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208節
第264章 看來她的這把火燒得已經差不多了 “自然不是!”阮子望不假思索, “世間是有很多薄情男子,但也有不少重情重義的,不能一棍子打死。比如我,對你嫂嫂就是情有獨鐘, 除了她, 不會再有別人?!?/br> “小妹,你別相信祖母的話。她——她自己不就是和祖父一生一世, 怎么到你這兒就變卦了?”說到后面, 他也有點回過味來了, 皺著眉說完了這句話。 “是啊?!比顔柗f附和,“我當時也這么問祖母了, 詢問她, 難道祖父也納了妾,在后來喜歡上了別的女子?!?/br> 阮子望露出幾分被驚嚇到的神情:“你這么問她了?你、你膽子可真是大……” 她道:“放在平時, 便是給我一百個膽子, 也不敢這么對長輩不敬??赡莻€時候,祖母多番責罵逼迫, 我被逼得急了, 下意識脫口而出……” “然后呢?”對方像聽說書一樣地詢問下文。 “然后祖母就被我氣著了,罵我不孝、孽障,讓侍女取家法來,要打死我?!比顔柗f道。 她沒有半分虛言夸大,當時大長公主就是這么罵她的,還有更多羞辱的話她沒有說出來。 不過就算說出來了, 恐怕阮子望也不會相信, 因為這有悖于大長公主平日里表現出來的雍容端莊模樣。 饒是如此, 阮子望也依舊聽得震驚, 睜大了眼,道:“她——她真是這么對你說的?” 阮問穎含著幾分委屈地點頭。 “二哥?!彼冻鲆桓摈鋈皇涞纳裆?,低聲道,“這些年來,我對祖母雖沒有臥冰求鯉之舉,卻也是恭謹孝順,對得起她于我的養育之恩?!?/br> “我也不奢求祖母多么疼愛我,可她、她總不能這樣逼迫我……還沒有成親就讓我想著這種事,不應下便出言責罵……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阮子望看起來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思緒陷入混亂之中:“這、這——” “不止如此,”她趁熱打鐵,無意識般喃喃輕語,“從前她也會要求我去做一些難辦的事情,比如讓我從六殿下那里打聽朝堂事宜……” “我不知道她要這些消息做什么,我只知道這些不是我能打聽的??扇绻也蝗ゴ蚵?,她就會責罵我辦事不力,說我沒用,是個廢物……” 阮子望神情越發震驚:“她還讓你去做這些事情?” 她點點頭,看向他,問出了曾經在心頭冒出過的疑惑:“二哥,祖母她沒有這么要求過你嗎?” 他茫然道:“沒有。祖母她從來沒有這么要求過我?!?/br> 看著meimei臉上的神色,他又加了一句:“可能是覺得我蠢吧,就算要求了我也做不到,所以干脆不要求了——等大哥回來,我們可以問問他,看看他是不是也收到過類似的要求?!?/br> 其實阮問穎并沒有為此覺得不公,若非她常年被養在大長公主身邊,又喜歡扮出乖巧聽話的模樣,對長輩有求必應,對方也不會得寸進尺,認為她好拿捏。 說到底,都是她一步步退讓出來的,尺寸必爭這四個字,不僅僅適用于兵法。 但適當的樣子還是要做做的,不能讓她二哥對大長公主留有一絲期望。 她垂下眸,露出一個自嘲的苦笑,道:“大哥和二哥都是厲害的人物,祖母不敢輕易支使?!?/br> “我不一樣,既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下過考場,無官無職的,不曾建功立業……或許,在祖母心里,我只能通過這種方法為家族爭光了吧……” “胡說八道!”阮子望不贊同,“你年紀還小,說什么建功立業?就是最年輕的將軍和狀元也沒有在你這個年紀的,祖母她就是看你乖巧好欺負!她真是太過分了!” 不容易,總算是不帶停頓地說出了一句完整話,看來她的這把火燒得已經差不多了。 阮問穎在心里這么想著,抬眸看向她的兄長,含出一線得到認同的欣喜之色,道:“二哥,你也覺得祖母做得有些過分,對不對?” 阮子望板著臉點點頭:“不是有些,是太多!” “所以——你也不會怪罪我對祖母不敬,是不是?” “你沒有對她不敬?!彼廊话逯?,“你已經做得夠好了,連朝堂之事都替她去打聽。她身為公主,難道不知道探聽朝堂機密乃是大罪?” “仗著六殿下對你有情,就讓你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不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這樣的……長輩,難怪你嫂嫂一直說我傻,是個榆木腦袋?!?/br> “我真是笨!”他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頭,“留在家里大半年都沒有發現你的難處,還一直給你添麻煩,和你鬧脾氣。我真是愚蠢!” 