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信邪了。

    自己一個天天鍛煉還服了基因液的人居然比不過天天待研究所工作的老?三？

    那不能??？

    老?爺子?放下鋤頭，往手?掌心吐了口唾沫又搓了搓，咦嘿一聲，好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可惜鋤頭下去沒比剛才?強多少?。

    章渝州在旁邊樂不可支。

    “爸，得服老?啊。您別較勁了，耽誤我事兒，鋤頭給我，我自己來?！?/br>
    聶紹祺：……難道我真老?了？

    “快給我，你孫女還在屋里等著種東西呢?！?/br>
    “種啥？”

    “她的寶貝花?！?/br>
    聶紹祺虎目圓瞪：“這時節，大寶不懂你也不懂啊，拿出來就得凍死?咯?！?/br>
    “不拿出來她得愁死?，你別管了，進屋喝杯開水暖一暖吧?！?/br>
    孩子?不哭不鬧，就癟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特別愁人。

    反正這花是翠翠從別國刨來的，“有用”也是他們倆隨口猜的，初七想咋種就咋種，死?了就死?了，章渝州不想這個問題了。

    聶紹祺瞪了他兩眼，背著手?站原地不動。

    章渝州迷糊了，老?爺子?究竟是來干嘛的??？

    “爸，你，你不會是跟媽吵架了吧？”

    聶紹祺：“我能跟她吵？家里一群女同志，我不好打擾她們?！?/br>
    不然舒舒坦坦坐書房里看書，聽聽收音機，不比冰天雪地里看兒子?挖地強？

    自從兒子?兒媳給家里裝了那個取暖器，聶紹祺現?在只?要沒工作就窩在家里，都不去老?戰友家串門喝酒了。

    說起取暖器，聶紹祺問：“老?三，那個取暖器……你們能做幾個不？”

    “嗯？”

    “你那從朝鮮戰場下來的幾位叔叔伯伯一到冬天就遭罪，我就想這個取暖器如果能多做幾個，也給他們用上?！?/br>
    “不難做，只?需要一點點小改動。爸，具體需要多少?個？”

    章渝州幾乎是不假思索便應下了。

    他答應得痛快，聶紹祺漸漸不知?足了，他覺得需要這個東西過冬的人太多了。

    不過一切未來得及說，章渝州先一步洞悉了他的想法。

    直言：“爸，取暖器并不稀奇，你說國內的廠子?為?什么不做？”

    聶紹祺微怔。

    喃喃自語：“因為?所有廠子?都是按計劃搞生產，必須先發展重工業，民用輕工只?能退后?！?/br>
    說白了，人才?儲備不足，工業基礎不穩。

    只?能將有限的資源投放到其中一部分產業。

    取暖器，即空調國外?早就有了，國內為?何不搞呢？

    當然是因為?目前搞不劃算！

    聶紹祺此刻已經明?白了兒子?的意思——做幾個沒問題，想站出去當領頭羊大批量生產做不到。

    章渝州見老?父親懂了。

    接著又說：“咱們家取暖器跟空調不是一個制造思路，沒有用電，而是依靠能量石在運行。目前能量石產量不多都在軍用領域里……”

    聶紹祺徹底明?白了。

    他嘆了聲氣：“能做幾個就做幾個吧?！?/br>
    說話間，章渝州已經把?閨女要的坑挖出來了。

    “好嘞！爸，進屋說去?！闭掠逯莅?鋤頭和鏟子?往院子?角落隨手?一擱，招呼老?父親進屋。

    一樓客廳里沒人。

    一進屋，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冰火兩重天。

    室外?穿著軍大衣也擋不住寒意，室內呢，彷佛回到了夏天。

    前一秒捂得嚴嚴實實，備受寵愛的大衣瞬間成了負擔。

    聶紹祺脫掉外?套，總算好受點了，他自顧自倒了杯開水，坐下慢悠悠喝著。

    章渝州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過來這邊純屬是不方便回家，打開收音機給老?父親打發時間，自己則上樓叫孩子?們了。

    “大寶小寶，院子?里挖好了，趕緊把?花搬出來?！?/br>
    “來了，爸爸~~~”

