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新帝 第47節
隨著皇帝身邊的最后一個禁軍將士倒下,那些黑衣人圍住了魏頤的馬,魏頤一只手護著懷里的崔酈,一面拔劍應對。 那些人先是圍住魏頤,手中的劍刃刺向了他的馬,劍刃扎進了馬腹,馬重傷倒地,他抱著崔酈摔下了馬背。 他卻緊緊地將崔酈護在懷中,生怕她被傷到分毫。 突然崔酈驚得大叫提醒,“皇上,小心身后?!?/br> 刀劍逼近,往他的背后刺去。魏頤躲避不及,他為了護住崔酈,便用后背去抵擋那刺過來的利刃。 他被利劍割了一刀,痛得擰緊了眉,卻用身體地護著崔酈,“酈兒別怕,朕一定會帶你出去的?!?/br> 見魏頤被刺傷,領頭的黑衣人用低沉的嗓音命令手下,“兄弟們,殺了這個狗皇帝!” 魏頤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禁軍尸體,越來越多的黑衣殺手持刀襲來,他的臉色凝重而陰沉,他必須要想辦法脫身,只有出了黑熊嶺,守在驪山行宮的暗衛和禁軍便會來馳援。 崔酈則虛弱不堪地抓著他的衣袍,“皇上,酈兒走不動了?!?/br> 方才崔酈被綁來此地,被餓狼追趕,受了驚嚇,又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腹部像是針扎似的疼,她緊緊地攥著衣群,蜷縮著身子,疼得冷汗直流,就連牙齒都在打顫,心里祈求神靈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她就指望這個孩子入宮了,孩子不能出事,她一定要撐著回去尋郎中。 而被另一隊黑衣人則圍住崔鶯和姜懷瑾,姜懷瑾奮力拼殺,大有拿命來搏的決心。 魏頤冷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神也越來越冷,就連姜懷瑾也敢覬覦崔鶯,既然如此,就休怪他無情了。 但凡背叛他的都沒有好下場。 陸庭筠死在黑熊嶺,這是他幾次三番和自己作對的后果。 而對于崔鶯,她的背叛和不忠。她早該死了。 還有姜懷瑾,膽敢覬覦皇帝的女人,活該被千刀萬剮。 他拔劍刺進面前刺客的胸膛,奪了姜懷瑾的馬,抱著崔酈騎上了馬背,勒緊韁繩沖出了黑衣人的包圍。 他記得這不遠處有一條河,只要過了河便可抄近道回去。 只要出了狩獵場,召集暗衛,便可誅殺了這些黑衣刺客。 但他卻渾然不覺,榮王正藏身暗處,手中的弓箭對準了魏頤的后背。 冷箭離了弦,帶著穿透身體的力量飛速射向那騎在馬上的背影。 箭射中了馬上的那個目標,死死地穿透了皮rou,魏頤后背中箭,身體不穩,險些從馬上栽下去。 見魏頤奪了馬逃了出去,崔鶯頓覺不妙,她知曉魏頤的歹毒用心,他奪了馬,便是想要將她和姜懷瑾都困死在這里。 姜懷瑾雖然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但一人難敵這些人數眾多的黑衣人,再這樣下去她和姜懷瑾只能被困在這里,都逃不出去了。 但姜懷瑾武藝不凡,要是不被她拖累,他應該能順利逃出去。況且她發現那些好幾次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刀快要傷到她了,卻被及時收回了力道。 她正在苦思逃出去的辦法,姜懷瑾護著她不讓她被那些黑衣刺客所傷,他的后背和腰上又挨了幾刀。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崔鶯不知從那里來了勇氣,一把推開了姜懷瑾,那些黑衣人見她沒了庇護,很快乘虛而入,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雖然害怕極了,但她發現那些刺客只是為了抓住她,卻并不會真的傷了她。姜懷瑾卻擔心她受傷,想要護著她,難免為畏手畏腳,處處被掣肘,因此白白挨了好幾刀。 方才她聽到那些蒙面刺客的頭目命令一隊屬下去追魏頤,那熟悉的青州口音,她便知曉了這群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又為何不傷她的原因了。 故她推開姜懷瑾時,低聲地說:“姜將軍要護著本宮,難免會束手束腳,連累將軍因本宮受傷,那些人是沖著本宮來的,姜將軍何必白白地搭上了性命,請姜將軍先行離開,再帶人來救本宮?!?/br> 她知姜懷瑾不會同意,便推開了他,自投羅網。 姜懷瑾不必再顧及她,以她的武藝應該能順利突圍,再帶人來救援,這也是最好的辦法。 姜懷瑾紅著眼,像是突然發了瘋,他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身上多處受傷,便是為了沖出包圍,救下崔鶯。 