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燒玫瑰 第31節
時灼撿起那枚籌碼放回桌邊,卻再也沒有在莫森身旁坐下,而是轉身從侍應生的托盤里,端起一杯酒緩緩走向桌對面。 男人將手從情人的裙底抽出來,臉色明顯不太愉快地看向他。 迎著他陰沉的眼神彎唇一笑,時灼以彎腰蹲在他身側的姿勢,眸光明艷緋麗地將酒送向他嘴邊。對方眼底的陰霾瞬間消散,視線從他捏酒杯的修長指尖,滑落向他按在領口的另一只手。 頂著男人暗含粘膩濕熱的眼神,時灼黝黑濃密的睫毛微微低垂,慢條斯理地解開了領口的那??圩?。借著坐得比時灼高的優勢,男人的目光如同水中的游魚般,輕松擠入了他敞開的領口里。 還想看得更加深入仔細時,莫森低沉不耐的嗓音從對面傳來:“酒喝完了嗎?” 男人這才如夢初醒般抬頭,收斂起眼底欲念心情不錯地道:“繼續?!?/br> 時灼從莫森身邊走開以后,對方的運氣好似就急轉直下。幾次拿到發給自己的牌,他面上神情愈發浮躁冷沉起來,甚至一改先前頻繁跟注的做法,在賭桌上變得異常謹慎和小心。 這讓男人看得心中大為舒爽,在時灼與莫森的雙重迷惑下,沒有再動過要換牌的念頭。因而當雙方最后開牌的時候,親眼目睹自己的牌面比莫森小,他才神色又驚又怒地拍桌而起,意識到自己是上了莫森的當。 但他作為賭場里的負責人,定下的規矩自然是不能壞。男人仍是兌現了之前的賭注,將情人和籌碼都賠給了莫森。不料莫森既沒有收下錢的打算,也沒有伸手去碰他的情人,只從桌前站起來走向他面前道:“錢和人我都可以不要,我要見你們的老板?!?/br> 男人眼中浮起幾分嘲弄與警告,“我們老板不是什么人都能見的?!?/br> “報上去是你們的事,見不見是老板的事?!蹦捳Z簡介利落地告知他,“我叫莫森·諾因?!?/br> 對方的表情在聽到名字時,終于有了微妙而明顯的變化。短短幾秒時間的思考過后,他讓人將莫森和時灼帶去套房休息,并承諾明天早上會帶他們去見老板。 兩人從賭場大廳里離開,跟著侍從前往樓上的貴賓套房。路上莫森瞥見他解開的衣服領口,卻什么話都沒有說。直到兩人進入房間里將門關緊,時灼抬手按開門邊的吊燈開關時,莫森才不帶情緒地出聲叫住他問:“你讓他摸了?” 時灼聞言微微愣住,從開關前回過身來反駁道:“沒有?!?/br> “那就是讓他看了?!睂Ψ酱鬼⒅?。 這回他沒有再張口否認,掃見男人背對光線眉眼冷凝時,故作輕松促狹地開玩笑道:“我如果不讓他看,萬一你真的賭輸了,讓我陪他睡怎么辦——” “我不會輸,也不會讓你陪他睡?!睆臅r灼臉上收回視線,莫森壓下心底的躁意轉身,“下次別再自作主張?!?/br> 隱約聽出對方語氣中不妙的情緒起伏,時灼有些詫異地站在原地望向他背影,卻見對方腳步子一頓停在了臥室門外。在短暫的沉默與凝滯過后,男人有幾分意味不明地回頭,緩緩瞥向站在客廳里的他。 “怎么了上校?”時灼不明所以地抬腳走向他。 “與其擔心要陪別的男人睡,”莫森側身從他的視野范圍內讓開,露出房間內那張唯一的大床來,“不如趁現在好好思考一下,今晚怎樣才能不用陪我睡?!?/br> “……” 第45章 演練 沒有被這件事困擾太久,時灼很快朝客廳里看了一眼,“上校,外面的沙發也可以睡?!?/br> “今晚不能睡客廳?!蹦苯臃駴Q了他的提議。 “為什么?”時灼問。 “芒斯特沒有在出城的人身上,搜到被我們拿走的槍和彈藥,你覺得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做?”莫森看著他反問。 “會在地下城中進行地毯式搜查?!睍r灼幾乎是立刻就明白過來,“所以今晚還會有人來,我不能和你分開睡?!?/br> 男人默認了他的推測,“黑市里的金發女人還記得嗎?” “芒斯特的副幫主?”時灼順著他的話思忖一秒,“她是地下賭場背后的老板?” 莫森神色平淡地點頭,“芒斯特有兩個副幫主,另一個負責掌管幫派的走私鏈?!?/br> 時灼的記憶力從不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六爺?” 上回在酒吧偷聽唐唯與接頭人的對話,他就從接頭人的話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蹦?。 “既然同是芒斯特的人利益不分家,入住賭場套房的客人又非富即貴,來搜查的人不會想要得罪我們?!睍r灼開口分析。 “不完全是這樣?!蹦瓛伋鏊恢榈那疤釛l件,“如今芒斯特的幫主重病臥床,下任幫主的人選一直都沒有定論?!?/br> 時灼聞言,不免覺得有些頭大。照莫森說的這番話來看,兩個副幫主非但不是和睦不分家,反而還站在針鋒相對的利益對立面。但不管怎么樣來說,只要地下賭場的老板還沒有換,搜查的人就不會半點面子都不給。 兩人很快結束這個話題,一前一后去浴室里洗了個澡。時灼是第一個去洗的,洗完以后換上浴袍出來,趁著莫森進去洗的時候,站在臥室里研究那張大床。 套房臥室布置得纏綿而又曖昧,房間燈光打開是昏暗迷離的紅,床頭擺著各式各樣的道具用品,床邊圍掛著薄而透的朦朧紗簾,房間內四處可見清晰放大的落地鏡面,不約而同地都對準了中間那張床。 瞬間就沒有了絲毫睡意,時灼坐在床邊拿毛巾擦頭發,見莫森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順手將身側的干凈毛巾丟給他。 莫森接過那條毛巾卻沒有用,而是回頭將它搭在了桌子前。待對方走過來在床邊坐下時,時灼才借著昏暗光線看清楚,他黑色的發尾依舊是干燥的。 盯著他黑色的發絲看了兩秒,時灼下意識地在記憶里翻找,當年跟在尤里斯身邊的人里,有哪些人的頭發不是黑色。但他思來想去了很久,最后也只排除掉夏遙光。 放棄這樣漫無目的的猜想,時灼扔開毛巾爬上床盤腿坐好,單手撐住下巴笑瞇瞇地開口問:“上校,睡覺嗎?” “睡?!睂Ψ秸Z氣簡潔地回答完,就從房間另一側上床,在床的右邊平躺了下來。 床上只有薄薄的紗被,但房間內開著恒溫暖氣,睡覺不蓋被子也沒關系。只是這并不是有沒有被子的問題,時灼忍不住從床的左側挪到莫森身旁,從上方空中垂下頭來好奇地望向他,“上校,你睡得著嗎?” “你睡不著?”莫森反問他。 “這怎么睡得著?”時灼輕聲嘀咕著伸出手指,百無聊賴地撥弄掛在床頭的手銬。 銀色手銬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莫森從他面前坐起來道:“睡不著就把燈關掉?!?/br> “不能關燈,”時灼想也不想地出口否決,“不能讓搜查的人知道,我們除了睡覺什么都沒做?!?/br> “那你轉過去?!泵媲暗娜说?。 時灼詫異地抬眸看向他,隨即依言背對他轉了過去。 “把眼睛閉上?!蹦穆曇魪纳砗髠鱽?。 時灼納悶卻順從地將雙眼閉上。 柔軟輕薄的布料隨之覆上他眼皮,莫森用黑色的布條遮住他的眼睛,拉過布條兩端在他腦后綁了個結。視野連同光線一起從視網膜上消失,聽覺忽然變得比平日里敏銳了許多。 他聽見莫森的嗓音沿著自己下巴,近距離地一路攀爬而上落入耳中:“現在呢?” “……上校,”強忍著想要抬手撓下巴的沖動,時灼本能地追著他的聲音側了側頭,“這好像是擺在床頭的情趣道具?!?/br> “是?!蹦腥说恼Z氣低沉而又緩慢,“你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在房間里什么都沒做嗎?” “既然這樣,那就做點什么好了?!蹦f。 落在臉上的燈光好似帶著輕微熱度,時灼閉緊雙眼在黑暗中心臟怦怦跳動,半晌才聲帶微微發緊滯澀地開口:“做什么?” 身后的人沒有回答他的話,伸手將他仰面按倒在床單里。匆忙間時灼抬手攀抱住他的手臂,指腹按在他肌rou線條繃緊的小臂上,又如同被燙到一般輕輕縮了回來。 床邊傳來紗簾拉動合攏的動靜,臉側柔軟的床單微微凹陷了下去,伴隨著頭頂熟悉清脆的碰撞聲響,右邊手腕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銀手銬在他手上發出咬合的咔嚓聲響。 莫森取下掛在床頭的手銬戴在了他手上。 時灼的心尖在咔嚓聲中輕輕一顫,察覺到莫森那道感知不到情緒的目光,數次從自己遮眼的臉龐上流連而過,時灼心頭無聲無息地溢出幾分,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緊張情緒來。 他嘗試著動了動被被銬住的那只手,聽見細長鏈條在耳邊發出晃動聲響。而在整個未知漫長的期間,莫森都沒有出聲和他說過話。 直到看見時灼幾乎耐心耗盡,想要扯掉臉上的布條坐起來時,莫森才勾了勾唇隔著浴袍按住他道:“做正式表演前的排練?!?