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偵探 第98節
“去啊,現在就去?!标懮迫崂捍蕹蔷屯蠡▓@地窖跑去。 今天吃冰煮兔rou! 陸善柔和魏崔城都盼著這個冬天趕緊過去,因為明年春天他們才能成婚。 尤其是魏崔城,幾乎是數著手指頭過日子,把手指數了幾十遍后,春天終于來了,婚期的腳步近了。 天氣轉暖,屋頂的雪融化了,院子里的梧桐樹開始冒出新芽,書房全部換了貝殼打磨的明窗之后,更加透亮,陸善柔伏案疾書,終于把《陸公案》第四卷 最后一個章回寫完。 “本卷完?!睂懴伦詈笕齻€字,陸善柔把筆擱在筆架山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新書的第一個讀者肯定是魏崔城,只不過此時天色尚早,他在象房還沒回來。 鳳姐今天又跟著溫嬤嬤出去當摟腰的了(注:就是助產士),女人生孩子,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現在家里只有陸善柔一個人,滿心歡喜,無人一起慶祝。 陸善柔正遺憾著,有人敲響了院門。 準確的說,應該是錘門。 如鼓點般的錘擊之聲,把門板震得咚咚響,還夾雜著女人尖利的叫罵聲: “陸善柔!你這個毒婦!殺了我兒子!不守婦道!不守貞潔!裝模作樣去出家,出家變出嫁!現在又攀上高枝,要三嫁了,我就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的女人!” 聽聲音,很熟悉,正是她第一個婆婆,陳夫人,想要陸善柔在陳家守一輩子寡,把她變成貞節牌坊。 作者有話說: 第五案解連環完結,第六案開始了。? ?? 第六案:翻舊賬 ??? 第111章 嫁秀才婆家現原形,為自由辣手摧前夫 陸善柔喜歡及時行樂。對于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她很少回想。 比如第一個前夫,以及第二個前夫…… 排排坐, 按照先來后到的規則, 各位看官先聽舟講第一個前夫吧。 第一個前夫姓陳,這個人不值得舟費心費力給他取名字,就稱呼他為陳姑爺吧。 陳姑爺出身書香門第,祖上出過翰林, 父親才華一般,止步于秀才,家境殷實, 有大宅有田有地有鋪子, 不用擔心家計,和陸青天是同窗好友。 陳姑爺算是陸青天看著長大的, 覺得知根知底,就定了這門親事。 陳姑爺十四歲就中了秀才, 長得清秀斯文,若好好裝扮一番, 是個翩翩公子。 兩人見過幾次面——當然都是在有家人的陪同之下, 那時候的陸善柔和現在一樣, 都喜歡長的好看的, 對陳姑爺印象不錯,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嫁給這個人應該不賴, 睜著眼睛能夠睡下去。 后來, 陸家滅門, 陸善柔生命垂危, 陸家族人乘機吃絕戶,陸善柔在朋友們的幫助下爭回了母親的嫁妝。 但是在那個時候,陳家并沒有積極幫助陸善柔爭奪家產,理由是無論陸善柔是否有嫁妝,陳家都會履行婚約,陳家有錢,不在乎陸善柔的嫁妝。 聽起來很光明磊落吧? 但溫嬤嬤那時候就覺得不舒服,說道:“女人家若沒有錢財傍身,只能依附于人,手心朝上向男人或者公婆要錢花,是要低頭的。那有花自己的錢痛快?這么簡單的道理,陳家人難道沒有一個明白人?依我看,陳家人就是怕事,不敢替你出頭!” 