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海島夫妻 第80節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么遠的路,那么多天了,怎么可能漂洋過海來到這里?即使漂過來也早該被海里的猛獸撕扯掉身體, 怎么可能完完整整來到這里呢? 鄒慧一路上在心里念叨著不可能,在周茹的攙扶下好不容易到了前海灘, 事發地卻早被部隊的人封控了起來。 自饑荒年代過去后,培蘭島從來沒有發生過無緣無故死人事件,這件事引起了組織上的重視,立馬封鎖港口,并且逐一排查。 村書記干部們也及時趕到,用最快的速度抓緊時間排查村里是否有女性失蹤事件。 那女尸也不知道泡了多久,不止臉和身體, 身體所有部分全都泡得浮腫,腫脹成了“氣球”, 就是親爹親媽來了也絕對認不出來。 且女尸身上的衣物也早已被激蕩的海水沖爛沖毀, 整個裸的狀態,也就無法通過外物判斷身份。 唯一能通過那一頭長發確定死者是一名女性。 “老吳!老吳!”搜尋一圈人群, 周茹發現了自家男人。 吳錫城扭頭, 眉心一蹙, 擺手道:“你咋來了?沒事別瞎逛,回去!” “嘿, 什么態度這是?!?/br> 也不怪吳錫城沒耐心,死人這事算得上最嚴重的事兒, 今天這事兒不排除兇殺他殺, 這邊正頭疼呢, 當然沒有好脾氣。 周茹進不去, 鄒慧自然也進不去, 兩人在百米開外的地方圍觀了一會兒,又跟附近的島民聊了會兒相關話題。 “也不知道是誰家可憐的姑娘,爹娘曉得了得多傷心啊?!?/br> “是啊,可咱島好像沒聽說誰家姑娘少了?!?/br> “我也沒聽說過,這稀罕了,到底是誰家的呢?” “慧慧,慧慧?!?/br>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鄒慧被周茹拍醒:“???嫂子?!?/br> 周茹挽著失神的鄒慧問:“你咋了,這么久還沒緩過來呢?” 鄒慧撓撓頭,干笑道:“沒,我就是在想,那姑娘太可憐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兒,父母該多傷心啊?!?/br> 周茹嘆了口氣:“可不是嘛,不過我估計多半不是咱島的,要不然早在她失蹤的時候咱就該知道了?!?/br> “嘿!孟言,孟言!”周茹正準備跟鄒慧回家,迎面碰到了來湊熱鬧的孟言。 “嫂子,你也在呢?”孟言見到她表示有點驚訝。 周茹納悶:“你咋也在?消息這么靈通?” 孟言失笑,指了指身邊的幾個小孩:“我天天待家里有什么靈通消息,是葵花,葵花最先發現這里出了事,然后去叫小麥,小麥又把我叫過來?!?/br> 周茹看著孩子們忍不住笑:“這群孩子,哪都少不了他們?!?/br> 虎子不知從哪里鉆出來:“那當然,咱島就沒有我們飛鷹隊不知道的事!” “飛鷹隊?”周茹毫不留情笑話他們:“行,你們可真行,名字都安排好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成為正規編制軍啦?” 虎子不懂編制軍是什么意思,但想一想也大概猜到了,就像戲文里說過的什么戚家軍、岳家軍,以后他們就是王家軍!手底下這些小哨兵全是他王虎的人,哼哼。 虎子越想越美,傲嬌地哼了聲,負手身后繼而昂首闊步地走了。 孟言笑了一下,注意到周茹身邊的鄒慧,關心地問候了句:“生病了嗎,怎么臉色這么蒼白?” 周茹也朝鄒慧看去,不止是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整個人木楞楞的,好像被什么邪物附身了一樣,魂不守舍的。 “嚇著了吧?!