阮問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一瞬間有些擔心他會不會真把自己敲傻,不過片刻后她就冷靜了下來,覺得她二哥是上過戰場的人,應該不會因為這點小痛就受到重創。 她阻攔道:“二哥,你不要這樣。這種事換了誰來都想不到,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祖母她明明已經退出朝堂多年,為什么還是喜歡打探朝堂諸事?!?/br> 她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也許,是因為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將權利掌控在手里的感覺吧……” 阮子望忿忿:“習慣了也不能這么做。難道我要因為她的習慣就把軍情機密泄露給她嗎?這是原則和底線。小妹,你不會真的替她去打聽了吧?” 阮問穎搖搖頭,露出一個微笑:“二哥放心,我縱是再唯唯諾諾,也不會在這種事上聽之任之。我想法把祖母糊弄過去了,讓她以為我照著她的話去做了,實際并沒有?!?/br> 雖然此法是楊世醒幫她想出來的,但她的二哥想來不會樂意聽到這樣的話,所以她隱去了,只把重點講述出來。 果然,阮子望在聽聞她的回答后松了口氣:“那就好。祖母她真是老糊涂了,這種事也敢讓你去打聽?!?/br> “往后她若再有類似的要求,你盡管過來找我,就算我想不出幫你解決的法子,你嫂嫂也總想得出,不要一個人扛著?!?/br> 這話說貼心也貼心,說大言不慚也大言不慚,連她都苦惱的問題,她不覺得她的兄嫂會有什么好法子,不如去找楊世醒。 不過她還是點點頭,應道:“好,meimei以后就依靠二哥和二嫂了?!?/br> 一來不使兄長覺得自己被嫌棄,二來也是因為今后不會出現再這樣的情況——“不過,我想,在經過這件事之后,祖母她應當已經對我失望透頂,不會再對我報以這種厚望了吧……” 阮子望得她提醒,也想起了大長公主在別苑靜養的事,恍然的同時心情有幾分復雜:“也好,這種厚望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沒有?!?/br> “不過,”他略帶猶疑看向她,“祖母她——到底是怎么……?” 阮問穎知道他想問什么,微微蹙起黛眉,浮現出一抹恰到好處的憂愁:“祖母她在聽見我的反駁后很生氣,咳喘再犯,我給她服藥也不能緩解,最終……最終氣暈了過去?!?/br> “大夫說,祖母原本就患了難以根治的咳疾,又氣急攻心,一時激動之下暈過去也正?!晌铱傆X得祖母是被我氣病的。我、我很后悔,當日不該說那樣的話,是我不孝——” 她著重點出“不孝”二字,意料之中地迎來了阮子望的反駁:“這不是不孝!meimei,你——” 他停頓了一下,似是不知道怎么說,但還是堅持著剛才的態度,繼續道:“總之,你那日的舉動不是不孝?!?/br> “大夫不是說了嗎,祖母本身就有舊疾,會氣急攻心也是因為她對你提出了不合理的要求,是她——是她——” 他躊躇少頃,終于狠狠心說出了這四個字:“是她咎由自??!怪不得別人?!?/br> “二哥……”阮問穎露出動容之色。 阮子望也有些動容,仿佛被自己說出來的話嚇到了,但就像是堤壩被沖開一個口子,洪水不會往回折返,只會把這個口子越破越大。 “小妹!”他有些激動地望著她道,“以往是我愚蠢,一直被表象蒙蔽,如今總算認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你在這件事上做得沒錯,不是你對她不孝,是她對你不好,你莫要為此自責?!?/br> “你也不用擔心祖母她——她在病好后會對你如何,二哥會護著你,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從今往后,府里不會再有人逼迫你,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你想做的事?!?/br> 阮問穎回以同樣激動的目光,無聲點點頭,把一切盡在不言中。 兄妹倆又說了一番體己話,阮子望起身告辭離去,臨走前沒忘了再向她推薦紅棗糕:“這糕點味道當真不錯,對身體也好,能補氣虛,小妹,你記得嘗嘗?!?/br> 為了不辜負兄長的一片心意,阮問穎很給面子地嘗了,但也只是嘗了嘗,發覺自己還是不能適應紅棗的味道后,便把糕點分給了谷雨小暑等人,同時吩咐小滿,在這幾天盯著點長風苑處的動靜。 她倒不是不信任她的二哥,而是害怕大長公主又從中作什么梗,別苑那邊有霜降把守,接下來只需派人看好這邊,不被鉆了空子即可。 第265章 【四更】祖母與其悔不當初,不如反省一二 大長公主在服下藥后的第五天醒來。 