不過,婚約早就定了,陳姑爺無可挑剔,陸善柔那時候剛失去家人,渴望擁有自己的新家,就沒有把這些不快放在心上,三年孝期滿,陸善柔帶著豐厚的嫁妝嫁到了陳家。 嫁過去之后,真正過起了日子,陸善柔就發現不對。 首先是住所,兩人訂婚后,陸青天夫妻和陳家商量過,小夫妻成親之后,就在陳姑爺讀書的府學附近或租、或買一座小院,讓他們夫妻單獨住在那里。 一來是方便陳姑爺讀書,二來是府學離澄清坊乾魚胡同不算遠,方便陸善柔隨時回娘家看看、坐一坐,畢竟陸善柔是他們最寵愛的女兒,有些舍不得。 這些陳家人都答應了。 可是陸善柔和陳姑爺成親后,兩人就一直住在祖屋里,且陳姑爺在成親之后就回府學讀書了,依然和府學同窗們住在一起,留下陸善柔獨守空房。 陸善柔并不怕一個人,但是她很討厭和大家族住在一起??! 什么兄弟、meimei、妯娌、嬸娘、伯母等等,住在祖屋里的親戚有二十多個,這還不包括沒有成年的小孩子。 陸善柔把以前家里商議去府學附近住的事情重提了。 但是陳姑爺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你娘家已經沒人了,你去和誰走動呢?還是在家里陪陪母親、嬸娘、還有meimei她們說說話吧,一天很快就過去了?!?/br> 陸善柔自由散漫慣了,無法融入大家族,她就時常以燒香祈福的名義,去北頂找閨中好友文虛仙姑。 陸善柔經常在北頂一住就是好幾天,直到陳姑爺去接她。 有一天,陸善柔又要出門,被婆婆陳夫人的侍女叫住了,說陳夫人身體不舒服。 陸善柔說道:“請大夫沒有?” 侍女說道:“已經派人去請了?!?/br> 陸善柔又問:“去府學告訴大少爺沒有?” 侍女說道:“夫人說不要影響大少爺讀書,只需少夫人侍疾即可?!?/br> 陸善柔就轉道去了陳夫人房里,尋醫問藥,無比妥帖。 后來,陳夫人病愈,陸善柔再次去北頂,侍女又攔下她,說陳夫人又病了。 陸善柔去問陳夫人:“母親那里不舒服?” 陳夫人說道:“我的心不舒服?!?/br> 陸善柔問:“請了大夫沒有?” 陳夫人說道:“不用,有你這個好媳婦陪著我就行了?!?/br> 所謂陪,就是立規矩。 吃飯的時候站在旁邊布菜、想要穿她親手做的鞋襪等等。 陳夫人喜歡把她帶出去應酬做客,就像炫耀一件完美的飾品一樣,說“她就是陸青天的女兒,滅門案唯一的幸存者,她雖成了孤女,但是我們家依然履行了婚約……” 陸善柔滅門的痛苦,居然成為陳家人的“勛章”! 可笑不可笑? 但事實就是如此,陳家人在消費著陸家滅門的悲劇,就連陸青天昔日的同窗好友陳老爺子也在酒桌上頻頻灑淚: “陸青天托孤,我豈能違背誓言?把這個兒媳婦當佛一樣在家里供著……” 在一個宴會上,陸善柔再也受不了,當場吐了! 實在太惡心了! 陳夫人臉色很難看,周圍人打趣說:“喲,這是喜事將至吧?!?/br> 后來請了大夫把脈,“恭喜少夫人,是喜脈?!?/br> 孕婦情緒起伏不定,陸善柔當場就哭了,感激新生命的到來,她心想著:在婆家,我是“受他家施舍”的外人,娘家已經沒有人了。 那么,我生下的孩子有一半陸家人的血脈,至少孩子是我的家人。 陸善柔因胎相不穩,在家里養胎,陳夫人不折騰了,但是陳姑爺也幾乎不回家了。 以前覺得丈夫可有可無,可是孕中的陸善柔突然變得脆弱,希望丈夫能夠多陪陪她。 陳夫人對此很不屑,說,對于男人而言,完成了延續子嗣的任務,就應該收心讀書,兒女情長只會耽誤前途。 “……再說了,他讀書考取功名、做了官,還不是為了給你請封誥命?你要識大體,別給他拖后腿啊,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跟我說,我還能委屈了我的大胖孫子?” 