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普通人的日子不好過喲，城里收重稅了，他們可能一時手頭緊，也就沒有心思來找老頭子了?！?/br>
    衛老撫須笑了笑，說道。

    江楚倒是一愣，“城里收重稅？這是為何？”

    “你竟不知？”

    衛老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咱們城外的那座空鳴山不是在上個月塌了一部分嗎，塌的原因就是城內不少青壯年聯合起來挖蛇脈草去了，現在正是蛇脈草瘋長的季節，但是挖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動到了空山的位置，竟然造成塌陷了，還壓死了幾個人?？狰Q山這一塌，咱們城建在那里的駐山軍營都毀了?！?/br>
    江楚好像隱約聽到過城里有人挖蛇脈草但是挖出事了，但也沒想到事這事鬧這么大。

    蛇脈草是一種生長速度極快的靈草，主要成熟時間就集中在那三五天里，及時采下后二次加工，它就能成為做辟谷丹的主要材料。

    單個來看價值便宜，但是如果摘的多走量的話那一天下來還是比較可觀的。

    只是這活又臟又累，那蛇脈草汁液多，草碰到皮膚，又或者是草液濺到皮膚上都會造成瘙癢和腫脹，得折騰半個月才能有好轉，聽說中途時會疼癢的睡都睡不著。

    所以非凡者往往懶得接這種活，反而都是普通人去搶著干。

    蛇脈草是從地上順著石壁攀爬的，吸附力很強，有時候還得把石壁鑿開。

    大概就是他們大量去挖時不知怎么把空鳴山給弄塌了。

    “山塌了，軍營也毀了，還造成了人員傷亡……雨瀟城花了不少錢去平息這事，這些錢稅肯定就得要商戶來出了?！毙l老搖頭嘆道，“非凡者還好，不在意這些個銀兩，但是普通人的生活可就難咯?！?/br>
    非凡者怎么樣與他衛先生無關，左右找他卜卦的人也沒有幾個非凡者。

    普通人生活受影響，那他這生意也自然跟著受影響。

    江楚看了看衛先生，卻是笑了，“你不也是普通人嗎，自己的生活都受到了影響，竟然還在替別人感嘆？”

    衛先生曾經學過正經卦術……但是就他的靈意，學了也跟沒學一樣。

    江楚說他是普通人，也不算說錯。

    “我到了這把年紀，手里小有余錢，餓不死有地兒住也就是了。再好好不到哪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br>
    衛先生晃晃腦袋，很是悠哉的喝了口茶。

    泡的茶也是很廉價的茶沫，但他去喝的怡然自得。

    江楚挑挑眉，“你倒是過的自在?！?/br>
    說完也拿起茶碗喝了起來。

    不好喝，但解渴。

    這老頭初看是個騙子，現在看雖然也是騙子，但倒覺得他還是個挺有分寸的騙子。

    小鬧小騙的，被騙的人不見得就不知道他是在行騙。但他要錢要的少，無關痛癢，就好像跟顧客說話解悶逗樂一樣，好像也不惹人煩。

    “人生在世須臾幾年，過的好是一天，過不好還是一天，看淡了也就無所謂了?！?/br>
    衛先生呵呵道，然后動作一頓，“對了，空鳴山南邊是不是離你學院很近？這次它塌了，將來說不定還會塌，你還是多少留意一些吧?！?/br>
    “轟”的一聲，江楚神色劇變，拿著茶碗的手稍一用力竟然就啪的一聲碎裂開來了！

    空鳴山！雨瀟學院！

    江楚腦海中不禁快速思索著。

    她方才就覺得好像哪里有點問題，但一時沒有聯想到。

    可老頭提醒后她就覺得裂開了。

    第301章 關聯

    好好的一座空鳴山，為什么會因為普通人的挖采就坍塌？

    那是山還是豆腐渣！

    就算過程中用到鑿了，但他們都是普通人，又能有多大的力氣？怎么還把山給弄塌了，甚至把人家軍營都毀了。

    毀成這樣，怕不是鑿山挖靈草，而是炸山的吧。

    雖然江楚不明內情，但是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事會不會是和后山火脈有所關聯。

    “哎哎……江姑娘，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這手都要受傷了?！?/br>
    看到江楚把茶碗弄碎后還沒有留手的架勢，衛先生趕緊把她的手腕抬起來，手指也掰開，避免讓江楚手指劃破出血。