崔鶯知曉姜懷瑾一向認死理,這豁出了性命的架勢,她若是再不攔著,只怕會命喪當場。 “這是本宮的命令,姜將軍要抗旨嗎?” “這一次,我便是拼盡了性命,也不會再放你走了?!?/br> 崔鶯淡然一笑,“當初即便是表哥攔著,本宮被陸家退了婚,崔家也會想方設法地阻攔本宮的親事,所以不管本宮愿不愿意,進宮也已經注定?!?/br> 即便她沒有進宮,她也不可能嫁給姜懷瑾。 姜萋萋和謝氏容不下她,若非外祖母護著她,在那個雪夜,她便早就死了。 她明白姜懷瑾對她的心意,只是他的心意自己注定要辜負了。 姜懷瑾受了重傷,撐著劍,半跪在地上,“表妹信我,這一次我會護著你,不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我回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會想辦法彌補,不會再讓你受到委屈?!?/br> “但本宮不愿?!?/br> 姜懷瑾最后悔的決定便是母親告知他崔鶯有婚約,要入京成親,他便心灰意冷出走幽州。他以為崔鶯進京是被崔府接回去備嫁的,他對母親的話深信不疑,后來他才知道母親早就和姨母暗中勾結,將嫁進宮之人換成了崔鶯。 崔鶯不再理會姜懷瑾那黯然神傷的神情,眼下助姜懷瑾脫困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表哥不想后悔終身的話,便聽了本宮的命令,速速離開這里?!迸c其都被困在這里,能逃一個算一個吧。 崔鶯對藏身暗處的榮王高聲道:“榮王殿下敢做,卻不敢現身嗎?” 榮王拍手叫好,大笑著從樹的背后走出,“皇后有勇有謀,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br> 他大步走到崔鶯的面前,崔鶯從袖中取出早就藏好的匕首,抵住自己的脖頸,“你別過來,若是殿下再前進一步,我便是自刎,你也休想碰到本宮的一根頭發?!?/br> 榮王瞇著眼,聽了她的話,并沒有繼續往前走,但那雙貪婪犀利的眼睛中流露出對崔鶯癡迷的眼神。 “好,本王都答應你。只要皇后將手里的刀放下?!?/br> “你先放了姜將軍,本宮自然對殿下無有不依?!?/br> “好?!睒s王對長祿吩咐,“放他走!” 他本就不想殺了姜懷瑾,姜懷瑾是難得的良將,魏頤識人不明,讓一個在戰場上拼殺馳騁的大將軍去做那勞什子禁軍副統領,著實可惜了。 不過很快他就會奪得江山,到那時,姜懷瑾自然也會為他所用。 當務之急是除掉魏頤,抓住太后,逼太后寫了繼位詔書,讓他即位稱帝。 如此便能明正言順當上皇帝,日后史官記載,也不會在史書上將他寫成謀奪江山的亂臣賊子。 崔鶯見姜懷瑾已經策馬離開,她這才松開抵著脖頸的匕首,刀刃直指榮王。 可當她的手里的匕首還未刺出去。卻被榮王奪了她手里的匕首,再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頸,對著暗處高聲地道:“陸相,出來吧!” 陸庭筠從進入狩獵場便不見了蹤影,而榮王根本就不信陸庭筠這般心機深沉,善于謀算之人,會輕易落入旁人的陷阱。 他知曉陸庭筠的手段,此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就連齊國公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倒戈,只怕也是陸庭筠的精心算計籌謀。 故而榮王堅信,陸庭筠一定還活著。而且相信他就在不遠處盯著他。 他得到了京城的布防圖,有禁軍統領王將軍和他里應外合,不愁攻不下皇城,榮王心胸狹隘,絕不能容忍有比他更厲害的人留在身邊,他更明白陸庭筠此人心性堅定,心智詭譎,絕不會為他所用。他和陸庭筠結交,那也是為了能謀奪皇位,如今皇帝受傷,他抓住了皇后,只有陸庭筠死了,他才能安心。 他緊緊地嵌住崔鶯的脖頸,“陸相若是一直偷偷藏于暗處,本王便一把掐死小皇后,陸相當真忍心看著自己的心愛的皇后命喪本王之手嗎?” 自從那日陸庭筠孤身犯險,殺了他的部下,只為從他的人手里救下小皇后,他便知曉,陸庭筠對小皇后可不一般,因此他抓住小皇后,除了想要得到她,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便是逼陸庭筠現身。 榮王疑心病甚重,他不能在帶兵圍宮的關鍵時刻留下陸庭筠這個心頭大患。 “本王數三聲,若是陸相還不肯現身,小皇后性命不保?!?/br> “一” 剛數出一聲,只聽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那提劍策馬,在黑暗中馳騁的便是陸庭筠。 