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戒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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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發話,下頭只能聽話。周乘既不表態,陳適逢不滿意,問他聽到了沒? “是,陳總?!?/br> 電梯正好到了,秘書替陳總撳住按鈕。陳適逢向里邁了兩步,想起什么,回頭問周乘既,“那晚……,你認識開顏?” 周乘既實際明白陳總在說什么,卻不熱衷,“什么?” 陳適逢再慮到開顏平時那頑劣樣,哪怕目睹她和他的員工說話了,也不往深處想。手一擺,作罷了。 周乘既掉頭也把不相干的人拋之腦后。 周一上午,他忙著跟元小波那頭打電話,助理小吳再告訴他,王副總昨天夜里請假回老家了,老母親過世,王副總回去治喪了。 其他還好說,就是一批非標的鋼料、彈簧件,涉及客戶設變,交期趕得緊,采購那頭又以沒王副總簽字,打回頭了。 周乘既聽著小吳說著,邁進辦公室,玻璃門洞開狀。他要小吳十分鐘后再來,他先打個電話。 元小波是這次廣州客戶研究院項目的外觀總布置,眼見著離項目商務單上交付的第一批部件交期愈來愈近,這個檔口,說設變就設變。 周乘既抹了把臉,趕趕疲勞,沖小波那頭,“交期延后半個月?!?/br> 元周二人本碩七年的老同學,一朝成為供應關系。那時候在宿舍,元小波就老吃周乘既的敗仗,無論是線下的體育對抗還是線上電子競技,這都成為甲方了,他還是回回被吃得死死的,“什么跟什么,你丫開口就半個月?!?/br> “半個月我都跟你說少了?!敝艹思冗@間辦公室臨時征用的,陳設很簡單。長桌上攤著各色的全尺寸圖紙,他的筆電、藍牙鼠標,必要的辦公文具,再有就矮柜邊一臺碎紙機。室內全無一片葉子的春色,還是小吳看不下去,在茶水間那邊搬來一盆盎然的綠蘿。 就擱在他轉椅的后頭,他起身轉頭就能在窗邊看到綠意。 周乘既剛看到了。他一面聽老同學在那頭嗷嗷罵人,一面把杯子里隔夜的水干脆倒進綠蘿土里。 案牘勞形間,確實需要些天然的顏色來凈化空氣,凈化疲勞。 元小波罵完他們的交期罵報價,“要死了,你們啟躍掉錢眼里了。這點設變報這么高的價?!?/br> 周乘既眼帶笑意,伸手拈掉了那綠蘿上一片黃葉子。 言歸正傳,延遲半個月交期,不能再商量了。 元小波說,殺了他吧。反正這個交期,也等于殺人了。 周乘既不急,給他扯話題,問老同學,“你上回那個轉向柱故障,怎么說的,維修手冊怎么寫的?” 沒等元小波說話,周乘既自顧自展開,說那個故障代碼,大概率還是傳感器的問題,排查相關傳感器,倘若真是轉向角傳感器的問題,拆開來清灰一下就沒什么大問題了。 這是元小波攬的私活。真如周乘既所料,這個故障代碼寫進用戶手冊里,能替一些出保的用戶省下不少一筆費用。 老同學波波問周乘既,“你早不說!” 這頭的人還沒吃早飯,太餓的緣故,喝水充饑,潤潤嗓子的動靜告訴小波,“因為不關我的事?!?/br> 二廝多年同戰壕的情意,周乘既什么德性,家里什么情況,元小波全曉得,眼下指責他,“你就像個見死不救的醫生,明明知道我的瘤子長在哪里,良性還是惡性,就是不愿意給我割,因為什么呢?” “什么?”周乘既也被波波的關子給賣住了。 “因為我沒掛你丫的專家號!” 周乘既嘴里含著水,含蓄的笑意,默默咽下去,對老同學的恨恨置之不理。只說告訴你也算投桃報李了,“總之,交期延長半個月?!?/br> “十天!” “十天搞不出來?!敝艹思嚷牭綄Ψ剿煽诹?,更不會由著他劃價。細數變更的細節,一條條和他掰扯,一輪轟炸下來,他問老同學,“你自己說,要不要半個月,我半個月是不是都給你說少了?!弊詈筇鞎r地利再攻堅一波人和,說他初來乍到,江南這邊虎視眈眈一群老中青,我來干活的,他們一個個都人吃馬喂地,巴不得我出點差錯呢?!