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226節
這么想著, 她道:“沒什么,就是聊了聊他的感情, 聊他……為什么喜歡我?!?/br> 楊世醒執筷的動作一頓。 他看向她:“你說什么?” 她抿嘴忍住笑意, 故作無謂地道:“我說,于公子向我表明了心意?!?/br> 暖閣里陷入片刻的安靜。 楊世醒神色淡淡地瞧著她,似乎對這消息漠不關心,又似乎在打量她的神情,確定這話的真假。 最終,他放下玉箸, 道:“你把話說清楚?!?/br> 短短的六個字, 聽起來波瀾不驚, 阮問穎卻敢肯定,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十分不快。 放在平時,她不會錯過這個吊他胃口的機會,但她這次是為了給他解悶才提這事的,不是讓他增添惱火,她也不能為了逞一時之快把于衡拉下水,遂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我本來只想問問他的態度,沒想到還有這么一段公案,真是叫我大為吃驚。你怎么從來不告訴我?” 楊世醒微微笑了。他的神情有稍許放松,但依然殘存著些許不豫,不知是因為她還是于衡。 他道:“告訴你什么?告訴你我曾經為了你和于衡打過一架?還是我曾經被你的天真愚蠢氣得不輕?這些話當時告訴你沒用,后來告訴你更顯得我滑稽可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阮問穎抿嘴輕笑:“不會呀,我不會覺得你滑稽可笑。我……我還是挺開心的?!彪m然這不是什么值得宣揚的美事,但也從側面說明了他對她的感情。 楊世醒涼涼道:“你當然會覺得開心,如果我聽聞你和哪家貴女為了我大打出手,我也會覺得開心?!?/br> 阮問穎連忙斂了笑,正色道:“沒有啊,你和于公子是君子之爭,算不上大打出手?!?/br> “對我來說算?!彼匦履闷鹂曜?,往她碗里夾了一片梅花蓮藕,“現在回想,我當時真是昏了頭,居然會為了你和他比武,真是……”他搖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阮問穎不滿了:“什么叫居然為了我?你是后悔那么做了嗎?” “后悔萬分?!?/br> “為什么!” 他瞧她一眼,慢悠悠道:“因為以你當時的不開竅程度,就算再來一百個于衡我也不用擔心,何必為了你這塊榆木動肝火、傷和氣?” 阮問穎知道他是故意在夸大其詞,如果她為此羞惱,就正中了他的下懷,可她還是有些被氣著了,忍不住辯解:“我沒有不開竅,是——” “是明知我對你的心意,但裝作不知道?因為你那時還沒有喜歡上我?” “……”她就不該和他提這事,不,不僅僅是這事,在他們互通心意前的所有事她都不能提,否則永遠都是她理虧。 幸好楊世醒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于衡身上,沒有繼續揪著這個方面不放,輕哼一聲道:“不過我也沒想到于衡會對你說起這事。他想表達什么?即使歷經千帆也對你心意不變?” 阮問穎這時不敢興風作浪了,乖乖回答:“當然不是。他應該是想說,自從這事之后,他就下定決心追隨你,不管你是六皇子還是其他什么身份?!?/br> 楊世醒對此頗為漫不經心,仿佛并不覺得于衡這番話使他感動或者出乎意料:“良禽擇木而棲。聰明人都會知道該做什么選擇?!?/br> 她微微笑了一下。果然,不管在什么樣的情況之下,她都會喜歡他這副自信的模樣??谥械溃骸安缓﹄??!?/br> “我說的是實話?!彼^續往她碗里夾菜,“若其他人和我有一爭之力,我或許還會擔心一二,可實際卻是一個賽一個的蠢,你讓我擔心什么?擔心江山后繼無人,太平盛世就此毀于一旦嗎?” 他看著她,道:“難道你以為,在所有人心里,皇室血統就真的無比重要?只要有利可圖,血統二字隨時可以成為空談。大長公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br> “你信不信,就算我真是路邊乞兒的孩子,也會有一堆人拿出各種各樣的證據來證明我是陛下的孩子,或者我的那位乞父乃先賢大德之后?” 阮問穎信。因緣附會之說自古不鮮,多少公侯將相起事時都自稱仙人轉世、真君弟子?