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殿下成功之后 第39節
之前她還以為宮里的蓮子糕與家中的差的就是這兩分口感,畢竟南橘北枳,但聽楊世醒的意思,這是因為御廚特意改良過,不是沒有辦法做到一模一樣? “真的嗎?”她又是驚訝又是不解,“為什么我在舅母宮中的時候,從來沒有嘗到過與這一模一樣的糕點?還有,既然你已經膩煩了這點心,舅母為什么還要讓我把它送到你這兒來?” 楊世醒慵懶回答:“第一,你肯定嘗過,只不過被你忘記了、記混了,或者說你送來的這份糕點味道不正。這是在小舅舅府上制作的吧?廚子定然不是母后先前在閨中時的那些?!?/br> “至于第二——”他轉眸看向她,似笑非笑道,“你猜,母后為什么要讓你把這點心送給我?” 第47章 連皇后都知道他對她的束手無策 阮問穎眨了眨眼。 一位母親讓人給孩子送去早已吃膩的糕點, 會有什么理由?又能有什么理由? 她思忖了一會兒,有些小心地試探道:“為了讓你明白君子全德、兼收并蓄的道理?” 簡單來說就是四個字:不許挑食。 而這回也終于輪到楊世醒沉默了片刻:“……你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她對答如流:“自然是因為舅母知曉,只有我才能讓你把不喜歡的東西吃下去?!?/br> 楊世醒看向她的神情很復雜,像有千言萬語, 又像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每當他不想默認但又不得不默認什么的時候, 他就會擺出這樣的一副情態來。 阮問穎知道這一點,笑吟吟道:“你看, 連舅母都知道你拿我沒辦法?!毖韵轮? 就是連皇后都知道他對她的束手無策與疼愛寵溺。 所以她笑得很歡喜, 嫣然如春花盛開,先前因為他刻意戲弄她而生的惱意全部煙消云散。 楊世醒定定地瞧了她一會兒, 沒說話。 他的眼底緩緩浮現出熟悉的容色,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兩人間的距離逐漸拉近。 阮問穎白皙的臉頰上出現一抹緋色,睫翼輕輕顫動, 乖巧柔順地閉上雙眼。 糕點的清甜混合沉水香的氣息一同傳入她的唇齒之間, 伴隨著絲絲縷縷的融暖與他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流入心田。 秋風無聲穿過垂幔, 徐徐送來一股芙蓉幽香。 一吻既罷, 阮問穎雙眸含露,唇似沏水,嬌妍柔嫩的臉龐真切染上了春色。 楊世醒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輕語:“此糕既為外祖母所贈,以母后性情,必定不愿辜負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所以才會讓你送到我這邊來?!?/br> “不過, ”他輕含了一下她的耳垂, “你這話說得也沒錯。若這糕點是旁人送來的, 縱使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我不會丟了它,也絕對不會去嘗一口,只有你——能讓我破例……” 他的話語越漸壓低,到最后只余氣聲,變成一個飽含情意的親吻落入她的脖頸。 阮問穎漂亮的頸線在一時之間變得有些起伏,呈現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她心旌搖曳,說不清對他這一舉動抱有什么樣的感覺,只覺得他貼在她肌膚處的地方又癢又熱,帶著專屬于他的氣息,讓她一會兒想要抗拒,一會兒又含起隱隱的期待。 這樣的感覺沒有維持多久,只過了短短的片刻就消失了。 因為楊世醒很快離開了她,正襟危坐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阮問穎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輕輕咬唇,不欲把這股情緒表現出來。 然而,就在她定神想了一個話題,準備當做什么都沒發生地把這事揭過時,一道聲音從垂幔外傳了進來,打斷了她的開口。 