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了抗體，但跟科研院那些病人重危癥比起來，自己家無疑幸運多了。

    輕癥都如此痛苦，重危癥可想而知是何種折磨，而且病毒很容易發生變化，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空氣凈化器開啟，從頭到腳用熱水洗干凈，消毒水往換洗的衣服上懟……

    不管人還是物，徹底大掃除。

    開燈，拿出香味誘人的食物，雞湯，紅燒肘子，海鮮，三人一狗盡情享受起來。

    這是自霧霾以來，吃得最愜意的一頓。

    吃飽喝足，姜寧穿上防護衣出去看阿笨。

    好家伙，果然夠命硬的，還喘氣呢。

    被折騰得奄奄一息，不忘朝姜寧搖尾巴，兩只可憐的眼睛哦……

    姜寧于心不忍，解開束縛它四肢的繩子，給了盆高熱量的狗糧。

    狗東西吃完也不走，龐大而瘦削的身軀窩在院墻角落，水汪汪的眼睛顯得無助，可憐，弱小，以及小心翼翼地討好。

    呦呵，它這是打算另投明主了？

    “汪！”

    可樂趴在天臺的玻璃上，鼓勵著病重的馬仔。

    藏獒昂頭，隔空委屈巴巴望著大哥。

    姜寧拍額，默默把門關上。

    回到二樓，她揉著額頭跟霍翊深商量，“我們帶回來的藥該怎么分？”

    哪怕已經將所有的藥匿名捐贈，但顯然還是不夠分的，這只是南方省份而已，霧霾病毒從北方島國一路南下，不，甚至四面八方擴散，可以預見病毒所經過的城市……

    是人都有私心，否則她不會跟馬光年拿藥，畢竟染病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尤其是久咳不止時，真是生不如死。

    她盡量往好的方面想，但心里同時很清楚，底層幸存者沒那么快能拿到藥。

    很多人甚至等不到藥。

    她手里只有50份，狗東西已經占了個名額。

    霍翊深想了想，“病毒比我上次經歷的升級了，很多人從發病到去世甚至僅有短短幾天，哪怕是你想給，或許有些人都不在了?！?/br>
    姜寧心頭有些沉重，但這就是天災，無常而殘酷的末世。

    她拿起對講機挨個聯系，排名不分先后，按距離來選擇。

    響了很久，那頭才傳來回應——劇烈的咳嗽，破鑼般嗓子，虛弱無力的聲音，“弟妹，你跟霍兄弟還好吧？”

    豆豆在旁邊，有些緊張道：“秦叔叔，小牧哥哥還好嗎？”

    “豆豆啊，小牧還行，就是天天念叨著你，他說一定要再見你一面……”

    話沒說完，那頭傳來無力而劇烈的咳嗽，“豆豆……”

    父子倆都還在喘氣，秦川難受得厲害，但還是給兩人講了這段時間大概發生的事。

    小區很多人都感染了，對講機頻道從慌張，吵鬧，哭泣，求藥，到后來的慢慢平靜，現在已經沒人在上面說話了。

    每天都有人感染，每天都有人死。

    霧霾天氣悶熱無風，從隱隱有尸臭味，到后來的四面八方。

    最終還是容家牽的頭，業主們跟著幫忙，個個穿著防護服，沒有的就拿床單或衣服重重裹住自己，將尸體從別墅清理出來，澆上汽油燒掉。

    具體死多少沒人清楚，反正每隔兩三天就清理一次，小區業主們輪流著來。

    綠頭蒼蠅到處飛，對視覺味覺都是極大沖擊，好些熏的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可只得硬著皮頭干，否則非但熏得受不了，還有引發瘟疫或加速病毒蔓延。

    秦川自己囤了些藥，加上姜寧給的藥包，父子的病情相對沒那么嚴重，但已經快被折磨到沒命。

    他死撐著想照顧兒子，而兒子想見豆豆。

    可無論怎么呼叫，隔壁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人間蒸發。

    每天都在人來，拼命敲50幢的門，或哀求或謾罵，但無一例外都想要活著。

    秦川也擔心，但他深知兩人都是有本事的，應該是找人治病去了。

    見沒人回應，不甘心的業主想要翻進50幢找藥，好幾次都被42幢的阻止，甚至還打了起來。

    42幢的彪悍，出手壓根不講情面，挨打的業主這才死了心。

    沒想到明知自己不在，張超他們還會守50幢。

    姜寧笑笑，關心著他的病情。

    秦川呼吸急促，“今天咳出血絲，感覺心肝脾肺都要吐出來，斷斷續續發燒?！?/br>
    “放心，你的癥狀離死還遠著?！?/br>
    在中醫藥科研院不是剖尸就是跟病人打交道，姜寧隔著對講機給他診斷，“吃好睡好，會熬過來的?！?/br>
    她想了下，又問道：“猴他們怎么樣了？”

