出了聲。 “傅總?!?/br> 傅溫禮腳步頓住,回頭一看,只見容向哲吊著臉朝他走了過來。 “今天咱們被叫過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容凡無理取鬧也就算了,你現在不由分說就急哄哄地要把人帶走,那咱們兩個今天不就都白來了?” 容向哲說完扯扯嘴角哼了一聲:“好心勸你一句,帶孩子可不能這么慣著,有錯就得認。往遠了說他倆的關系是校友,往近了說也算是堂兄弟,嘉鑫年齡還比容凡小,我一個做父親的,看著自己孩子受了委屈討不到說法,心里也著急,你說是吧?” 對方嘰里呱啦這么一大串聽得容凡來氣,尤其“也算是堂兄弟”那幾個字,仔細琢磨起來,其實甚是諷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也算是”? 容家不愿對外承認自己的身份,容凡也不稀罕。 他和容嘉鑫的梁子其實早早就結下了。 自從容嘉鑫知道大伯還有個兒子,以后會跟自己爭容家的祖產后,之前就隔三差五讓小混混去學校門口找過容凡的麻煩。 容凡不是喜歡惹事的性格,那段時間要么躲著、要么干脆借口身體不舒服在家自習,從沒把這事告訴任何人。 誰成想冤家路窄,上了大學自己竟然跟容嘉鑫考到了一塊兒。 今天出了這檔子事,對方言語間又這么咄咄逼人,再好脾氣的人都不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既然忍不了,那干脆就不忍了。 容凡咬咬牙,向前挪了半步站到了容向哲面前,直視對方:“我確實動手打容嘉鑫了,但那也是他活該?!?/br> 容凡話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見露怯。 “打球的時候是他先故意多次把我撞倒的,你知道他后來還說了什么嗎?” 容凡說罷瞪著眼睛狠狠瞟了容嘉鑫一眼,咬著牙道:“他說我是我爸的私生子,還陰陽怪氣說沒想到我媽還活著。說我在傅家像個要飯的,還說我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野人?!?/br> “你說他比我小,但小小年紀,嘴就這么毒,不是欠管教又是什么?” 聽容凡說完之后,容向哲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去,默默將目光轉向了容嘉鑫,低聲質問:“是這樣嗎?” 容嘉鑫自知理虧不敢承認,傅溫禮卻沒有心情陪他們在這兒干耗著。今天容凡受了傷他不追究已經是給了對方極大的面子,容向哲反咬一口不說,還拿容凡的身份在這兒挑事。 既然對方硬要掰扯,傅溫禮索性也不留情了。 皺著眉叫了聲:“容總?!?/br> 之后語氣沉沉地直接開口道:“誰家的孩子誰護著,說白了容凡只是掛了你們容家的姓,人卻是我傅溫禮的。他要真有錯,我絕不慣著他。但要是以后還有人借機生事想欺負他……” 傅溫禮說著瞇起了眼,眸中射出寒光:“勞煩做事之前先掂量掂量,是誰站在他身后給他撐著腰?!?/br> 第7章 “你愛我嗎?” 容凡的臉傷成了這個樣子,傅溫禮看著心疼,但畢竟事出有因,也不能真去責怪他不該沖動跟人打架。 班肯定是沒心情上了,出了校門口傅溫禮給陸譯忱打了個電話,把手頭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之后路過藥店買了碘伏和棉棒,帶著容凡帶回了家。 因為距離晚飯時間還早,李嬸忙碌的間隙還特意給兩人準備了下午茶。結果一開門之后看到容凡這副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模樣,當時就驚訝地瞪直了眼睛:“這是……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遇到壞人了嗎?” 事情原本就比較復雜,傅溫禮沒跟李嬸解釋太多,把買好的藥水放在桌子上后只說讓她煮上兩個雞蛋,要給容凡把臉敷一下。 把粘了灰的外套脫下來,容凡沒麻煩李嬸,自己乖乖抱著送去了洗衣房。 再出來的時候,傅溫禮已經洗了手,打開碘伏的瓶蓋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除了淤青,容凡顴骨上還有一些抓傷的痕跡。剛剛所有人都是直接從球場被帶走的,傷口沒來得及消毒,也感覺不到疼。 現在回到家冷靜下來了,才開始覺得臉上每一處傷都泛著火辣辣的灼燒感,眼睛也腫得有些睜不開。 碘伏涂抹在傷口處沒有痛感,倒是李嬸煮的那倆雞蛋,滾在臉上又疼又燙,引得容凡條件反射一直往后躲。 他退幾步傅溫禮就跟著往前移幾步,到最后被逼到沙發角落無處可躲的時候,傅溫禮嘆口氣,直接按住他的后頸把人固定住,將雞蛋強行敷到了他的臉上。 容凡“嘶”地一聲皺起了眉,傅溫禮知道自己力道有些重,可想要快速消腫就只有這個辦法最有效,于是只能狠狠心告訴他:“疼就忍一下?!?/br> 容凡感覺自己這兩天做什么事情都不太順,心里本身就壓著委屈,只是當著外人的面都一直強撐著。 現在對上傅溫禮本身就容易變得矯情,對方說話的語氣哪怕稍稍重那么一點兒,他感覺自己立馬就受不了了,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傅溫禮被嚇一跳,以為是自己把他弄疼了,連忙減輕手上的力道。 后來想想又覺得不至于,于是頓了頓撫上他紅通通的眼角柔聲道:“最近這是怎么了?這么愛哭?!?/br> 容凡低頭鉆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了傅溫禮的腰,只說了兩個字:“抱抱?!?/br> 傅溫禮把雞蛋放回桌子上,抬手撫上容凡瘦弱的脊背,給人從上到下輕輕順著氣:“好,抱──” 容凡的耳朵不偏不倚就貼在傅溫禮心臟的地方,細軟的發絲緊挨著他的鎖骨,一動不動的,溫順得像一只貓。 