是山黎:“殿下,裴大人已至紫宸門外?!甭曇衾锿钢е斉c小心。 楊世醒淡淡應了一聲:“知道了,下去吧?!?/br> 山黎應聲退下。 阮問穎這才意識到她和楊世醒身處含涼主殿,不是在她的落霞閣或他的曲泉閣里,登時,她的臉龐如同著了火,轟然熱了大半。 身為內宮三殿之一,含涼殿的主殿不設內門,只以垂幔作為隔斷,共計八幔,比紫宸殿少一幔,以此來彰顯出這座宮殿的地位。 楊世醒素日里會讓人掛起大部分垂幔,只留下三幔,分設于外、中、內三層隔斷處,今日卻不知怎的多留了一幔,還是靠近內層里側的,讓主殿的構造看起來有些不同。 也讓阮問穎犯了迷糊,以為是在垂帳珠簾的內室,稀里糊涂地與他親熱起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沒犯糊涂,只是一時被他吸引,才會在情不自禁之下……咳。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她在主殿里與楊世醒如此行止都是大大的失了分寸,不該是一名端莊貞淑的貴女所為,即使她在后者面前從來沒有維持好過這四個字。 更重要的是——先會兒山黎在的時候,從她這里看過去,是能在雙重層疊的垂幔后望見對方的身影的。 雖然較為影影綽綽,只能看個輪廓大概,但也足夠讓她感到窒息了。 因為她能看到,就代表山黎也能看到,那、那她和楊世醒方才的舉動—— 阮問穎覺得自己要暈厥了。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山黎的穩妥,有了從前那一回的經歷,再遇到她和楊世醒獨處,定然會萬分小心謹慎,就像之前在山莊里,不聽不看不聞不問,她不用害怕。 她故作鎮定地詢問:“徐大人找你做什么?” 楊世醒回答:“徐茂淵沒找我,找我的是裴良信?!?/br> 阮問穎:“……”好像是這樣,山黎說了個“裴”字,她太緊張,把這二人搞混了。 她繼續故作鎮定:“裴大人找你做什么?” 他道:“自然是授業講課?!?/br> “這樣啊……”她喃喃應聲表示明白,其實根本沒有仔細去聽說他了什么,還沉浸在險些被山黎撞見的驚嚇中緩不過神來。 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有哪里不對,驚奇愣怔地看向他,道:“他?現在?可是——他和徐大人不是下半晌的課嗎,現下辰時還沒過,怎么就來找你了?” 還是說規矩變了,把本來安排在上午的晨傅換到了下午?難怪他今日沒有換上劍服,還陪著她在殿里膩歪了許久,要在往常,他早已到演武場去了。 也是,之前是夏日,午后悶熱,不宜練武,如今到了八月中旬,再有暑氣余熱也散得差不多了,可以和下晌的文課交換,畢竟一日之計在于晨嘛。 楊世醒的回答卻不是這個。 他先是翻了翻眼,道了一句:“我先前不是說,父皇為了與母后一道同心同德,也陪著她茹素忌口嗎?”神情在無奈里透著郁悶。 然后道:“結果他的做法是把大部分的朝事甩給我,自己陪著母后去情深義重,讓我前兩日差點被奏折淹沒,直到母后朝他發了脾氣,把他趕回宣政殿,才讓我解脫出來,重新進學?!?/br> 阮問穎聽著他的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笑陛下對皇后的深情厚誼和對他的無情壓榨,不愧是親生父子,下起手來一點也不嫌硬。 嘆陛下對他的信任與期望,古往今來,能放心讓太子監國的帝王都沒幾個,更不要說皇子了。 當然,楊世醒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只是在名義上被稱為皇子,實際受到的教導和享有的待遇都與歷朝歷代的太子沒什么不同,甚至還要超出許多。 比如現在位居東宮的那位所謂太子,就是什么也及不上他的。 阮問穎越發的確定,陛下會遵循祖制,在合適的時機傳位退禪,把天下交予面前人。 他在她心里的分量由此又重了一分,使她對他的態度越發親近,不再去想山黎的問題,轉而莞起一個盈盈的笑,道:“那你現在是暫時停了武傅,準備先補好徐大人和裴大人的書學了?” “沒錯,”他站起身,“你要跟我一起去聽嗎?” “那算了?!彼亟^道。