澳阋拆埼乙稽c人情,看在上學那會兒,你項目丟了、姐弟戀的jiejie也跑了,你躺床上那些天,吃喝拉撒的,我伺候我爹都沒那么殷勤過……” 小波快些喊打住,“吃喝,沒有拉撒!”又渾不吝地和周乘既,好了,看在你這聲爸爸份上,我勉強就答應你吧。 周乘既學他的話罵人,“你丫的?!?/br> 親兄弟明算賬的一通拉扯。元小波應下周乘既的交期,還不忘甲方嘴臉的補丁幾句,“我給你開綠燈,你也得給我按質按量地完成啊。不然,我住你家去?!?/br> “是,元工?!?/br> “惟命是從的周乘既真沒意思?!?/br> “呵,你也知道啊?!?/br> “啟躍給得太多了!”都在一個圈子里,很多事大家約定俗成的默認。元小波去年被家里催著相親、買房子的,手里周轉不靈,這才想著跟周乘既張口借一點算一點。誰知道周乘既二話沒說地答應他了,并給他轉了整數。老同學之間這才打破規則,試探了下對方目前的年薪。元小波光知道周乘既家里干部家庭不等著他養活,卻不知道老小子手里這么寬裕。 周乘既客觀陳述,因為沒時間去花錢。一周997的忙,微信支付寶最大的開銷也就請組員喝下午茶。他們工程師出差,餐補機酒都是業內艷羨的標準。當然,這也是社畜一級級熬升上來的。 當年同期里,啟躍只招了周乘既一個實習生。但這六七年里,浮浮沉沉的,也不是沒有跳槽高過他周某人的。唯獨周乘既沒有挪窩,業內都知道啟躍的年包價不低,福利更是多,這些年啟躍在往新能源上下游轉型,更是得高薪養技術人才。周乘既上學那會兒就是個沉寂的技術掛,天上的星星,泥上的地龍,沒有他玩不轉的。別人忙著去談戀愛夜不歸宿的時候,他周某人要么在寫論文,要么在給老板打下手、攬私活。 研三那會兒,同門的一個師妹窮追猛打地追周乘既,某人不為所動。恁是外面打雷霍閃地都沒讓小師妹上來坐會兒。 于是,戀愛腦的小師妹下頭清醒后,就造周師兄的謠。說師兄根本不喜歡女人,他和元小波才是一對。 小波氣得要掀房頂,逮住師妹在系里恨不得拿喇叭喊,正名道:你周師兄板正正的直男,他不喜歡你那是因為他有白月光呀,他那個白月光漂亮慘了。不過被他冷酷的媽棒打鴛鴦罷了。 小師妹一聽,黑轉路、路又轉粉了,跑來哭唧唧又和周師兄哭一波。梨花帶雨地問師兄,我哪里不好,你是不是還想著你的白月光? 周師兄:你非得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我想不想著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真的不合適,聽懂了嗎? 哪里不合適嘛,師兄,你告訴我。 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我認為這是很明顯的邏輯。 腦電波少女這下被冷僻無情的師兄狠狠傷到了。 臨走把周乘既辛苦拼出來的私活模型全嘎嘣捶散了。 這事還有下文。后來小師妹也沒干他們這行,跑去做了自媒體。某天聊起人人心里都有道白月光話題,師妹在自己的頻道里說起了周乘既。 段子手一般地講完她的這則暗戀,還繪聲繪色地描補,讓她意難平的是,師兄這么多年過去了,還那么帥逼。盤靚條順,不禿頭不發福。錢也不少掙,偶爾看到他和同學的約飯合照,屬他酷得不合群那種,妥妥二次元在逃氛圍感男主了。 評論里慫恿她,快去把白月光追回來! 師妹回復:no。我早不喜歡他了,我愛的是那晚的月光。月光才是我真正的情人。 元小波把視頻和評論轉給周乘既的時候,笑顛了,說白月光可真是個流量密碼啊。人家一邊吸你血,一邊鞭你尸呢。 “還‘月光才是我真正的情人’。這小妞現在不簡單啊,出口成章呀?!?/br> 周乘既那會兒才從工廠看樣回住處,剛洗完澡,濕著短發炸著毛,泡面對付一頓。他對于同門師妹消費他沒多少意見,只鄙夷小波,“出口的未必成章?!?/br> “???” “是莫泊桑?!?/br> “……” “月光才是我們真正的情人。這句話是人家莫泊桑說的?!?