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婚戀] 第19節
“嗯?”蘇軒沒得到回答,有些疑惑:“怎么了?” 程見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和蘇軒結婚是她已經做好的決定,但真的談到拍婚紗照,領證,交換彩禮嫁妝和準備酒席這些事情,她心里又是空洞洞的恐懼。 結婚,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程見煙不自覺的想到今晚的真心話大冒險。 她選擇玩這個游戲是為了測試自己的運氣,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游戲她除了被季匪‘拉下水’過,也就被傅廈的大鬼抽中過一次。 所以自己其實還算運氣不錯的是吧? 程見煙不能肯定,只是在這個時候,她特別想和蘇軒說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趁著紅燈看向他:“蘇軒,我……” 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也打斷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 程見煙看到屏幕上跳躍著的備注是‘父親’,連忙接了起來。 “小煙,快來醫院!”程錦楠在電話對面的聲音近乎是慌不擇亂,顫抖著的:“快來,你媽她暈倒了……” 程見煙面色一變。 - 季匪站在碧桂園門口的臺階上抽煙,半天沒走。 修長的手指擺弄著一支外殼精致的女士唇膏,剛剛在洗手間‘撿’到的小玩意兒。 “我說,你這是去而復返?”傅廈幫著趙爍送走了最后一波同學,折回來開車就又看見本該早就走了的季匪。 他‘嗤’的一下樂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兒???” “沒怎么?!奔痉搜劬σ琅f看著接走程見煙那輛車的離開方向,腦子里回憶著剛剛見到的她那個未婚夫。 中等個子,偏瘦,十足十的一副體制內形象,無趣。 程見煙眼光真不怎么樣。 還敢在他懷里倔強的說‘他是個好人’。 季匪掐滅煙頭,給傅廈報了一串數字。 “我去,這又是什么?”傅廈煩死了:“你今晚上可真沒少給我號碼?!?/br> 剛剛是陳非的手機號,這個又是什么? “一個車牌號?!奔痉诵陌怖淼玫氖箚救耍骸皫臀也橐幌逻@車的車主,姓名,年齡,工作單位家庭情況,都要查?!?/br>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可算不上‘和善’。 傅廈瞧著他陰翳的眉眼,遲疑地問:“這人得罪你了?” “是?!奔痉嘶卮鸬暮敛华q豫,鳳眸懶散:“他得罪我了?!?/br> - 房青的糖尿病在去年就已經發展成了尿毒癥,或許是因為年紀大的緣故,病勢發展的特別迅速。 她身體內各個器官都開始發生病變,其中腎當然是最嚴重的,打胰島素的效果早就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這次的暈倒是房青的身體給家屬敲了一個警鐘。 醫生的告知猶如宣判:“該準備做透析了?!?/br>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程錦楠身子都晃了一下——誰都知道做透析就是需要換腎的前兆。 程見煙連忙扶著他坐在長椅上,讓他休息。 她自己則是客氣的和醫生道謝,然后去辦理房青住院的各種手續。 蘇軒是送她來的,也全程陪著她一起,就是臉上的表情即便刻意抑制著,也微微顯露出來一絲復雜和不滿的情緒。 “小煙?!碧K軒忍不住問:“怎么沒聽你提起過阿姨的???” 程見煙正在簽字,頭也不抬的淡淡道:“她不讓說?!?/br> “……” “很晚了?!鞭k完了所有手續,程見煙付完款后抬頭看著他:“你先回去休息吧,謝謝你送我過來?!?/br> 她知道蘇軒肯定是會有情緒的,所以這個時候什么都沒必要多說。 任何人在快要結婚的時候得知未婚妻的母親是重病患者,甚至還有可能需要器官移植時都會不滿。 程見煙十分理解。 體面的成年人,不會表現的很不懂事。 她是這樣,蘇軒也是這樣。 