    “……抱歉，弄壞你的茶碗了?！?/br>
    江楚清醒過來，忙向衛先生道了歉。

    “喵?！?/br>
    對面樹上的黑色野貓跑了過來，身體輕盈中又帶有著戒備，不過這戒備是對江楚的，而不是對衛先生。

    衛先生朝貓兒招了招手，那貓就身子一躍跳到了他的膝蓋上。

    江楚本來是在身上找銀兩的，但是一找才發現她晶石不少，但是銀兩還真沒有。

    正要說話，卻是看到了衛先生抱著貓，嘴角帶著一縷笑容。

    一個破舊的小攤位，一個白發老者和善的抱著一只黑野貓，野貓信任的靠在他的懷里半瞇著眼睛，小尾巴尖也是一勾一勾的。

    老者給貓順著背毛，哪怕桌上有個茶盞破碎，茶湯弄臟桌子他也并不在意。

    有斑駁的光打在大樹上，樹影綽約，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江楚本來還煩躁著的心也變得平靜起來，好像這瞬間也不再被外物所擾了，她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老人一小貓，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那貓兒待煩了，喵了一聲后身子一跳便離開了老頭的腿，影子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老頭兒失笑搖頭，這才看向江楚。

    “我用一條消息，來賠償我打碎的茶碗，可好？”江楚忽的說。

    衛先生一愣，眼睛微瞇，頷首。

    “茶碗不重要，但來自江姑娘的消息……衛某洗耳恭聽?！?/br>
    “盡快離開雨瀟城吧，要么不回來，要么就半年一載后再回來?！?/br>
    江楚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

    說完，便轉過頭離開了。

    衛先生看著江楚的背影愣神，眼中有著驚疑之色。

    下一瞬，他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動作靈活的好像不是個普通老人一樣。

    麻利的收拾桌子，準備收攤。

    “呀，衛老先生，這是要走嗎？時間還早啊?！?/br>
    有路過的大嬸看到這一幕后就疑惑問道。

    “啊，是啊，要收攤了?！崩项^兒點點頭，然后就想到了什么，對著大嬸說，“鄭妹子啊，勞煩你給街鄰們都說一說，小老兒家中有事，得離開雨瀟城一段時間了，歸期不定，請大家勿念?！?/br>
    那大嬸都愣了，“你這么大歲數了突然要離開雨瀟城？還不知歸期？”

    “事發突然，不走不行了?！崩项^抱歉說道。

    “那是出了什么事？”大嬸又問。

    她找衛先生卜過好幾次，但是吧，可以說他準，也可以說他不準。

    但不管準不準，總歸這是個睿智的人，跟他聊聊天還挺開心的，就算心有郁結也能化開一些。

    所以即使是不準，那心情也是舒快的。

    大嬸都習慣了每過一段時間找衛老聊聊了，有困惑了就花錢解一解，沒困惑了就免費閑聊著，衛先生也不會拒絕。

    可現在人竟然突然就要走了。

    “……不可說，不可說啊?！?/br>
    老頭有過猶豫，但最終還是面帶歉然的搖了搖頭。

    他雖然學藝不精，但也是被傳授過卦術正道的，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況且這大嬸別的都好，就是嘴快，一旦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那可能一夜之間周圍就都知道了。

    “那行吧，祝你能早些回來?！贝髬饑@道。

    老頭拱了拱手，就帶著東西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走了十幾步，他的步子停了一下，抬頭朝著那棵老樹上看了一眼。

    黑貓不知去何處遛彎了，此時并不在那里。

    也罷，方才……就當是告別過了吧。

    衛先生哂然一笑，灑脫離去。

    “又要換一段旅程咯?！?/br>
    他的聲音留在半空中，背影已經消失在不遠處的巷角處。

    江楚在去符篆店的時候，腦子里還在想著這空鳴山的事。

    空鳴山的事如果不跟學院后山聯想起來，那這件事雖然有點奇怪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多可疑，畢竟就只是一座山罷了，又不是全塌，沒必要那么介意。

    但是江楚明知后山有古怪，而且這兩處離的還不遠，就不得不去深思原因了。

    要不，找個時間，去空鳴山轉一轉？

    腳步停下，抬起頭。

    符篆店到了。

    “江大師！”

    正在店里經過的郭郭一下子就看到了江楚，當即就眼睛一亮出門招呼起來了，“我尋到了未婚妻，這件事還要多謝姑娘指點?！?/br>
    說著就朝江楚行了一禮。

    “無妨，收了卦金替你辦事，理所應當?！?/br>
    江楚笑著跟郭郭走進了符篆店，正好看到聽到動靜的劉掌柜從內室走了出來，“劉掌柜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