敝苋爿p輕撫著鄒慧的背以示安慰:“沒事沒事,看你膽兒小的?!?/br> 連尸體都沒看見也能嚇著? 孟言不由得多看了鄒慧一眼,她無神地眺望遠方沙灘人群處,兩只手垂在身側捏住衣角,指腹都捏得泛白。 “沒事,跟我們沒關系,有什么可怕?!?/br> 孟言也象征性安慰了一句,熟料說完這一句,鄒慧身體更加僵硬了。 幾個嫂子湊到一起又聊了會兒相關話題,直到女尸被部隊的人抬走,大伙兒這才慢慢散開,該回家回家,該干嘛干嘛去,只是這話題估計得熱烈議論十天半個月才能消停了。 后續事情的發展十分順利,部隊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時間就把海灘封鎖了起來,任何無關人員不得靠近,以免破壞現場。 再然后召集村干部,讓干部們排查島內所有人口情況,排查有無失蹤人員。 對于人命這樣的大事,村干部們當然重視,不到三個小時就將全島排查完畢。 結論是:島內并無任何女性人員失蹤或是死亡,連受傷的都沒有。 那么這女尸應該不是培蘭島的人。 后來這事兒傳到附近幾個島,也紛紛傳來沒有人員失蹤的消息,這具女尸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讓人毫無頭緒。 …… 這邊吳錫城家,從收到女尸消息后的時間,鄒慧一直處于魂不守舍的階段, 周茹和吳錫城都發現了妹子的異常,再三詢問下,鄒慧只說自己是因為看見尸體被嚇到了,所以有點沒緩過來。 想著她到底是十來歲的女娃娃,膽兒小也正常,兩口子便沒放在心上。 然而到了半夜,大約一兩點鐘,這時候萬家燈火盡熄,最是夜黑風高的時刻,吳錫城家的院子里卻出現了一團橘黃色的火焰。 起夜上廁所的周茹從沒關嚴實的窗戶上瞥見了光亮,嚇得手也來不及洗,捏上一把手電筒趕緊開門去院子,結果就看見蹲在墻角的鄒慧,以及她面前的一大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光照得她的臉黃了一大片,一半在明,一半在暗,有點嚇人。 “呀,慧慧,你干啥呢這是?”周茹猶豫著,沒走過去。 “嫂、嫂子!”半夜突然出現的聲音顯然比鬼還可怕,鄒慧本就神經衰弱,周茹這一喊更是把她嚇得半邊魂都掉沒了。 一把扔掉手里的黃紙拍拍手站起來,兩只手下意識反背到身后:“我、我、我燒紙……” 軍人該有的警覺性使得睡夢中的吳錫城驚醒了過來,匆忙披了件外套出來查看情況。 周茹回頭望了眼自家男人,蹙緊眉頭匆匆踱步到鄒慧身邊:“燒紙?大半夜的燒啥紙?” 低頭一瞧,這不是給死人燒的黃紙嘛!可家里沒有這玩意兒啊,鄒慧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鄒慧心虛地咽下唾沫,很小聲地說:“給我爹,我娘,燒點紙?!?/br> 兩口子不約而同愣住,伴隨一陣清亮的海風,冷不丁打了個顫。 幾雙眼睛相互對視著,周茹攏了攏肩膀上的外套,牽住鄒慧的手:“要燒紙明天燒就是了,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院子里燒紙多危險啊,烏漆嘛黑的,萬一不小心點著了咋整?!?/br> 分明一直蹲在火邊,鄒慧的手竟比海水還冷,透徹骨子的冷。 鄒慧咬住下唇,眼眶含淚:“對、對不起,嫂子,主要是今天被嚇到了,我害怕地睡不著,我想我爹娘了,想他們在下面有沒有錢吃穿,就想給他們燒點紙……我以后不會了嫂子?!?/br> 燒紙是為了去世的爹娘,周茹雖然覺得半夜燒紙的行為不太好,卻也沒有過多責備她。 只無奈拂了拂她的后腦勺,嘆息地說:“燒完就進屋睡覺吧,要是還害怕的話要不要嫂子陪你睡一晚?” 