    清脆童聲響起，隨后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很快，大寶抱著一盆長得像珊瑚似的植物走了出來。

    章渝州愕然。

    早上大寶說要把?它搬出來前，這盆花還不是這個樣子?呢。

    他記得“小二”，這盆花是叫小二吧。

    小二枝丫很亂，像刺藤類植株，主莖上附著桃粉色的小葉片，葉片和枝丫上還長著一層軟軟白白的絨毛，幻視蒲公英?？涩F?在葉片沒了絨毛沒有，枝丫彷佛被手?動拋光過一樣順滑到反光。

    章渝州看得目瞪口呆。

    “大寶，小二的葉子?呢？”

    初七仰起頭，軟軟道：“因為?要去屋子?外?面了啊?！?/br>
    章渝州挑眉：“所以？”

    “爸爸真笨，雪花會把?葉片凍壞，還會把?毛毛打濕，所以小二先脫衣服了嘛，等天氣暖和就長回來了呀?！?/br>
    章渝州：“……”

    好一個脫衣服。

    他決定放棄跟閨女討論她的奇葩植物！

    “爸爸幫你拿?！?/br>
    初七小身子?靈活的躲開章渝州伸過來的手?：“爸爸，我自己來?！?/br>
    “月月，把?小鏟子?拿出來?！?/br>
    小奶音“嗷”了一聲，只?聽陽臺門被推開又關上，矮墩墩的小團子?拿著精致迷你的小鏟子?出來。

    繞開爸爸就激動地往樓下跑。

    章渝州不放心，跟著兩個小家伙到院子?里。

    就見大寶動作粗魯地將小二從花盆里拔出，隨便往坑里一扔，小寶抄起鏟子?胡亂鏟旁邊的泥蓋上。

    蓋完泥，兩人還在泥巴上添了一層雪花，二十厘米的植株瞬間只?留下五厘米的頂端在外?面。

    “哇~~~jiejie，我們好厲害~~”

    “嗯嗯，對呀，我們好厲害呀?！?/br>
    章渝州也不知?道倆小屁孩在高興什么，厲害什么。

    站在屋檐下喊：“種好趕緊進屋，外?套不穿一會兒感冒了我收拾你們?！?/br>
    “爸爸，我想跟哥哥玩呀?！?/br>
    兩個小家伙外?套也沒穿，手?牽著牽手?就往隔壁奶奶家跑，好在路上積雪早上就鏟掉了，章渝州也不擔心她們會摔倒。

    “大寶小寶過去了？”聶紹祺放下杯子?。

    章渝州點頭：“嗯，找宣宣他們去了?！?/br>
    “那我也回去了?！?/br>
    老?頭子?立馬起身要走。

    章渝州沒留，反正隔這么近要吃飯要談事都很方便。老?父親一走，他就鉆進工作間開始做取暖器。

    翠翠窩在書房看志怪小說看得入了迷。

    她真想知?道聊齋里這樣那樣的鬼究竟是什么物質什么形態而存在??？

    腦子?里忍不住想初七的花是不是也像書里的各類精怪一樣，有成精潛能的。

    等看完手?里的故事，恍然驚覺時間流逝之快，一看時間，竟這么快就到五點了。

    翠翠合上書，隨手?往抽屜里塞去，先跑到隔壁兒童房轉了一圈，孩子?不在。

    樓下也很安靜。

    她站在客廳里想了想，扭頭去擰工作間的門。

    果然！

    “難得休息一天，又在忙什么？”

    翠翠慢慢走進屋，恍若骨頭軟似的歪在章渝州后背。

    柔軟渾圓的觸感襲來，章渝州手?上敲打零件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努力?按捺住起伏的心潮繼續干活。

    “做幾個取暖器，送給爸的老?戰友們?！?/br>
    翠翠跑別國偷了幾處礦的事沒有瞞枕邊人，是以章渝州知?道她手?里不缺能量石。

    “要做幾個，怎么不叫我？”

    “我自個兒攬的事，沒打算叫你一塊忙活?！?/br>
    他知?道，翠翠不會拒絕的。

    別看她嘴上老?說自己不高尚，沒那么強的責任感，但實事卻沒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