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即安 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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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滿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么,半晌,她蹲了下來,去看他的臉。 問道:“喻即安,你想哭?我可以陪你?!?/br> 喻即安一愣,水潤的雙眼將視線轉向她,她故意離他近一點,兩雙眼之間的距離不足十公分,足夠他看清她眼里的情緒。 沒有鄙夷,沒有嫌棄。 她很認真地跟他說:“哭出來會舒服點,誰都可以軟弱,你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能排解情緒?!?/br> 道理誰都懂,可是…… 喻即安抬起胳膊,顫抖地抱住了梁滿的脖頸,然后整個人蹲在了地上。 白大褂的下擺拖在地上,本來因為他彎腰就快要掉下來的聽診器從口袋里滑出,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它的主人此刻卻無暇顧及它。 喻即安的頭靠在梁滿的肩膀上,默不作聲,呼吸打在她的頸窩上。 梁滿等了一會兒,正想抬手拍拍他,又或者跟他說說話,就感覺到頸窩處變得濕潤起來。 她一愣,抬起的手頓了頓,輕輕放在他的背上,過了一會兒才輕輕拍了兩下。 “阿滿?!彼@時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哽咽,“阿滿,我好累啊?!?/br> “嗯,那就先休息一下?!绷簼M低聲應道。 喻即安眼睛緊緊閉著,“我就想要我愛的人都一直陪著我,怎么就那么難,阿滿?” 梁滿抬手揉揉他的后腦勺,臉貼著他的額頭,心里有些愧疚。 好像他心里藏著的那個小朋友被打碎了呢,而她是兇手之一。 喻即安不知道她的心思,一邊流眼淚,一邊不停地說著心里話:“我從前覺得,學醫是一件很好的事,可以幫助很多人,可是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我會的東西實在太少太少了,我幫不到他們很多……” 很多話只要氛圍到了,開了個頭,就會說得很順。 就像喻即安現在,以前他無法說出口的那些心里話,在經過這么多天的心理建設,又在現在這個環境下,很輕易地說了出來。 甚至于袒露自己的脆弱,承認自己的縮小,都是這么順理成章。 他跟梁滿說:“我實在是無能,這幾天我老是做夢,夢里有很多病人質問我,你不是醫生嗎,為什么連你的老師都救不了?!?/br> “阿滿,我覺得……” “喻即安,我覺得你走進誤區了?!绷簼M打斷他未盡的自怨自艾,聲音溫和堅定,“你剛才說,小細胞肺癌的進展很快,馮教授這是復發,所以治療起來更加困難,也就是說,這個病它是公認的沒法治愈了,是嗎?” 喻即安的情緒總是很輕易就受到她的影響,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嗯了聲,認真聽她講話。 梁滿也嗯了聲,溫聲道:“既然目前這個病無法治愈,那就說明不管你再怎么本事,也沒辦法讓馮教授變成一個健康的人,這是業內需要攻克的難題,所以不能以此斷定你無能?!?/br> 說完這幾句話,她感覺到撲在她頸窩上的炙熱呼吸像是變輕了一點。 她繼續道:“雖然我不學醫,但我也知道同一個病發在不同人身上,可能會有不同的癥狀,輕重也不同,用藥也可能不同,所以不是說你治不好馮教授,就沒辦法治好其他病人?!?/br>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問道:“誒,話說你的病人得的都是癌癥啊,有治好這個說法么?” “會有一個臨床治愈的標準?!庇骷窗矏炛曇魬?。 “那就算治好吧?!绷簼M哦了聲,覺得這個人真的沉,不太想抱了,于是推了兩下,喻即安不為所動,還是靠著她。 最后梁滿也沒辦法,只好繼續維持這個姿勢。 “這就像我做數學題,我做不出來最后一道大題,難道就不會做前面的了嗎?哪怕就說同一道題里,我最后一小問做不出來,難道前面幾個小問都不會?” 她講的是數學題,喻即安不僅聽進去了,還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很多病人,來的時候只是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問題,要先檢查確診,然后才治療,治療又因為疾病處于不同進展階段而有不同方案,有的問題這個科室解決不了,就要轉到對應科室…… 就像梁滿說的那樣,哪怕是治不好病人,他最起碼,也能給病人確診。 這么一想,他就覺得自己也不是那么沒用了。 從牛角尖里出來以后,喻即安的情緒平復不少,周身的氣息也沒有梁滿剛才感覺到的那么喪氣了。 她松口氣,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只是馮教授運氣不太好,直接進入hard模式了?!?/br> 結果就這么一句話,又招來了喻即安的眼淚。 “不是說好人會有好報么?怎么現在不是這樣?!?/br> 梁滿啞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實在是…… “也可能……禍害遺千年?” 