鄒慧忙搖頭,心下松了口氣:“不用不用,嫂子,燒完紙我已經好多了,謝謝嫂子?!?/br> 轉身,把逐漸變小的火焰踩滅后,一溜煙鉆回了屋。 院子里陷入了死寂般的寧靜,海風徐徐吹來,半輪月亮高高懸掛在天邊,深邃地可怕。 周茹深呼吸,挽住吳錫城的胳膊回了屋:“你這妹子,改天真得好好說說,咱又不是不讓她給爹娘燒紙,哪有人大半夜燒紙,多滲人啊?!?/br> 吳錫城雖然一直挺喜歡自家懂事的表妹,對她燒紙的行為也表示出十二萬分的不贊同。 “對,明天就跟她說道說道,大半夜燒紙也太不吉利了?!?/br> 雖說建國后一直在進行打破封建迷信的活動,可國人對于鬼神的敬畏和恐懼那是刻入dna的,有時候該注意的地方還是要注意。 兩口子回到房間商量了一會兒明天的口供,結果第二天起床,周茹早飯都做好了也不見鄒慧出來吃。 連著喊了她好幾聲也都沒有動靜。 周茹納悶,讓吳沛去敲她的門,還是沒有動靜。 無奈之下她親自去敲,敲了半天連個回應也沒有,這奇怪了。 好在門沒有上鎖,周茹一推就開了,趕緊進屋查看情況。 見到鄒慧平平穩穩地躺在床上睡覺,周茹松了口氣。 真難得,這丫頭自打來了培蘭島就沒睡過懶覺,每天起床可早了,起床以后也特別勤快,幫周茹收拾家務,幫她燒火做早飯,吳錫城經常當著周茹的面兒夸自家表妹賢惠,說以后誰娶了她是福氣。 勤快丫頭今天睡懶覺,喊都喊不起來,真難得。 “慧慧,慧慧,別睡了快起來,先起來吃飯,吃完了再睡,早上不吃飯咋行,快起來?!?/br> 鄒慧迷迷糊糊睜開眼,嗓子都是啞的:“嫂子、我難受?!?/br> 周茹忙把手背貼到她的額頭:“哎呀,燒了吧這是!” 趕緊把吳錫城叫進屋:“快,把你妹子帶去衛生所,發燒了啊她!” 兩口子緊趕慢趕把鄒慧送到衛生所,一路小跑加疾走,直把吳錫城累得滿頭大汗。 鄒慧確實發燒了,三十八度八,在吃藥和打點滴兩個選項里,周茹選擇了好得更快的點滴。 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大中午,家里一堆家務沒來得及做,吳錫城也早在把人送到衛生所后就走了,趕著回去上班呢,部隊的事耽誤不得,這邊有周茹照顧也沒什么需要擔心。 周茹一直陪鄒慧掛水到中午十點半,回去還得做飯,做點營養的給鄒慧吃,養好身體也能早點恢復元氣。 回家經過孟言家門口,孟言鍋里燉著紅燒rou,無事可做的她來院子里給花兒澆水,正準備回廚房看rou燉得怎么樣了,陡然瞧見院外相互攙扶著的兩個女人。 “周茹姐,這大中午的,你們又去哪兒逛啦?” “還沒做飯呢?”周茹沖她笑了一下:“沒逛,慧慧發燒了,送去衛生所掛水,掛到現在才回來?!?/br> “發燒了?好好的怎么會發燒,嚴重嗎?”孟言放下水壺走到柵欄邊,隔著一道小門同她們倆說話,順便打量起臉上沒什么氣色的鄒慧。 整個人蔫嗒嗒的,看起來毫無往日的活力,確實一副病懨懨的狀態。 “就普通發燒,早上掛了點鹽水吃了退燒藥,溫度是降下來了?!闭f罷嘆了口氣:“估計是昨天大半夜燒紙,吹了涼風吹感冒了?!?/br> “燒紙?燒什么紙?”孟言問。 鄒慧尷尬地握了握周茹的手,示意她別說,可周茹顯然沒意會到她的意思,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對孟言說: “昨天慧慧不是被海里發現的女尸嚇到了嗎?回來想起她去世的爹娘,魂不守舍,結果晚上趁我們睡覺偷偷跑院子里給老兩口燒紙。你也知道,咱島晚上風可大了,估計就是那時候吹感冒的?!?/br> 燒紙?半夜燒紙? 孟言一連打量了鄒慧好幾眼。 最后吐出一句:“那是有點倒霉,這也能吹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