不知是不是剛醒的緣故, 她的人看著有些迷糊,問什么話都不答,也躺在榻上起不來,只能繼續由人服侍著喂食喂藥。 收到霜降送來的這份消息, 阮問穎只微微緊張了一會兒, 就淡化了關切之心,派人請吳想容過去診治。 診治的結果是沒有大礙, 大長公主過兩日便會好。 得到這個答復, 阮問穎的心情很平淡, 既不覺得松了口氣,也不覺得失望遺憾, 仿佛聽聞了一樁再平淡不過的音訊。 她想, 她對她祖母的感情正在步步減弱,愛也好, 恨也好, 都不再留有鮮明的痕跡。 兩日后,大長公主如吳想容所言清醒, 并在發覺自己身在何處后勃然大怒, 叫罵不休。 大長公主叫罵的什么,霜降沒有明言,但阮問穎也能猜出個大概,無外乎是罵她孽障、不孝之類。 對于侍女在稟報中提及的“大長公主殿下幾次讓奴婢請姑娘過去,說是要見姑娘”,也能猜出對方的原話不會這么好, 約莫是“讓那個孽障滾過來”云云。 她詢問道:“祖母精神可好?” 霜降道:“大長公主殿下精神尚佳, 除了時犯咳疾以外, 并無其他病癥?!?/br> 她遂微笑起來, 道了一聲:“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祖母,說我明日會去別苑,請她早早安歇,養足精神?!?/br> 霜降一愣,似是有些不解她為什么會答應過去,但也沒有多問,垂首恭敬地應了聲是。 翌日,阮問穎赴約前往別苑。 不過她不是一人獨行的,而是和阮子望一起過去。 “二哥,我的侍女來報,祖母她已經醒過來了。雖說她對我有些不好,但到底是我的祖母,于情于理我都該過去看看……” “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去?我知道,二哥雖然嘴上不說,但心里很是掛念祖母,二哥不如和我一起過去?也好陪著我。我、我實在有些害怕……” 她用上述一番話語換來了阮子望的同行和傾向于她的立場,在見大長公主時也用了點小技巧,領先兄長幾步、隔著垂簾向其開口請安。 大長公主對她可謂恨之入骨,于昨日得知她要來的消息,定然一整晚都不會安睡,乍然聽聞她的聲音、看見她模模糊糊的身影,自然會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而不關心她是否有同行人。 果然,對方立時出言叱罵:“孽障!你還有臉過來!你行下如此忤逆不孝之舉,不知悔改也就罷了,竟還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本宮的面前,是覺得本宮無能,已經治不了你了嗎?!” 對此,阮問穎還沒來得及開口,阮子望就先忍不住了,不可置信道:“祖母,您怎可如此說小妹?!” 聽見他的聲音,大長公主先是驚訝,旋即冷笑:“怎么,這個孽障不敢獨自面對本宮,所以拉著你一起來了嗎?為什么不帶六皇子過來?還是說,不過短短幾天,她就被那個野種拋棄了?” “野種”二字在阮問穎心里擾起了一點小小的波瀾,不動聲色地瞥向阮子望。 幸好身旁人渾然不覺,只震驚在長輩粗俗的話里:“祖母!小妹為了你的病殫精竭慮,得知你醒后立即趕過來,就為了確認你是否安好,你——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小妹?這太過分了!” 大長公主嘶聲猖笑起來:“本宮過分?你為什么不問問你的好meimei做下了何事,才招致本宮這般對待?這樣一個不敬尊長的孽障,當初就不該讓你娘把她生下!該活活掐死在襁褓里!” “祖母!”阮子望這下的怒氣是真的抑制不住了。 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口吻說話:“我和小妹敬你是長,對你處處禮讓,你莫要倚老賣老,仗著是我們的祖母就為所欲為!” 大長公主如何忍受得了這份指責?自然越發怒火中燒:“本宮乃先帝親封的大長公主,你們合該敬讓!枉本宮對你們一片疼愛之心,你們如此對待本宮,他日——” 話音未竟,她就劇烈地咳喘起來,聽起來頗有些撕心裂肺,讓阮子望把想說的話全都憋了回去,一張臉憋得通紅,看起來既憤怒又痛心。 阮問穎在旁看著,覺得這場戲差不多了,故作失落地溫言勸慰:“二哥,你少說兩句。祖母本來就對我有所微詞,如今又在病中,脾氣自然不好……你別刺激她?!?/br> 阮子望臉上的痛心之色果然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越發不滿的憤懣:“我刺激她?明明是她——” “我知道?!彼驍嗨脑?,“但不管怎么樣,她始終是我們的祖母,需要敬她讓她。二哥,你先下去吧,我來服侍祖母用藥?!?/br> 阮子望不可思議:“她都這樣——這樣說你了,你還要服侍她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