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靜靜待了一會兒,等懷里人呼吸平緩了,傅溫禮才垂下頭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以后別再輕易沖動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來告訴我,我能幫你出氣的辦法有很多,你今天偏偏選了最笨的一種?!?/br> 傅溫禮現在只有心疼,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容凡聽得出來傅溫禮是護著自己的,但從小到大諸如此類的糟心事他遇到的實在是太多了,每每回憶起來心頭都有說不盡的酸楚,于是抽了抽鼻子嘟噥道:“說得容易,要是每次在外面受委屈了都跑回來找你告狀,你就不用工作了,整天斷官司處理我這點破事兒就夠你忙的了?!?/br> 傅溫禮聞言沉默了半晌,之后追問道:“看來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也沒什么,我都習慣了?!比莘舱f:“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呢?!?/br> “上小學的時候同學們放學都有家人來接,只有我是孤零零一個人走回去的。家長會我媽經常會忘,親子活動也沒有人來參加。久而久之,同學們就都知道了我沒有爸爸?!?/br> “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這種話,其實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到最后被別人說怕了,我還想過要不要花錢找流浪漢雇個假爸爸來冒充一下……” 容凡窩在傅溫禮懷里自言自語說了好久,直到后來聲音漸漸小了,頭頂才覆下一只溫熱的手掌。 “傻小子?!备禍囟Y說著輕聲笑了笑:“沒有爸爸一點都不可怕,沒有人愛才是最可悲的?!?/br> “真的嗎?”容凡抬頭,問完之后又抿著唇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那你呢?你愛我嗎?” 第8章 “你是最重要的” 容凡話音落地,等著他的卻是傅溫禮接下來長達十秒的沉默。 “愛?!?/br> 在容凡已經感受到足夠的失落、放棄追逐答案的時候,傅溫禮卻突然出了聲。 容凡的心跟著砰砰跳了兩下,眸中猝然躥起一束興奮的光,卻又聽傅溫禮緊接著說道:“你在天上的爸爸、你mama、還有你姥姥姥爺、包括我,愛你的人,真的有很多?!?/br> 直到夜晚洗漱過后躺在床上,容凡還在因為傅溫禮對自己說的那個“愛”字,而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很顯然,傅溫禮口中的“愛”,和容凡真正期待從他那兒得到的,完全是兩個概念。 容凡當時其實很想追問下去,但潛意識里似乎又覺得,對方給出的一定不會是自己期盼的答案,隧也沒有了再繼續這個話題的勇氣。 大睜著兩眼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怔忪間,枕邊的手機卻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是宋淮。 他打電話來也沒別的事,就想著當時是容凡先動的手,所以在寫檢查時就有了顧慮,提前跟對方先通個氣。 容凡和宋淮之前其實真的算不上熟,但中午他幫自己打架那會兒容凡心里其實還是挺感動的。 現在橫豎也睡不著,容凡從床上坐起來,舉著電話就跟對方有一搭沒一搭地多聊了兩句。 宋淮先是關心了一下容凡臉上的傷,又說自己下午在導員辦公室挨訓, 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有一個個子挺高的男人把他接走了。 容凡沒過多解釋,只說了句:“我沒事,今天謝謝你幫我?!?/br> 宋淮在話筒里嗤了一聲:“這有什么值得謝的,我也是看不慣容嘉鑫那囂張跋扈的樣子?!?/br> “對了?!彼位唇又鴨柕溃骸拔衣犜蹅兺瑢W說接你走的那人是你叔叔,但我看著對方挺年輕的,不像啊……再說了,你叔叔,不應該是容嘉鑫他爸么?” 容凡其實一直不太愿意在外人面前留下傅溫禮是自己叔叔的這個刻板印象,現在宋淮既然問到了,也正好是個解釋的機會,于是頓了頓說道:“他姓傅,我們沒血緣關系,我只是借住在他家,叫叔叔只是因為他跟我爸認識得比較早罷了?!?/br> “原來是這樣啊?!彼位丛陔娫捘穷^若有所思:“看來大家都誤會了?!?/br> “沒事?!比莘惨桓种割^不停地扣著被角,過了一會突然說道:“要是可以的話,過幾年我給他換個稱呼?!?/br> “換個稱呼?”宋淮不解:“什么稱呼?還是過幾年換……” 不過幾年怎么辦呢?容凡心道,他又不可能明天就喜歡上我…… 第二天早上,容凡難得不到十點就起來了。 今天李嬸準備的早餐是豆漿和小油條,另配了兩個爽口的小菜。 容凡走到窗邊無意中瞟了一眼,發現車庫里傅溫禮的車竟然還在,轉頭去問李嬸,得到的回復是:“先生昨天好像忙到挺晚的,我四點起夜的時候書房的燈還亮著呢?!?/br> 好不容易遇上傅溫禮也睡懶覺的時候,最關鍵的是,自己醒了竟然還能看到他,今天又多了一個見面的機會,這個認知讓容凡的心情就如陽光照進來了那般,瞬間明媚了起來。 容凡三步并作兩步又返回了樓上,站在傅溫禮的房間外猶豫了一會兒,隔著門聽了聽發現里面確實沒什么動靜,隧按下把手,悄默生息地踮腳走了進去。 房間里的窗簾是全黑不透光的,容凡的眼睛適應不了這種環境,只能像個瞎子一樣憑著感覺朝著傅溫禮的床邊慢慢移動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