可現在的問題是陛下需不需要這些證據,如果需要,流言根本不會傳開,而如果不需要…… 她低頭望著碗里的精致菜肴,愁眉不展:“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楊世醒道:“左不過是當年的那點事。你也不用多想,他既然先后將群臣和母后傳召入宮,想來過不多久就會來傳我了,且等著就是?!?/br> 這話一出,阮問穎更加憂心:“陛下會傳你入宮?” 他微微一笑:“除非他想把我困死在行宮里,不然是遲早的事?!?/br> “好了,別多想了,用膳吧,飯菜都要涼了?!彼迫ヒ煌敫?,“吃飽喝足了,才有精神思慮接下來的事情?!?/br> 阮問穎沒有半點胃口,勉強打起精神舀了一勺羹湯,發覺里頭燉煮的金粟香醇黏稠,讓她一下子想起了興民苑的稻谷,進而想到與之有關的流言,更是心情沉悶,難以下咽。 食不知味地熬過這一頓午膳,她照例詢問楊世醒下午有什么計劃,可有她幫得上忙的地方。 楊世醒道:“我下午沒什么特殊的事,想見的人已經見過了,不想見的人就算主動找上門來我也不會見。你可以留在我這里休息,也可以回碧華閣,一些人求見我無門,或許會去你那里?!?/br> 她道:“你想讓我見他們嗎?” 他搖搖頭:“這些人見不見都沒區別,不過是給你打發時間?!?/br> 她道:“那我不見了。陛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傳召你,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br> 如果她在碧華閣里聽聞圣旨,卻趕不及到重霄殿,連他的最——……她會瘋的。 她早已決定好,和他同生共死,如果陛下傳召,她也會和他一起。 她沒有把這些說出來,楊世醒卻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笑了笑,道:“好,那你就留下來。這幾日我也忙夠了,不想再去理會那些俗事,接下來的半天,我們都在一起?!?/br> 這話讓阮問穎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仿佛這是他們最后能夠相處的時光,心中驀然涌出一股酸澀。 她沒有表現出來,點點頭,綻開一個微笑:“嗯?!?/br> 楊世醒注視著她,目光溫柔又眷戀,不知道是否有著和她同樣的想法。 但在下一刻,他又飛揚了神采,道:“還記得我同你說的那頭白鹿嗎?我答應過要帶你去看,但一直沒有機會,既然今天下午沒有事,不如我們就去林子里找找?” 她一怔:“白鹿?” 他頷首:“找不到也沒關系,權當是散散心、賞賞景。好不容易在冬日來次行宮,錯過這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不過現在外頭下著雪,可能會有點冷——” “沒關系,我喜歡下雪?!比顔柗f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道,“我也一直想欣賞外面的雪景,我們走吧?!?/br> “不著急?!彼Φ?,“我去叫人準備馬匹,你換身保暖的衣裳,別凍病了?!?/br> 說著,他揚聲喚淡松和谷雨等人進來,吩咐她們伺候梳洗,自己則轉身去了外間,發下示意。 等一切布置好,外頭的雪正巧停了,積壓在枝頭上閃爍著晶瑩的光,與吐蕊的紅梅相互映襯。 阮問穎原本對這次出行沒有什么興致,只是想讓楊世醒高興一點,擺脫片刻的煩惱,才答應下來。實際上,不管他說什么,她都會歡歡喜喜地答應的。 直到看見這一方冰雪琉璃世界,她才真正感到一絲驚喜。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被冰雪包裹的花朵,感受到一股涼意傳遞到她的指尖,帶著一絲暗香沁入心脾:“真美?!?/br> 楊世醒負手立在她的身旁,噙著笑凝視她欣賞梅花的側顏:“林子里的景致更美。走吧,我們一起過去?!?/br> 林子離重霄殿不遠,策馬行一段路便至,沿途除了掃雪的宮侍沒有別人,不知是不想在這么冷的天氣出來,還是不敢在這種情勢未明的時候冒頭。 阮問穎沒有多想,圣旨或許過不多久就會到,她不知道還能和楊世醒相處多久,與其思考這些心煩無解的問題,不如把心思放在喜歡的人身上,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時光。 