/br> 被他按住的人明顯愣了愣,隨即喃喃出聲重復一遍道:“排練嗎?” “有什么問題?”莫森收回手問。 “……” “沒有問題?!贝饲暗木o張與胡思亂想消散干凈,時灼很快找回了游刃有余的姿態,“但是上校,”他神經松弛地躺回大床里,唇角弧度明顯地挑了起來,“你有見過穿衣服演練的嗎?” 話音落地,他徑直單手解開了胸前的浴袍口子,仰長脖頸露出形狀漂亮的鎖骨,與胸口那片白皙緊致的皮膚來。 星石雪花項鏈伏在他鎖骨上瑩瑩發光,白色的床單與黑色的布條色彩對比分明,襯得布條之下時灼漂亮的鼻尖與下巴,在昏暗迷離的光線中染上幾分脆弱和誘人。 時灼吊起的手腕松松搭在手銬里,眉眼蒙住黑布條躺在純白色床單里,宛如自投羅網毫無防備的天真獵物,原本夾帶戲弄意味的演練瞬間就變了味。 男人唇邊的笑意消失不見,盯著他看的眼神變得深暗起來。 時灼雙眼蒙布仍是無知無覺,甚至抬起指尖在自己頸間按了按,“如果想要逼真的吻痕,就需要上校你來幫我——” “怎么幫?”莫森的聲音從上方落下來。 失去對光與影變化的感知以后,時灼能夠比往常更加清晰地察覺到,對方身體迫近時帶來的冷冽氣息。時灼松弛的身體立刻泛起輕微戰栗,那與尋常對未知事物的惶恐懼意不同,而是另一種難以用語言準確描述的感覺。 就像是浸泡在酒壇中顆粒飽滿的青梅,酸甜微醺的酒香味自空氣中彌漫散開,酥酥麻麻地融入他體內奔流的血液里。 伴隨對方周身冷冽氣息的越來越近,莫森溫熱的呼吸灑落在了他鎖骨邊。此刻他分明頭腦清醒思緒理智,卻覺得自己像是躺在發酵的酒精里。這與被下藥的那晚完全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上校想怎么幫?”時灼輕聲開口問。 臉側凹陷的床單又往下陷了幾分,莫森低下臉龐停在他鎖骨前沒有動。 時間裹著空氣無聲地流逝,時灼在黑暗中愈發浮躁焦灼,最終還是按耐不住般地低聲叫道:“上校?!?/br> 下一秒,莫森染上情緒波動的眉眼動了動,輕瞇眼眸垂頭咬住了他鎖骨邊的項鏈。 對方低垂的鼻尖掃過他脖頸皮膚,溫熱的嘴唇貼著他的鎖骨輕輕蹭過。察覺到項鏈拉扯緊繃的力道,時灼先是心頭微微一怔,繼而喉嚨發緊呼吸停滯,下意識地仰著脖子沒有動。 好似莫森咬的不是他的項鏈,而是他露在空氣里的那截脖頸。 第46章 要求 直到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 莫森壓著他遲遲沒有動,敲門動靜逐漸轉為不耐煩的砸門聲,走廊里的人很快強行破開門鎖,帶著下屬大剌剌地闖入房間里。 亮起燈光的客廳中空無一人,通往臥室的門大大敞開沒有關,透過床前垂落下來若隱若現的紗簾,能夠看見大床中央兩道重疊的人影。 意識到貴賓套房的客人在做什么,而自己的突然闖入打擾到了他們,領頭人腳下的步子略微頓了頓,正猶豫是否要態度強硬地搜查時,就見床帳中壓在情人上方的黑發男人,聽聞動靜從情人身前抬起頭來,語氣冰冷慍怒地張唇吐出簡短音節:“滾?!?/br> 搜查小隊遲疑了一會兒,記起出發前上頭叮囑的話,迅速環顧一圈房間內的擺設,就轉身關門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聽到那些人的腳步聲離去,時灼躺在床上唇角微揚,不留余力地開口夸贊他道:“上校,剛才的臺詞情緒很飽滿?!睍晕炚魢?/br> 莫森沒有理會他的調侃,撐著床單要從他上方起來。留意到耳邊傳來的動靜,時灼也跟著屈起膝蓋,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不想對方突然反常地抬起一條腿,壓在他輕輕屈起的膝蓋上啞聲道:“別動?!?/br> 敏銳地從他的嗓音變化中,嗅出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來,時灼半是狐疑半是怔愣地出聲:“上校?” 后者壓著他的膝蓋沉默兩秒,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如常:“怎么了?” “沒什么,”頓時覺得是自己太過多心,時灼連忙掩飾般地轉移話題,“我只是有點驚訝,”他慢悠悠地拉長語調解釋,“你是不是演得太逼真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