喻即安聽了就嘟囔:“那還不如當個壞人算了?!?/br> 梁滿覺得他孩子氣,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果然是濕的,她淡定地把手往他白大褂上擦了兩把。 “你當壞人還是馮教授當壞人?只有一個當壞人,你們不會認識,不會志同道合,如果都當壞人……那我會在法制新聞里看到你們哦?!?/br> 她說完嗤嗤地笑出聲來。 喻即安覺得委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逗我?!?/br> “那不然呢?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當然還是笑比較好?!彼焓钟置艘话阉哪?,把他臉上的眼淚都擦干凈了。 喻即安不吭聲了,靜靜地靠在她身上。 梁滿蹲得腿都麻了,就推推他:“先起來,我腿都要蹲斷了?!?/br> 喻即安哦了聲,低眉垂眼地伸手把她拉起來。 梁滿這才看清他的臉,憔悴的,浮動著許多無奈,是那種有心無力的難過和懊悔。 她嘆口氣,伸手擼了一把他的頭發,道:“我現在明白你為什么不跟病人做朋友了?!?/br> 他太容易被情緒影響了,越是親近熟悉,越是有感情,對方一旦有事,他就會陷入情緒低谷,無形中自己為難自己。 他大師兄確診鼻咽癌時他就這樣,現在馮教授病情復發他也這樣。 這些負面情緒就像蘸了鹽水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身上心里,打出深深的烙印,傷疤永遠都不會好,日后只要一想起,就會覺得痛苦。 不和患者做朋友,等同于遠離讓你受傷的源頭。 但是這種事永遠無法避免,人相處得多了,總歸會有情分,所以喻即安會說,有些患者在這邊治了好多年了,突然有一次沒按時來復診,打電話去問,才知道對方已經過世,他也會覺得難受。 梁滿突然問:“為什么不喜歡麥子?” 喻即安一愣,眼神變得有點茫然,怎么好好的突然說貓? 他這模樣看起來簡直是可憐弱小又無助,梁滿失笑,問道:“等你有時間,聊聊嗎?” 喻即安聞言,眼睛一顫。 她剛來的時候也說和他聊聊。 但那個聊聊是聊和馮教授有關的事,現在這個聊聊,是聊他們倆之間的事。 喻即安抿住嘴唇,用力地點點頭。 梁滿見他模樣乖巧,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他的眼睛忽然又開始出現水光,“阿滿,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br> 他都不敢去找她,生怕被她打出來,再附贈一句你這么不聽話我討厭你你趕緊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梁滿真是麻了,以前怎么沒發現喻即安這么容易哭。 她威脅道:“不準哭,不然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是個哭包!” 喻即安的眼睛立刻眨了幾下,把那點水光都眨沒了,看上去一臉無辜。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梁滿,試探著問道:“你、你什么時候回荔憬花園住???我……你那邊門的密碼是不是換了?” 梁滿聞言要笑不笑地掃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試圖入室盜竊了?” “……我沒有?!彼蛑彀头裾J。 梁滿盯著他的眼睛問:“那你干嘛跑去開我的門?” 喻即安下意識就想搪塞過去,但想到這次他們吵架的主要原因,一時又慫了。 只好老實交代:“我想去看看……你在不在家,還要不要我?!?/br> 他耳根都紅了,看上去有些窘迫,梁滿見狀忍不住嘆口氣:“這些到時候再說,你先去洗把臉,整理一下,然后……我方便去看看馮教授嗎?” “……可以,可以的,老師現在應該醒了?!庇骷窗不剡^神,忙連連點頭。 從地上撿起的聽診器被他塞回口袋,倆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樓梯間。 喻即安把梁滿帶到辦公室,讓她坐著等一會兒,他馬上就來。 梁滿忙囑咐他:“你頭發梳一梳,胡子別忘了刮一下?!?/br> 喻即安點頭應好,眨眨眼睛,抿著的嘴角彎了彎。 “待會我要檢查的啊?!绷簼M怕他敷衍,再三強調。 喻即安繼續點頭,保證:“我一定都刮干凈?!?/br> 旁邊好奇地看著他們的唐莉和劉雪霏見狀,對視一眼,都有點憋不住笑。 喻師兄在嫂子面前怎么這么乖! ————— 這是劉雪霏第一次見到梁滿,這個她喻師兄經常掛在嘴邊的女朋友。 前些天聽說他們吵架了,師兄的心情就很不好,總是皺著眉,像個隨時要被點著的炮仗一樣。 唐莉和姜伍還給他出主意,怎么哄女朋友,讓她消氣。 不過后來聽唐莉說,半個多月了,還沒和好呢,當時劉雪霏心里還嘀咕,喻師兄這女朋友脾氣可真夠大的。 可是今天一看,也還好啊,笑瞇瞇的,長得漂亮,看上去人也和氣。 反而喻師兄的樣子更讓她好奇,這么乖這么老實的嗎?不會他們家大事小事都是嫂子做主吧?有意思,嘻嘻。 劉雪霏還在好奇,唐莉倒是跟梁滿聊起來了。 她問梁滿:“我聽師兄說你國慶出去玩了,去了哪里???” “去了蘇州?!绷簼M笑道,“陪我爸媽去玩玩?!?/br> “熱門旅游城市啊,人肯定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