所以即便非常不滿還有點心慌,蘇軒還是沒有立刻走,而是開車去給程見煙一家三口買了些日用品,又送了回來。 “叔叔?!碧K軒還不忘溫聲安慰著程錦楠:“別擔心,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阿姨的病會治好的?!?/br> 程見煙有些意外,抬眸看著他。 不得不說在這一刻,她是有些感動的。 蘇軒和程錦楠寒暄了幾句準備離開,她下樓去送。 “小煙,晚上天冷?!碧K軒看著程見煙瘦津津的小骨架,把夾克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趕緊回去休息吧?!?/br> “謝謝?!背桃姛熜÷曊f。 她這一整天過的大起大落,腦子幾乎是混沌的狀態,但此刻的感謝是真實的。 “跟我說什么謝?!碧K軒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有些心疼,腦袋一熱,他說了句:“我每天都會過來幫忙的?!?/br> 說完就有些后悔,又忍不住在心里暗罵了自己一句。 而程見煙已經應了聲‘嗯’。 接下來的兩天,蘇軒都沒有來。 剛住院正是需要用人的地方,程見煙和學校請了幾天假來照顧,焦頭爛額。 ——原因是因為房青堅決拒絕請護工。 “我有手有腳?!边^分瘦削的女人臉色如棺材板,聲音冷冰冰:“請什么護工?你錢多得沒處花?” 而且在房青的認知里,透析是不需要長期住院的。 透完就可以回家,更用不著請護工,她甚至覺得這幾天的住院都有點小題大做。 程見煙看著她,真的覺得說不出來的心累。 兩天前還在飯桌上和自己吵架的母親現在躺在病床上,明明氣血衰竭還要故作倔強,也不知道圖什么。 “您不是普通的透析,您身體器官在病變,需要長期住院?!背弥体\楠不在病房,程見煙把話說的很直接:“所以,需要請護工?!?/br> “我的錢沒有多到沒處花,也不是大風飄來的,請護工是出于人力資源利用角度的建議,認為這樣對大家最好?!?/br> “如果您執意不請,爸爸會沒日沒夜的照顧你,因為我要工作,不會來換班?!?/br> 程見煙沒有做任何溫情脈脈的鋪墊,所有話都是直言相告。 因為她們兩個之間的一切都很直接,不管是交流,還是互相厭惡。 “你,”房青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上眼圈漸漸變紅,聲音嘶啞中帶著一絲狠厲:“你簡直就是來討債的?!?/br> 程見煙笑了下。 “看來您是同意了?!彼c了點頭:“那我下午就叫人來?!?/br> 她出錢請護工,卻被 殪崋 罵是來討債的。 很好,這行為很‘房青’。 走到病房門口,程見煙蝴蝶骨被投擲過來的不明物體重重砸到—— “滾!”房青聲嘶力竭的吼著:“別出現在我面前!” 很痛,但是她習慣了。 程見煙一語不發,走出病房。 許是因為今天沒來得及‘化妝’,房青看她更不順眼了。 從早上到現在什么都沒吃,程見煙走到醫院的餐廳,隨便打了一份飯。 雖然她狀態很像虛無縹緲的游魂野鬼,但是,鬼也是需要吃飯的。 程見煙機械似的一口一口,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眼,屏幕上是季匪的名字。 仿佛靈魂突然回竅,她長長的睫毛微動,接了起來。 “同桌?!奔痉说穆曇粼陔娫拰γ骓懫?,低沉清澈:“我聽季易那小子說你請假了,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程見煙閉了閉眼,靜靜感受著。 從十年前她就很喜歡聽季匪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簡單而熱烈。 仿佛一束任性肆意的陽光硬是投擲在她這座晦澀灰暗的小黑屋里,攔都攔不住。 季匪生氣時聲音會比平時更低一些,開心時也會上升幾個調子。 但整體怎么都是偏清澈的低音,有點像是扔在冰盤上的玻璃珠,很好聽。 “喂?程見煙?!睕]得到回答,季匪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你在聽么?” 現在是有些疑惑了。 程見煙笑了笑,重新睜開眼睛。 她是不能太貪心的,被感染這么一會兒,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