徐茂淵還好,裴良信的課她一向是能避則避,而且他們方才還耳鬢廝磨,轉臉就一本正經地去聽講課,總給她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她隨著他一道起身,向他告辭:“既然你要進學,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改日再來拜訪?!?/br> “明日你就可以過來?!彼?,“明天是徐茂淵的課?!?/br> “……”不,其實她誰的課都不想聽,好不容易結束了宜山夫人在上旬的講學,下旬又有那么多的家事等著她去打理,怎么能把中旬的悠閑時日都浪費在進宮聽講課里,她還想多休息兩天呢。 “表哥,你就饒了我吧?!彼浾Z撒嬌,“我在家里有好幾名師傅,從早到晚、隔天換日地教導我,好不容易得了閑,過來找你一趟,你就讓我清凈一點吧,好不好?” “從早到晚?隔天換日?”楊世醒挑起眉,“我怎么覺得你這話像在說我?你確定好不容易得閑的那個人是你,不是我?” “自然是我?!比顔柗f朝他甜甜一笑,“因為表哥你日理萬機、素無暇晷,怎么可能有得閑的時候呢?今日是我自作主張地來叨擾你,才勞費你不得不抽出時辰來陪我的?!?/br> 許多時候,她雖然不能準確猜出他的心思,但說一些他喜歡聽的話,還是很容易能辦到的。 楊世醒果然在臉上浮現起點點笑意,配著他一襲霜白錦衣和垂幔里灑進的燦金日光,看起來格外豐神俊朗,令人心馳沉醉。 “你的那些師傅,教導你的不外乎是些詩書禮易、琴棋書畫,正經講東西的只有許山芙一人,且還及不上徐茂淵和裴良信他們兩個,你真不要聽?多少人想聽還沒這個機會呢?!?/br> 說話間,山黎已是又在外面稟報了一聲:“殿下,小徐公子已經到了,正在殿外等候?!?/br> “你瞧?!彼Z氣松快地對她道,“這不就來了一個趕著聽的?” 阮問穎:“……他是來晚了吧?!贝蛄克恢佬煸馐钦l的伴讀呢。 楊世醒蹙眉沉吟:“好像是,原本應該更早一些的?!?/br> 又對她舒眉一展,道:“不過也不一定,我們兩個不是一直在這里嗎,也許是山黎為了不讓他進來打擾,才把他攔在了外面?!?/br> “不會的?!比顔柗f矢口否認,“山黎不會這么做的?!?/br> 最重要的是,倘若徐元光真的被攔在了外面,那么即使山黎什么都沒有說,他也什么都沒見到、沒聽到,也一定能猜出主殿里頭發生了什么事,甚至還會想得更糟。 因為“被阻攔在外”這個舉動本身,就已經代表了一切。 也不存在徐元光猜不出來主殿里面有誰的可能,因為谷雨和小暑都被她遣到了外頭去等候,他既然待在殿外,就一定會和她們相遇,然后知道她來了這里。 所以阮問穎堅定地拒絕這個猜想。 還加了一句:“就算她這么做了,也一定會在當時就過來稟報,不會拖到現在?!币宰髯糇C。 第48章 有的是人等著我去嫁 “行吧, 你說得對?!睏钍佬褯]有多做糾纏,很快轉移話鋒,“你真的不準備留下來聽?你將來可是要嫁給我的,不多聽些怎么行?” “為什么不行?”阮問穎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和他談論嫁娶的話題了, 就算心里還是會起一點波瀾, 也不會表現出來。 “舅母——”她有些隱晦地覷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什么異樣的神色, 才接著道, “現在不就挺好的嘛……” 楊世醒顯出一點恍然之色:“原來你是想學母后?!?/br> 他挑起一個輕巧的笑:“可母后雖然無心朝政, 但她的賢名傳揚天下,堪為典范。你能與她相比嗎?” 阮問穎:“……”這話讓她怎么接? 她心一橫, 決定嬌蠻到底:“不能。我就是這么一個不通文墨、沒有賢名、才智不豐的人, 你若不喜,大可以不娶我, 有的是人等著我去嫁?!庇旨恿艘痪? “還有招婿?!?/br> 倘若說她的前半句話楊世醒還是在帶笑聽著,那么對于她的后半句, 尤其是最后四個字, 他臉上的笑容就變了,沾染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但絕對不算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