    秦川怔了下，“猴沒事，但是……”

    那邊拖家帶口人多，藥包根本不夠分，有些負擔比輕重的家庭，這幾年吃穿用度都不好，身體自然是垮的，已經沒了好幾個。

    有男有女，同時也有小孩。

    秦川手里也快沒藥，再難過也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

    第333章 我的狗呢

    掛完對講機，姜寧接著找陸雨。

    心不禁緊張起來，希望他們都還在。

    聽到姜寧的聲音，陸雨好久都沒說話。

    姜寧錯愕，她好像聽到哽咽。

    “阿寧，你去哪了？”

    天災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眼淚，如今卻壓根控制不住，“我們以為……你跟深哥沒了?！?/br>
    姜寧沉默許久，“我們都感染了，特意去了趟粵城，當時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藥，怕你們擔心就沒說?！?/br>
    她能進科研院，除了懂些醫術外，還有馬光年的特殊照顧。

    馬光年能讓霍翊深跟兩只進去，也顧念了當年的救命之恩。

    外頭烏泱泱全是等著治病的人，成百上千的全部進不來，哪怕收病人也是科研院有選擇性地挑。

    自己都是靠別人面子，哪還能顧得上別人。

    思來想去，干脆沒說實情，只說有事離開幾天。

    萬幸的是，三人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好，而且每天堅持喝草藥泡水，癥狀比其他人輕很多。

    姜寧不由松了口氣，大劫歸來后，在乎的人都還在，這種感覺挺美好的。

    她沒有找容三少，相信以容家的實力，早就忙著找關系拿藥。

    光是容家就大幾十人，給誰不給誰都成問題，干脆歇了心思。

    藥拿回來是治病的，但給誰很重要，姜寧將難題拋給霍翊深。

    霍翊深能怎么選擇？張超陸雨等人她肯定會給。

    至于其他人……先給秦川父子，他們要是愿意可以試試。

    等這批人試過療效再說。

    紙包不住火，一下子給出去的話，那些沒分到的怎么辦？

    這事得保密。

    藥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再說每個人的承受力不同，萬一非但沒效還不小心嘎了？

    姜寧深表認可，于是將選擇權給了秦川，“藥是從科研院拿回來，但不確實對所有人有效，你如果想要可以給，但出了問題我們不承擔任何責任，你慎重考慮?！?/br>
    連打個疫苗，倒霉的還會碰上過敏反應。

    別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秦川相信兩人的能力，他稍作考慮道：“我先吃?！?/br>
    如果自己能撐過來，再給兒子吃也不遲。

    隔著高高的院墻，藥瓶拋了過去。

    秦川將別墅所有的鑰匙交給兒子，包括藏物資的地方，地下室的糧食等，“小牧，你已經13歲，長成小大人了。哪天爸爸要沒了，你得好好活著，要比爸爸活得好，堅持到最后！”

    說完，將藥吞下。

    同樣的話，姜寧對陸雨也說了遍。

    陸雨沒猶豫，“阿寧，真要有什么事，我們會為自己的性命負責，不會怪你跟深哥的?！?/br>
    他過來拿藥。

    隔著霧霾，瘦得非常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喪尸。

    怕傳染給姜寧，他里外三層捂著鼻子，更不敢靠得太近。

    “熬過第一個療程，記得要進補，為第二個療程做準備?！?/br>
    姜寧同樣元氣大傷，發完藥回到家關燈休息。

    早上起來收到消息，秦川，陸雨，張超都熬過來，人虛脫的厲害。

    秦川心態極好，“托你們的福，今天兒子親自下廚煮皮蛋粥?！?/br>
    張超陸雨沒事，鄭偉麗跟丁琪都熬了過來。

    手里還有藥，她盤算著給容三少幾顆時，他興沖沖過來sao擾，“姐，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