但是,溫嬤嬤來陳家探望陸善柔,卻是另一番說辭了。 據溫嬤嬤說,陳姑爺在府學并沒有用心讀書,他這兩年沾上嗜賭的毛??! 陸善柔大驚:“你聽誰說的?可有證據?” 陸善柔跟著父親查案,深知賭鬼是不可信的,一旦沾上,基本上改不了,一輩子都是賭鬼,直到把身邊的人,以及自己全部拖到深淵里,依然執迷不悔。 溫嬤嬤說道:“是周千戶要我告訴你的,他還拿到了證據,是這個——” 陸善柔打開一瞧,“這是田契……這不就是我的嫁妝田嗎?” 溫嬤嬤說道:“沒錯,陳姑爺偷了你的田契,把嫁妝田偷偷抵押出去,換成了賭資。周千戶暗中給你贖回來了。他要你把箱籠全部換鎖,再多掛一把鎖,防著陳姑爺再偷?!?/br> 其實陳姑爺以前不這樣,是周千戶對陸善柔志在必得,使了手段,誘惑陳姑爺上賭桌,先讓他贏了很多錢,等他上了癮,開始慢慢輸錢。 這個局已經布置了五年了,就等著陳姑爺欲罷不能,墮落到偷嫁妝去賭——當然,這些都是陸善柔二嫁給周千戶知道才知道的。 不過,陳姑爺走向歧路,還是他自己心術不正的緣故,周千戶只是誘因。 書歸正傳,且說陸善柔聽了溫嬤嬤的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喃喃道:“難怪他不肯要我搬到府學附近單獨住,也不回家看我,原來是偷了我的嫁妝拿去賭?!?/br>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這個家我住不下去了,溫嬤嬤,我要和離,你先幫我保管財物,以免被陳家人奪走?!?/br> 陸善柔當即把田契地契房契,還有金銀珠寶等等方便攜帶的嫁妝都托付給了溫嬤嬤帶走藏起來。 除此之外,陸善柔還要溫嬤嬤去弄一些假金銀元寶,首飾等等,填在箱籠里,用來“釣魚”。 所謂捉賊拿臟,倘若沒有充足的證據,陳姑爺不會認的。 因為陸善柔太了解賭鬼了。 賭鬼,就是一群無可救藥的家伙,無論他披著什么皮、有什么功名,一旦沾上賭,他就完了。 陸善柔故意沒有換鎖。 到了月底,陳姑爺終于從府學回來了,他還特意捎帶了陸善柔喜歡吃的蜜餞點心。 他還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對著陸善柔的小腹朗讀詩歌,美其名曰“胎教”。 陸善柔知道他要干什么,裝作不知,“我身子不方便,今晚你睡在書房?!?/br> 夜里,陸善柔早早睡下,裝不聽不見堆放箱籠的耳房里傳來如鬧老鼠般的動靜。 次日一早,陳姑爺就說要回府學讀書,連陸善柔還沒起床,他就走了。 到了中午,“聰明好學”的陳姑爺匆匆趕回家,冷著臉,跑進房間,關緊房門,將一包假金元寶朝著陸善柔劈頭蓋臉的砸過去,“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兒!” 陸善柔側身躲避,腳下一滑,摔倒在地,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身體里涌出來,看著陳姑爺就像重影。 陸善柔暈了過去,醒來時候,迎面是婆婆陳夫人的臉。 陳夫人說道:“你們還都年輕,孩子可以再生,看開些。大郎毛毛躁躁的,還有些孩子氣,你千萬莫要和他一般見識,要包容他?!?/br> 陸善柔冷冷道:“他偷了我的嫁妝去賭,還把我打流產。此乃畜牲所為,我嫁的是人,不是畜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