她定穩心神,轉頭朝楊世醒笑道:“我們來比比誰先到林子,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要求,怎么樣?” 他道:“那你豈不是輸定了?還是換個條件吧,我不想欺負你?!?/br> 她立時柳眉倒豎,不服氣道:“你說誰輸定了?我只是輸給你的次數比較多而已,不是一次都沒贏過,這一次我也會贏!”說罷不等他接話,就一引韁繩,策馬疾馳而去。 留下楊世醒含笑望著她的背影稍頃,才緩緩跟上。 第289章 能夠兩次得見此等靈獸,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奇遇 阮問穎停下馬時, 才止了不久的雪花又漸次飄落,攜來點點涼意。 慢她一步的楊世醒見狀,笑道:“看來是連老天都覺得你勝之不武,特地下雪來給我申冤了?!?/br> 她沖他哼了哼:“我不管。兵者, 詭道也。誰說我要和你公平較量的?反正你就是輸了, 要答應我一個要求?!?/br> 他笑道:“好,我答應你。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道:“我還沒有想好, 先欠著, 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br> 楊世醒故作夸張地嘆氣:“行, 穎姑娘吩咐,在下不敢不從?!?/br> 又問她:“你冷嗎?” 阮問穎搖搖頭。她穿得暖和, 方才又策馬疾馳了一路, 此刻身體正熱乎著,半分不覺得冷, 且這雪下得也不大, 尚在半空就化了,不凍人。 她道:“你上回是在什么地方看見白鹿的?快帶我去瞧瞧, 說不定我們今天運氣好, 還能看見它呢?!?/br> 楊世醒道:“不急,它出沒在林子深處,我們慢慢過去?!?/br> 行宮依山而建,林深廣闊,不少樹木維持著蒼翠之色,在白雪的包裹下別有一番風趣。林中溪流交錯, 有的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有的冰面薄而透明, 能看到下方流淌的溪水和游魚, 分外迷人。 半途,阮問穎發現不遠處的樹根下有一團蠕動的雪球,下意識想要搭弓射箭,卻摸了個空,才想起他們此行不是來狩獵的,沒有準備弓箭。 楊世醒把她的舉動看在眼里,笑問:“怎么,手癢了,想要試試?” “也不算是……”她嘟囔道,“就是忽然想起我在離家前答應過嫂嫂,要給她和侄兒獵幾頭白狐,做成狐裘送給他們,結果一直沒有機會……” 他道:“總有機會的。如果你想,我可以現在就叫人送弓箭過來?!?/br> “不,不用了?!彼B忙拒絕,不想讓他們僅存的相處時光花費在這件事上。 另一方面,她也希望他的第一句話能夠成真,他們以后有無數次機會來這里狩獵。如果她在這會兒要來弓箭,就好像他們沒有下一次機會了一樣,不吉利。 見她如此,楊世醒沒有多言,道了一聲:“再往前就是我看見白鹿的地方了?!睅ьI著她前往林中更深處。 聞言,阮問穎打起精神,懷揣著一種莫名的興奮和不安,一路仔細觀察,希望能夠親眼見到那頭白鹿。 然而老天似乎有意要讓她的希望落空,她在周圍一帶來回尋找了數遍,都沒有看見一絲鹿影,雪地上也不見任何蹄印蹤跡。 她還特意下了馬,避免馬兒的動靜驚擾到白鹿,可惜還是尋不著。 在又一次尋找無果后,她有些氣餒地問向楊世醒:“你確定是在這里看見的嗎?會不會記錯地方了?” 楊世醒篤定道:“不會有錯,就是這里?!?/br> 她納悶:“那我怎么什么都沒看見呢?” 他笑道:“我也什么都沒看見??赡苁俏覀儊淼臅r辰不巧,畢竟這種異獸不是輕易能看到的?!?/br> 他說著,四處張望了一下:“這片林子被用來狩獵多年,都沒有傳出過什么白鹿的傳聞,想來在我之前沒有人看到過它,不然早已人盡皆知了?!?/br> 阮問穎明白這個道理,異獸之所以被稱為異獸,就是因為它們不輕易為人所見??伤€是有點喪氣,不理解為什么他能見到,她卻不能。 不是她嫉妒他,是……吉兇之說一直環繞在她的心頭,如果她不能親眼看見那頭白鹿長什么模樣,她總不能安心。 而且,如果楊世醒兩次都見著了白鹿,是否說明這是上天的某種啟示呢?彰示著他會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她知道自己不該寄希望于這種玄異之說,但是——這也算不上什么寄托,只是想讓她的心更安一點。誰不想討個好兆頭呢?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