見陸庭筠還活著,崔鶯心中大喜,當魏頤告訴她,陸庭筠被逼進了黑熊嶺,她擔心陸庭筠會出事,會有性命危險,好在他平安無事。 可他竟敢獨自前來,榮王只怕不會放了他。 可就在崔鶯擔心他無法脫身之時,他揮劍殺了榮王的兩個手下。 他手腕劍花,劍法頗具章法,那些圍上去的榮王的手下,根本不能傷他分毫。 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回想那晚榮王的人綁走了她,他為救她受了傷,只怕也是故意為之,不想讓崔鶯察覺出端倪。 而榮王早就知曉了陸庭筠的實力,更是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死死地掐住崔鶯的脖頸,以此威逼陸庭筠,“原來白先生的真實身份果然是陸相,本王早該猜到的,這些年本王被陸相耍得團團轉,陸相是不是覺得本王是這天底下最蠢之人???不過如今小皇后在本王的手中,陸相要是不想讓她死,陸相知曉該如何做?!?/br> 染血的劍刃,鮮血從劍尖滴落,陸庭筠那清冷俊美的臉頰,冷若冰霜。 許是他方才殺了人的緣故,他渾身帶著殺伐之氣,與平日所見到的那清冷矜貴的權相判若兩人。 亦是崔鶯不曾見過的那一面。 “放了他。榮王便可如愿,如若不然,本相可輕易奪去殿下如今擁有的這一切,榮王知曉本相向來說到做到,也當知曉本相有這個本事?!?/br> 他既然能幫榮王,助他從一個毫無根基的皇子,到手里握著一方的兵權的藩王,有了自己的軍隊,也可在一夕之間,讓他回到當初那個四處逃竄,狼狽不堪的落魄皇子。 “你少說大話了!”榮王嘴上否認,其實他心里也沒底,陸庭筠尚且是一介布衣時,便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本事,如今他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右相,他手中所掌握的權利和暗中的勢力更是深不可測。 早在秋獵前,榮王便偷偷調遣軍隊入京,只要他控制了太后,暗殺了皇上,他手中的響箭一發,禁軍統領王志便會與他里應外合,拿下皇城。 他離皇位只差一步了。 魏頤已經身受重傷,強行渡河時,從馬背上摔了下去,他的人已經沿著河岸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魏頤重傷后必死無疑。 而他的人已經埋伏在太后驪山行宮,只待他一聲令人便闖進姜嬛寢宮,他的大計可成。 他已經勝券在握,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 他實在猜不透,陸庭筠到底還會有怎樣的準備。 陸庭筠冷笑,“榮王想想自己所謀之事,當真是萬無一失了嗎?” 榮王苦思自己計劃的每一個環節,他猛然意識到,陸庭筠是姜嬛的人,自昨夜起,他才一直沒有出現,定是和姜嬛那個賤人在暗中謀劃,糟了,只怕陸庭筠在驪山行宮早已設下陷阱,陸庭筠知曉他所有的計劃,榮王仿佛已經看到他的人趁夜闖進了姜嬛寢宮,只待他的手下進入太后寢宮拿人,護衛姜嬛的那些禁軍和守衛便來個甕中捉鱉。 榮王不禁冷汗直流,陸庭筠敢孤身前來,只怕他的人早已埋伏在附近。榮王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齊國公昨夜投靠他,這是否也是陸庭筠設的局,只怕投靠是假,要取他性命是真。 他要趕緊離開此處。 他花了整整十年,才有了如今的勢力,萬不可在今夜將自己多年的心血盡數折損于此。 想到這里,榮王已經徹底地慌了,但他在強裝鎮定,也卻并未松開嵌住崔鶯脖頸的手,而是大笑一聲,對陸庭筠道:“本王可以放了小皇后。但就要看陸相有沒有能力救下她了!” 榮王一把將崔鶯推了出去,再退后,命令自己的手下放箭。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笑吟吟地看著陸庭筠,“陸相對皇后情深意重,今日本王便成全陸相的一片神情,讓你和皇后一同葬身此地?!?/br> 榮王大笑著策馬離開。 陸庭筠接住崔鶯,單手將她護在懷里,另一只手持劍抵擋這漫天飛來的箭雨。 他雖說手中的劍飛快地舞動,卻還是不幸被那飛來的冷箭射中,手臂和腿上分別中了箭。 好在方才他的話讓榮王起了疑心,榮王命人放箭之后,便將手下的人都快速撤離。 “陸大人的傷到底如何了?”崔鶯急忙攙扶著他坐下,他的手臂和腿上插著兩只箭,臉色蒼白,看上去傷得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