/br> 第05章 管他什么桑,元小波這大漏勺只關心周乘既未免人品也太好了些。怎么和他搭上的女人都這么容易死心塌地的。 主要他還都不答應人家。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辦公室這頭的人,一副按下不表的淡cao心,老同學嘚啵嘚的工夫,他郵件和工作群的進度都寫好發出去了。 “行了,茶話會打住吧,我還一堆事等著忙呢。你什么時候回復我郵件,我什么時候開始動工啊?!敝艹思日f完就要撂電話。 窸窣動靜里,電話會議告一段落前,元小波追問周乘既,“那你搬你姑姑那里住了嗎?” “嗯?!?/br> “哎,人情債最難背了,是不是?”小波最知道老周了,他獨慣了,明明住酒店或者自己租房子都不需要花多少錢的事。偏偏他堂姑姑知道了,人情世故一介入,事情反而復雜了。 大三那會兒,他們一道去a城參加一個汽模設計展,順道彎到s城去探望過周乘既的姑姑。 姑姑給他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臨走還要乘既大拿小抱的一堆。 也是那時候元小波才知道,姑姑家一兒一女。周乘既的表姐大他們兩歲,彼時正辦著出國留學的手續,蘇家還有小二子,和周乘既同歲,七歲回y城過暑假的時候,大通河邊上丟了。 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周乘既的姑姑因此精神失常了好幾年。姑父也礙于家族男孫的壓力、沒幾年提出了離婚再娶。江南這套房子是姑姑得的唯一離婚財產。 這是周乘既回p城的火車上,告訴元小波的。說別看眼下姑姑隨和清醒的,上頭七八年,是全不和他父母聯系的。 因為什么?你姑姑怪你爸媽把你表弟弄丟的。元小波問。 周乘既搖頭,“要怪最要怪我。是我那天嚷著要和昊辰去下河的?!?/br> 元小波不大會安慰人,周乘既也不是個婆媽愛絮叨的,他肯告訴旁人心思,不外乎兩種,信任兼破防。 他那天確實有點破防,老半天都沒轉過臉來。 一直看車影后退的窗外。 沒過半年,他初中起就同學、相伴到相戀的女友正式跟周乘既提分手。 電話里,周乘既也是這種沉默,沉默后朝那頭,說他明天回去。 宿舍里的人光聽周乘既手機漏出來的聲音已經歇斯底里了,他女朋友他們都見過,漂亮到周邊光都跟著亮起來那種。溫柔恬靜,楚楚動人。 那晚元小波第一次聽周乘既有脾氣,他站在熄燈的陽臺上,質問電話那頭的女友,“你把所有人的話都當真,就是不信我,對不對?我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喜歡你,不是他們!我說我的計劃里有你,你全都當屁話了對不對……” 他喊了對方的名字。 就在大家以為有轉圜的余地時,對方堅定地跟這頭的人重復了遍,我們分手吧。 沉默多時,周乘既答應了,“好。如果勢必這樣你自在點,那么,我退出?!?/br> 沒兩日,系里到校內都傳開了,周乘既失戀了,還是被女友狠狠甩那種。 至此,小十年了,周乘既身邊不乏示好的、甚者死纏爛打如小師妹的,他都沒認真再經營一段感情。 偶爾,男人間喝酒上頭的時候,小波也會調侃他:怎么,你丫真壞了,還是真還記著你那許同學? -她結婚了。過得很好,我惦記別人的老婆,那純純有病。 -那你不重找個? 周乘既喝完杯中酒,拾起衣服就走。他就這樣,不想說的,你絕不會從他口里撬出半個字。 說好聽點是守口如瓶、契約精神,說不好聽點就是沒活人氣。 比如小波上學那會兒跟他說過好多回了,你表姐很漂亮,等到她單身的時候,你給我倆說和說和唄。 周乘既:我并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單身。 今天,小波拐彎抹角地問了老同學這許多,就是美人如斯何不入我懷的死性不改,旁敲側擊周乘既,“話說你住你姑姑那兒,她們會回來嗎?蘇媛清明會回國探親嗎,她回來,你就通知我吧!” “通知你干嘛,通知你過來喝她和她德國老公的喜酒?”