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凡聽了，微微沉吟，抿緊了嘴唇。

    “我考慮清楚了，于小姐，我要去?！?/br>
    “為什么？”姜諾問他。

    他捏緊拳頭，語氣慢慢變得堅決，“我要選擇變強。也許，我可以在基地慢慢長大，和mama相對安穩的生活下去，但誰也不能保證基地能夠永遠庇佑我們，我想賭這一個機會，只有自己強大，才可以選擇命運?！?/br>
    “要辭掉現在的工作，你mama愿意嗎？”

    言子凡想了想，輕道：“她會愿意的?！?/br>
    姜諾看了看他。

    有的時候，看著言子凡總會想起曾經的自己。

    他說的對，母親最終總會順著孩子的。

    他如此有信心，是他心里明白mama是愛著自己的。

    基地的工作永遠不會缺人去做，你要辭職，多的是人等著取代，特別像唐月這種記錄員，不存在多少技術成分。

    他們是有基地證，但沒了工作就領不到點數，除了可以保留這間屋子，福利只剩下每日可以領取的水而已。

    再想重新去領工作，未必就有這份輕松活了。

    但言子凡還是義無返顧做出了選擇。

    “我親眼看見這種變異鳥相互殘殺，把同類開膛破肚的，扯出內臟來吃……我親眼見識了它們的兇殘，就沒辦法若無其事，相信基地可以永遠保護我?！狈阶臃舶欀?，沉聲道，“于小姐，這個世界變化太多了，我不想再做一個弱者！”

    姜諾道，“你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相信你的選擇?！?/br>
    原本是打算過兩天就跟鄭一軒去海城。

    現在計劃有變，她得先回一趟營地，把言子凡母子帶過去。

    言子凡很靈活，在聽了姜諾的安排后，主動說道，“我本來打算今晚就下手把糾纏我mama的人打一頓，但現在還是算了，我們要暫且離開基地，最好別鬧出什么動靜來，引人注意?！?/br>
    姜諾點了點頭，對他道，“你自己決定，我給你三天時間?！?/br>
    言子凡認真應下，“好！”

    姜諾帶走行李箱，回了z區。

    打開門，里面一片漆黑，柴火爐也快熄滅了。

    云曜已經換了衣服，正靠墻坐著，閉目休息。

    角落的浴桶內，泉水依然是一點靈氣也不剩。

    姜諾看著黑暗中那個削瘦的身影，突然有點好奇，見他也張開眼睛看過來，便直接走到他面前，說，“把手給我看看?！?/br>
    云曜看了看她。

    便很聽話的把手伸到她面前，姜諾拉開袖子，打量他的手臂。

    皮下依然是布密的傷痕。

    很想象有人明明已支離破碎，卻還跟沒事人一樣在活動。

    “泡泉水對你的傷有用嗎？”她問。

    云曜看著她，神情認真的點頭，那神情過于莊嚴，反而讓姜諾有些不自在。

    “那就好?！?/br>
    他們一起重生。

    也許，或許他們相遇，是可以改變一些什么的。

    “我們去抓鳥吧?！苯Z道，“我想抓緊時間，先回一趟家?！?/br>
    云曜聽聞便站起來，輕聲：“嗯?！?/br>
    第288章 啞鳥

    接下來，姜諾拉著云曜狠狠練了幾天的刀。

    練累了就回樹屋休息，洗個澡，看個劇。

    醒了活動活動，繼續練。

    對她來說，這日子比度假還有意思。

    云曜除了當陪練，就是看書和休息。

    和他們的風平浪靜相比，言子凡那邊就有點雞飛狗跳了。

    他們住的板間隔音實在太差，很難藏匿這么兩只兇暴的玩意。

    他想了很多辦法，才把這兩個東西變成啞鳥。

    鳥的發聲部位在它們的鳴管。

    一開始他想喉管受傷，那就不能叫了。

    結果沒用。

    后來他又弄損了變異鳥的鳴肌。

    還是能叫。

    最后喉管、鳴肌、鳴管，全部受損，變異鳥差點被搞死了。

    還是姜諾拿了幾片自己種的帶靈氣白菜葉過來喂，才把它們喂活。

    看著變異鳥那詭異的臉對自己兇暴地撲騰，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言子凡放心多了。

    辦法總比困難多。

    出乎意料的是，當言子凡向唐月道出辭去基地的工作，2個月后跟著于小姐離開這件事，唐月沒有一絲猶豫的同意了。

    直到這時，言子凡才知道，mama受到的創傷比他想象中更嚴重。

    被欺辱，被蹂躪那些日子，在兒子面前喪失尊嚴的經歷，幾乎摧毀了她的人格。

    她能好好的在基地工作，維持著一個看似平靜的軀殼，無非是為了孩子可以生存下去。

    不止是被人糾纏的時候會發抖，事實上，哪怕是一個人在工作間整理資料，突然有異性走進來，也會讓她恐懼不止。

    離開基地，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她是無比愿意的。

    意識mama一直以來只是在強撐，言子凡也更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有足夠的鳥蛋可以食用，他和mama都可以變強，她的恐懼與心魔，總有一天，會粉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

    臨走前，姜諾去見了江琴。

    江琴還是老樣子，衣著樸素，神情干練，但多少有些憔悴，眼睛泛著紅血絲。

    但她整個人，依然透著一股強而有力的精氣神。

    姜諾跟她報告了一下盒子的事。

    “我也找人打聽了，不過都沒人見過這東西，不好意思了，沒幫上什么忙?！苯Z對她道。

    江琴淡淡道，“這東西本來也不好找，你多留意就行，沒指望你馬上給我找一個出來?！?/br>
    姜諾跟她聊了幾句就走了。

    江琴非常忙，她剛離開，又有幾個人進她辦公室，事情一件接一件的。

    姜諾拉了拉帽檐，從人流中悄然消失。

    第二天，她和云曜一起來到停車場。

    不久后，鄭一軒如約來到。

    他沒有穿制服，穿著件黑灰色防寒衣，戴了個棉帽，模樣非常低調，徑直走到姜諾的車邊，看了看他們，打開車門上了后座。

    她發動車子，往海城的方向開去。

    開了幾分鐘，已經遠離基地，鄭一軒才放松下來。

    這些天他應該很忙，神態有些疲憊，靠在車座上就出現了倦意。

    三個人都不愛說話，車內氣氛異常安靜。

    不久后，鄭一軒在一陣音樂聲之中醒來。

    外面一片漆黑，車子在公路上行駛得相當平穩，恍然間，他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音樂了。

    有那個條件，也沒有那個心思。

    災難來得太快了，從暴雨第二天，他就一直在不停奔走，參與搶險營救，但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被淹了，又怎么救得過來呢？

    這些日子，睜開眼睛就有無數的事等著去做，閉上眼，也依舊焦慮難眠。

    這時，耳邊響起輕快的音樂，這種有些吵鬧的電子伴奏，不知所云的歌詞，突然讓他心生感動。

    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般。

    鄭一軒睜開眼睛，坐直身子，他揉了揉眼，突然發現身旁坐著一只狗。

    他也這個歲數了，平時很少失態。

    但這一刻，他表情險些沒能崩住。

    突然睡醒，身邊多了一條龐大的生物，任誰都要受個驚嚇。

    “醒了嗎？”

    前方，姜諾忽然道。

    鄭一軒點點頭，他定下神來，仔細打量車內。

    于小姐開車，沉默的年青人坐在她身邊，此時拉高了衣領，閉目休息。

    他身旁的狗子大的離譜，隱約的光亮下，似乎是一只牧羊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